购物中心的二楼是一片餐饮区,喻文州本来不饿,接到同事的消息让他帮忙带点吃的。同来的小伙子昨晚上喝多了酒,晕到快中午都起不来。
他在一家淮扬餐馆买了些炒饭和面点,一抬头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另一家食店里,不远处靠墙的地方。
纵然世界上有人长相相似,喻文州却无论如何不会认错黄少天。
吃惊必然是不会小的。
喻文州当然理解不了黄少天为什么要瞒着他。
然而他没有去叫他,发了条信息给黄少天:“社委会说今天要到家里来,你晚上在家吗?”
喻文州能看到黄少天捏着手机打字的样子,回复也在一瞬间到达:“我在的,没问题。”
第二十六章
也许是出于私人情绪,也许是出于对二人关系的考量,喻文州没有拆穿黄少天。
他明白黄少天这么做有其理由,如果让他下不了台,自己也未见得会释然。
喻文州知道黄少天是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一直没有企图干涉侵略他原本的世界,既是尊重,也是他的保留。
他情愿把这次偶遇当做没发生过,按照原计划在mall里逛了一圈,买好东西回到酒店。
下午又是一顿应酬,喻文州既然对黄少天在杭州一事心知肚明,便没有再短信和电话频繁往来。他认为以黄少天的聪明,应该也心里有数了。
到了夜里,他看到有一条黄少天的未接来电,因为时候太晚,没有打回去。
便发消息问:“怎么了?”
这条信息泥牛沉海,表面波平浪静。
他俩大半年来的默契和粘度像是忽然错开了,不过喻文州没有特别在意,他想起黄少天仍然全是好事。
人与人的波长不可能总是纹丝合缝完全对劲的。
药企之间的竞标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大一点的企业,相互之间多少都有所关注,但每一次投标的细节却滴水不漏。喻文州也多方了解了参与此次竞标的其余四家单位,两家来自浙江本地,包括BR公司在内有三家外地企业。他详细整理了五家企业的分析对照表,估算他们的报价不会是最低,跨省合作赢面再砍一半。
不过BR的专业对口程度与合作效益值很高,喻文州心里有五六成把握,竞争对手的报价他虽然不知,但业务摸底也探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一成把握的事他尚且不会放弃,五成机会对他来说,已算非常宽裕了。
最后一天喻文州和同事梳理了一遍资料,同步连线总公司进行了竞标模拟演练,预估甲方会提出的问题,抛出几个项目亮点。
结束之后和许经理联系协调,许经理那边像是在开会,喻文州也不便再打扰。
他信心已经足够了。
竞标时间是在下午,一大早喻文州起来收拾准备好所有材料,又同许经理打了个电话。
喻文州对于人生与职业中的意外都能够充分认识,毕竟这个世界枝节横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即使是突发性婚姻落在头上都没有让他手忙脚乱。
意外通常都是在毫无防备下发生的。
与许经理的这通电话是兜头的一盆冷水:“喻总,特别不好意思,今天我们领导临时决定,这个项目废标了。”
喻文州不是不生气,公司前前后后奔忙一个多月,甲方说废就废,于情于理于专业规程都不合逻辑。
然而他还是压住了怒火,客气地对许经理说:“我很难相信以贵公司的业绩和信誉,能够造成如此有违规范的局面,你们知不知道此类毁约一旦发生,今后很难在业内找到合作。”
许经理口气变得虚弱起来:“唉,抱歉啊喻总,废标不是针对你们一家,其他几家也投不了了。这是管理层突发的决定,下午我把废标通知发送给你们,保证金也会如约退还的。”
也许他人自认倒霉,喻文州却不肯莫名其妙挨一鞭子:“许经理不方便说,我直接联系易总,请他给个说法。这件事不是把钱退回来就能了结的,竞标虽然没有合同,但所有正式文件都是贵公司白纸黑字印发的,我方有权提出违规侵害索赔。”
许经理稍微提高了些音量:“那个,这样吧,下午我来接您,把详细情况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