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出来玩本就是不想被打扰,所以凌松这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带,一路上都亲力亲为地照顾自己的爱人,连马车也是亲自上阵赶的,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有几分乐在其中。
“在车里会不会无聊?”凌松抖落一身的寒气,掀开帘子钻进马车,口中便立刻被投喂了一个金黄扁圆的桃脯。
桃脯是精挑细选了府中新收下来的最红最大的桃子做的,清甜软韧又不至于太过腻味,即使是凌松这样不喜甜食的人也忍不住吃了两三个,才靠过去环着爱人修长的腰身,懒洋洋地靠坐在了软垫上。
“除去不能时时看见容雪有些遗憾外,其他都很周到。”叶凛笑眯眯地伸出藏在袖子里捂得暖融融的另一只手,轻轻揉搓着他冰凉的耳垂,又在对方低下头注视自己时迎上前去,飞速地亲了亲他的唇角。
凌松有些意动:“不如待会儿到驿站的时候,雇个马夫帮我们赶一程,我便能进来陪你……”
“不用啦。”叶凛抵着他的额头蹭蹭,两个人简直像冬天蜷在火炉旁相互舔毛的小动物,“容雪这么可爱,好不容易才能只被我一个人看到,就让这段时间更长一点吧。”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果脯,这个人的嘴巴简直甜得像是抹了蜜,凌松抱着他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儿才舍得放开:“要不要下去透透气……等等,怎么又不穿袜子?”
凌松生得端正冷肃,一皱眉便看起来有些凶悍。叶凛可不怕他,不仅如此,还试图虎口拔牙。
“有些热……”
美人单手支额,靠着雕花小桌笑意吟吟地望过来,几缕乌黑的碎发从修长的颈侧滑落,白玉般的脚趾顺着他的膝头攀上他肌肉紧实的大腿,还状若无意地在上面蹭了蹭。
被调戏了的男人十分平静,托起他柔软的足弓半跪了下去,细心地帮他系上了洁白的袜套:“虽然车内温暖,但是地面总是有些凉意,你向来体寒,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叶凛撇了撇嘴,转身抱着一个软枕软绵绵地趴了下去:“松果儿越来越不好玩了……”
“当初是怎么骗我的,还记得吗?”凌松扬扬眉,“‘阿松哥哥?’”
叶凛把脸埋进软枕里不说话了。
凌松目光含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揉了揉腰:“再养几天,凛凛便知道好不好玩了。”
当初的小圣女已经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圆滚滚的眼睛却依旧清澈明亮,和初见时别无二致。
她仍然特别喜欢叶凛,扑上来就要给他一个拥抱,被一旁的侍女面带无奈地拦住了。
叶凛望着她熟悉的秀丽眉眼,微微笑起来:“又见面啦,您的灵动美丽一如往昔。”
“嗯嗯!”不能拥抱自己遇见过的味道最好闻的灵魂,圣女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振作起来,将手臂直直伸到叶凛面前摊开掌心,“送给你!”
一只通体黑绿的蛊虫在她掌心轻轻翕动着翅膀。
凌松:“……”
这什么玩意啊,一看就有毒好不好……
眼看着叶凛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虫子,凌松只得强自按捺下拔剑的冲动,紧张地盯着那只虫子,准备它一有异动便将之劈成两半。
“这是情人蛊。”圣女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只要让它喝下你的血,在将它喂给心爱的人,对方就会从此对你言听计从,身陷情网不能自拔了!”
“……”凌松整张脸都绿了。
叶凛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实在忍俊不禁:“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应该是暂时用不上这个了。因为我已经对他言听计从,身陷情网不能自拔了。”
“诶,那你等一下,我还有别的……”圣女说着就要翻口袋,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侍女急急带下去更换庆典需要的礼服了。
庆典的仪式十分繁琐,还没进展到一半叶凛便有些昏昏欲睡,他强撑着睁着眼睛看台上的祭祀吟唱古老的祷词,却因为听不懂反而更加想睡了。
凌松悄悄贡献出一个肩膀让他靠着,换了个站姿把他的脸挡住了大半。
他前些年身体底子被毁得七七八八,到凌松身边之后虽然一直被细心调养着,却到底恢复不到年少时那样精力充沛的样子了。
凌松心疼得不行,然而遍访名医得到的回答都是需得细细调养才有可能好转,只得平日里加倍小心地把人照看好。
南疆地广人稀,气候温宜,有着得天独厚的大片草原和宽广湖泊。故而庆典结束之后,两个人也不大想回都城,反而懒洋洋地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叶凛还心血来潮地放了只信鸽出去,邀请叶吟过来一道玩耍。
作为圣女亲自认可的朋友,他们在南疆受到了至高的礼遇,巫族人甚至在湖边风景最好的地方圈出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木屋给他们暂住。
低矮的栏杆内随意栽种着生长形貌不拘一格色彩艳丽的花卉,花架上爬满了姿态柔婉的嫩叶奇花,明丽动人一如成人庆典上祭祀在圣女眉心轻轻点上的一抹朱砂。
院子里还挂了一个藤编的秋千,叶凛有事没事就坐在上面,让凌松推着他往高处飞,或者自己用足尖触地轻轻摇晃着,像一只因为日光太暖被晒得连毛也不想舔的、迷迷糊糊的幼猫。
到了夜晚,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一轮银盘般的圆月,两人暖洋洋地贴作一团枕着月光入睡,梦里便是潺潺的流水声。
日子一旦悠闲起来,便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南疆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像这样抛下一切在一个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生活,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此处虽然不如都城热闹繁华,但他们总是能找到数不清的乐趣。只要撞上对方的目光,彼此心底便难以自抑地溢满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