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之后,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这次发表会的大成功,有几个先前质疑过禔摩的人,甚至还主动过来向他道歉,禔摩淡淡点个头,也没真放在心上,应付了指挥的几句交代后,便直接往团练室走去。
大伙都留在学校准备的社团休息室,没人回到这个地方,其他学生也都看表演去了,校园显得比往常安静许多,禔摩推开门,那台陪伴他好多年的钢琴静静地立在教室中央,他走过去,将花束放在琴椅上,喧闹过后的绝对寂静让他产生一瞬的怔愣,而后,清新的花香又将他拉回现实。
禔摩将花束举至眼前,他并不懂花卉,只知道这是一种百合,上面没有任何卡片或署名,看来赠花者并不想让人猜出身分。
他咬住唇,心里有些着恼,要送花就光明正大的送,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交错的枝叶间微光一闪,似乎有张纸条落在里面,禔摩将花束倒过来,但那东西卡得密实,掉不出来,他只好卷起袖子,准备伸手进去翻找。
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百合的瞬间,后方响起低沉的声音。
「卡萨布兰卡。」
空气陡然凝滞,刚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因为那简短的几个字,又再次不安分地骚动起来。
禔摩遗忘了不再见他的誓言,迅速地回过头,西蒙抱着胸,靠在门边,锐眸闪着不明光芒。
那熟悉的自信姿态很快撩起了胸口的火焰,他将花放到一旁,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那个。」西蒙指指白色的百合花束,「叫做卡萨布兰卡。」
「是你送的?」
「我?」他嘲讽地笑了笑,「我从不送花。」
他本想问那白玫瑰怎么解释,想想太过矫情又作罢,改口道:「你知道是谁送的?」
西蒙不答,反问:「你知道卡萨布兰卡代表什么意思?」
禔摩摇头。
「死亡。」
男孩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西蒙一眼,又哼笑出声,「难不成,这花还能射出暗器伤我?」
他上前几步,拾起那束花,「卡萨布兰卡,高傲且厌世,确实很适合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蒙伸出左手,捏住花托,轻轻一折,一朵百合就这么硬生生给折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连折好几朵,当禔摩终于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西蒙又停了动作,走到窗边,拿起一个盆栽,将花束倒过来,轻轻摇了摇。
藏在底部的装饰金粉洒落在那盆黄金葛上,翠绿色的心形叶片触到金色粉末,一抖,五秒钟后,竟渐渐干枯、缩小,美丽颜色染上触目的墨黑,最后,叶片像被烧过般卷成一团,畸零地掉落。
禔摩心下暗惊,「那是什么东西?」
「毒粉。」西蒙顺手将那束花揉成一团残枝败叶,扔进垃圾桶里,「这花是靠毒养活的。」
「是闍城的人?」
「过来。」他又选择了回避问题,直接抓过禔摩的手,摊开掌心端详,「刚才有没有碰花?」
禔摩恼他老是答非所问,也忘了挣开,硬是要再问一次,「是闍城的人?」
他抬起眸,望进男孩莹亮的眼,「重要吗?」
西蒙说的没错,有人想杀他。无论这个人是闍城长老、胡蝶衣还是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活着。
那个人身上的热度透过手心传送过来,这是禔摩离开之后第一次触碰到西蒙,他不自在地抽回右手。
「我没事了,放手。」
皇的表情很淡,语气却意外沉重,「不要相信任何人。」
俊眉一挑,「包括你?」
「包括我。」
「很好,你可以滚了。」
男孩反覆无常的骄傲态度似乎唤醒了某些回忆,皇者唇一勾,「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救了我一命?那是闍城的毒药吧?所以你碰了也没关系,利用闍城来做人情,还妄想我会感谢你?」
「我跟他们无关。」
「我不在意你跟谁有关。」
他恨恨地咬着牙,恨自己刚才还想问他胡蝶衣的事情,恨自己永远都学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