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亭伸手过去，正好一朵状似海棠的人面花坠落，散在头骨上。

“你可是云歌？”

自然不会有人应答。回头去看时，分身已经消失。阿亭起身去捡一旁放着的笛子，她坐在人面树下，抬头望了一眼，树上的人面花仍旧笑着，她从始至终都觉得这些花诡异至极，令人发寒。擦拭过的干净手指抚上笛身，婉转清幽的曲子在凄冷的院落里响起。

“姊姊，云琮长大了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爹爹也不行！”

阿亭睁开眼，海棠花下坐着一对年幼的姐弟，那少女正是云歌，说话的孩子约莫五六岁，一脸稚气。云歌拂去云琮头上的花瓣，笑容温和：“好，那云琮要快快长大啊，不能再把饭菜偷偷倒掉了。”

“你都发现了？”

云歌点头，笑道：“好了，回去读书吧。”

阿亭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从衣着上来看，云歌姐弟也应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会落魄到家中父母要卖掉云歌去换弟弟治病的银子？阿亭跟在他们身后，云琮就是个活泼淘气的孩子，跑来跑来，却又总是回到云歌身边。云歌看上去尚未及笄，姐弟两相貌都极为清秀。

走到一间内室，衣饰华贵的女子抱住云琮，一脸戒备地盯着云歌，道：“你先回去，琮儿在我这里玩一会儿。”

云歌道：“那我先回房了。”

“我要和姊姊一起！”云琮在母亲怀里挣扎，正挣脱束缚想往云歌身上扑去时，云歌回眸笑道：“云琮乖，明日再同姊姊玩。”

云琮停下，一脸失落的神情，少顷又恢复神采：“云琮听姊姊的话，哪里都不乱跑。”

云歌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琮儿啊，以后别跟你云歌姊姊亲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会不会害了你。”

“胡说！我不喜欢你，你是坏人！”

门后传来的声音云歌没去在意。云歌生.母难产而死，云琮为后母所生。云歌父亲仗着家大业大，结识不少酒肉朋友，日夜挥霍，加之染上恶习，几年过去，家道败落。云琮还是不知世事不知愁苦的小孩，一脸天真地问云歌：“姊姊，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云歌年已及笄，有一门婚事。不过婚事是几年前定的，那时他们家中还算是殷实富足，前几日去赵府，对方早已看不上他们家。不过从一开始云歌就没看上赵家公子，表面看着文质彬彬，私下仆从无意将茶水洒在他身上便勃然大怒，命人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还是她看不下去才出言相劝，那人免了一劫。

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她自己又做不了主，本想着任性一次，大婚当日逃婚来着，没想到对方已经觉得他们家高攀了，不打算将她娶为正室。无所作为的父亲倒是难得硬气一回，与赵家大闹了一场，婚事取消。

“不嫁人，”云歌道：“姊姊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喜欢的人？”云琮睁着那水汪汪的眼睛问。

云歌道：“对，喜欢的人。”

“云歌喜欢云琮吗？”

“喜欢。”

“那云琮更不想姊姊喜欢别人了，但是云琮太小了还不能好好保护姊姊，所以姊姊开心就可以了，不论喜欢谁。”

云歌笑望着一脸稚气的云琮，道：“不论是谁？”

云琮点头，道：“母亲总是说隔壁家的姊姊嫁给了京都的某位大人，一家人都沾了她的光，平步青云。但云琮希望姊姊不是为了让一家人沾光，家中三餐温饱，尙有余粮，有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足以。云琮只想要姊姊开心，脸上每日都有笑容。”

云歌心中一动，沉默片刻后笑着将云琮揽进怀里，“云琮是个好孩子，我有你在身边已经很开心了。”

生.母离世，父亲对她的事甚少上心，只顾着自己寻欢作乐。后母视云琮为珍宝，她曾为云歌生.母的侍女，生怕云歌对云琮做出不好的事来。亲情淡薄的云歌，只有在云琮身上感受到一些温情。

云歌父亲的恶习不改，家中愈加困顿。一日云琮突然病倒，家中寻遍大夫，仍没有好转。云琮生.母大吵大闹，家中已无多余的银子。赵府在邺城势大，因云歌父亲得罪过赵府，谁也不敢帮她们。

“云歌，救救云琮吧，他是你弟弟啊。”

云琮生.母跪在她面前，云歌良久才道：“即便你不求我，我也会想办法救他的。”

父亲耐不住云琮生.母每日以泪洗面，遂了她的意，打算将云歌卖了。邺城无法，他便带着云歌去往郦城。父亲起初很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后来见她丝毫没有逃走的念头，于是也放宽了心。云歌其实想得很开，云琮生.母处处防着她也好，父亲觉得儿子比女儿重要也好，她卖给谁都行，等云琮病好不再需要银子了，就自尽吧。

父亲或许觉得她是个听话的女儿，为了弟弟可以牺牲自己。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可以趁父亲疏忽大意时逃走，确实有很多次那样的机会，但她始终没有那么做。爱是牵绊人心的东西，也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燃起的篝火，它纵然渺小到不足以融化冰雪，但只要得到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就会想方设法使它保持住，不让它熄灭。

在去往郦城的路上，云歌遇见了鹿清。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恢复更新了

心里的小恶魔和小天使一直在作斗争

小天使：你断更了该码字了

小恶魔：你别听她的，工作已经够忙的了，剩余的时间就该买好奶茶零食外卖追番看剧，一杯奶茶敬朝阳，一杯快乐水敬过往(ˉ▽￣～)

争斗多日，小天使终于迎来胜利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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