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然对视着，阿亭瞥见不远处的韩芳摇，她手往韩芳摇那个方位一指，笑道：“薛师弟，芳摇好像在那里。”

他没说话，眼睛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阿亭道：“我去找济慈和青云了。”

也不知薛敬之听到了没有，不过就算他听到了，大概也不会回话。她笑了笑，在薛敬之还望着韩芳摇那里时转身，恰好天上烟火绽放，似被吹落的万点流星。她止步观望，灯火映照着她的容颜，她脸上的笑靥动人，眼眸里凝聚着在自夜空如雨落的星光。

韩芳摇找到了人群中里薛敬之和阿亭，他站在不远处想张口叫住他们，嘴唇微动，声息却又隐没在喉中。薛敬之映在四围斑斓模糊的光影里，不察他的注视，缄默地凝望着阿亭的侧影，深邃目光里的情思，晦暗不明。

天上的烟火停息，街上结伴的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从他们身边走过，频频回眸看向薛敬之。阿亭背对着薛敬之，收回视线孑然离去，只余身后的少年站在阑珊处，不复以往的自负骄矜，韩芳摇在他的黯淡的眸光里，看到了一瞬即逝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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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亭在人潮涌动的街市上寻觅着济慈和凌青云的身影，顾盼之间，被摊上面目狰狞的面具吸引了目光。她走过去，跟小贩买了三个面具。她手里拿着两个面具，自己脸上戴着一个。

“师姐。”

是济慈的声音，阿亭停下回头看去，果然是他。来往的人那样多，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他。看见少年的时候，周围仿佛静了下来，行人停下注目。

阿亭摘下面具，对着他粲然一笑。济慈淡淡笑着，含蓄内敛，眸光似揉碎的星河，缱绻温柔。

济慈走到阿亭面前，未等他开口，阿亭就笑道：“你和青云都去哪里了？”

济慈道：“他和向师兄好像在猜灯谜。”

阿亭眉眼弯弯，眸子里全是笑意：“那你呢？有猜灯谜吗？”

济慈道：“没有，我想找师姐。”

阿亭瞥见济慈身后一醉酒的男子，她伸手拉了拉济慈衣袖，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等那男子离去才松开。阿亭把手里的面具递过去：“济慈，这是送给你的。”

济慈接下，阿亭抬眸，道：“要是你之前没见过我穿这一身衣裳，还会认出我吗？”说着，她又戴上那个丑陋狰狞似鬼怪的面具。

济慈没很快回答，阿亭又道：“倘若我不是这张脸，也不是昆仑虚的唐雪柔，济慈你能认出我吗？”

她的情绪掩在媸陋的面具下，静静地注视少年。

济慈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透过那双平静的眼，恍惚间生出这是一场幻境的错觉——盛世之下，灯会佳节，清醒过来才知面前的人是梦幻泡影，一碰就会如烟雾般散去。济慈伸手过去，阿亭将面具摘下，他的手凝固在半空，素净修长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济慈说不清自己想要抓.住什么，只是清晰地知道，眼前的人是不能失去的。

济慈低声道：“师姐，若我将来成为昆仑、又或者是整个玄门的敌人，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阿亭愣住，本来是她在问他，现在倒反过来了。阿亭温和说着：“师姐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但是师姐不会离开济慈，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带你回昆仑、回竹隐山。只要……”

她没继续说下去，她松开济慈，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会认出我吗？认不出的话，我是不会和你相认的。”路过的两名女子手提花灯笑谈着要在去桃花江放花灯，她道：“济慈，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她拉着济慈的衣袖，跟在那两名女子身后，路上碰见了向星渝、凌青云二人。到了放花灯的河边，阿亭去买了荷花灯，小贩笑道：“可以写自己的愿望，也可以写心上人的名字，花灯顺着河水会送到河神那里，河神看到了会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和心上人厮守一生。”

阿亭笑道：“什么时候河神和月老抢活干了？”

她买了四盏花灯，四人分开写纸笺。阿亭写完把纸笺放入花灯——

“啊——！！鬼！！”

阿亭被身后的尖叫声吓得陡然一惊，手一松，差点把花灯掉在地上。她盯着地上，确实有一盏花灯，她赶紧看了看自己手里，花灯还在，没掉。那这是谁的？

花灯里的纸笺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的，阿亭看到一个“和”字，俯身去捡，有人先她一步将花灯捡起，阿亭与抬头的女子遽然对视——

那张脸上有一道狰狞如蜈蚣的疤痕，自左边额头到她右下巴，令人触目惊心。那是一道很深的疤痕，持刀的人定是怀着无比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阿宅：敬之崽崽，你要像济慈一样坦率该多好~

薛敬之：滚

阿宅：好勒，麻溜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