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亭提出一连串的质疑,留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薛衡笑道:“我觉得阿亭道长说得有道理,你们换一身衣裳吧,昆仑虚的道服太引人注目了。”
众人换下道袍穿上薛衡名人送来的衣服,阿亭最后一个到,平日里大家都是着昆仑道袍,忽然间换上世家公子的锦衣华裳,一个个看着俨然是王城的翩翩少年郎,人如玉,世无双。阿亭一时想到《诗经》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当然了,是在薛敬之、向星渝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的时候。
不然他们一个说话刻薄,一个骄矜轻狂,平白折煞了明媚春光。
出门前阿亭等人才得知,原来香雪海是桃花江畔所有画舫的统称。六人正疑惑琴妤出自哪家画舫,薛衡道:“她生前是听雨楼的人。”
薛敬之素来寒似冰霜的脸上少见地露出震惊的神情,他盯着薛衡道:“兄、兄长……”
薛衡笑道:“听人提起过,琴妤姑娘曾是子恒的红颜知己。”
薛敬之暗自松了一口气,阿亭在他身边,困惑道:“薛师弟,男.欢.女.爱的事,你怎么跟个女娃娃似的一惊一乍。”
薛敬之绷着一张冷脸,寒声道:“恬不知羞。”
阿亭:“……”
凌青云凑过来低声道:“师姐你又做了什么?我们可是要讲礼义廉耻的。”
阿亭瞪了他一眼,“我对薛师弟要是敢有不轨之心,九条命都不够他杀。”
“那济慈师弟呢?”
阿亭被问住,一时说不上话来。凌青云眼睛逐渐瞪圆了,指着阿亭结结巴巴道:“师、师姐,你莫非想染指济慈师弟?”
阿亭哑口无言,只想用玉笛给凌青云敲上一棍子。她临时起了个坏念头,露出一口白牙,阴森笑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沃土只留自家耕’,我看凌师弟很可口,要不咱们以后凑一对道侣啊?”
凌青云:“……”
阿亭笑了起来,她对付凌青云的法子只会多不会少。
一行人分别乘坐薛府的马车去香雪海,阿亭闲着无聊,撩帘往外看。市上熙熙攘攘,不远处华盖云集,离香雪海没多远路了。欲放下帷裳,她看两男子走进凉棚,一老婆婆在施舍茶水。本是很平常的事情,阿亭却觉得有些诧异,因为人群之中,一貌美女子盯着那两人,目露凶光,眼里闪过一丝冷漠的杀意。
许是注意到阿亭的视线,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薛府车夫道了声“香雪海”到了,六人下车,引人瞩目。夜幕之下,一艘艘画舫游船在河中穿梭摇曳,铺设成一幅华灯溢彩的瑰丽画卷,衣香鬓影,步步生莲。无数华灯璀璨的画舫仿若一座灯火辉煌的水上王城,富丽堂皇,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听闻曾有高人在香雪海施幻术,入夜后,天空上方是光怪陆离如梦似幻的金鱼游曳,水面黯黯水波,缕缕明漪,倒映着薄云与华灯交织的缠.绵之景。惟有那一轮清月,挂在幻术之上,散着冷寂的银辉。
“听雨楼”“潇湘馆”“桃花坞”“玉兰轩”……画舫青楼名逐一落入阿亭等人眼中,不用想也知里边是何等香.艳旖旎的风情。
“芳摇!”
阿亭等人看去,是凌烟阁的几位道友。谢长明、江枫、韩芷溪、程姝情四人过来,寒暄几句,原来他们遥遥看见阿亭一行人,过来询问万魂谷妖人的行踪。韩芳摇道出他们来香雪海的实情,谢长明几人商议,决定与他们去听雨楼一探究竟。
香雪海人多,入口处有人拉扯争执,一个衣履破烂的白发老头被人扔了出来。
“老叫花子!没银子还来香雪海喝酒!”
穷叫花子“桀桀”笑了两声,好在香雪海有江南丝竹的靡靡之音,他那笑声并不突兀。他手里握着酒葫芦,晃悠悠站了起来。这穷叫花子看似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确实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眼中有精光。
穷叫花子踉踉跄跄地朝阿亭等人走来,他扫了他们一眼,忽然在济慈面前停下,笑道:“小道长,赠与我一些酒钱可好?”
说着他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半天都没摇出来几滴。他“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这些小兔崽子,欺我穷,辱我老,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比我这个穷叫花子活得长!”
此人状似疯癫,韩芷溪看不惯他,蹙眉道:“没银子就不要去喝酒。”
穷叫花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是凌云阁那个自诩天地正义的老顽固的女儿。”
众人暗自惊异,此人竟然识得韩芷溪是凌云阁阁主之女。
穷叫花子对济慈笑道:“小道长,糟老头子我只好这一口酒,你赠我酒钱,我泄露天机,这等好事你可愿意和我交换?”
韩芷溪认定此人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还辱骂她父亲,心中更是厌恶他,“你能不能别挡道?”
济慈知他是世外高人,或许还是沈夫人沈老爷所遇的那个叫花子。他把钱袋子扔过去,没有多问,从他身边直接走过。其他人也跟上去,没人再看穷叫花子。
穷叫花子取出银子抛着玩,他大笑道:“缘起,成佛;缘灭,成魔。”
阿亭回头看了看他,韩芷溪道:“那酒疯子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真晦气。”
穷叫花子已渐行渐远,他回头看阿亭等人时,众人已经步入香雪海。穷叫花子笑道:“济慈小道长,穷叫花子我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这恩我先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那几天请假的话会挂在文案上,期间会断断续续写一点,到时候一起放上来
画舫的小地图开启啦~(//▽//)明天有时间的话可能会捉虫修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