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鬼！！”

他凑近荀槿禾时，那道恶心如蜈蚣的疤痕赫然入目，脑袋顿时就清醒了。

“公子莫惊，”燕舞笑着迎上去，“这是我们听雨楼的小丫鬟，听雨楼的常客都知道的。”

醉酒的男子是今日才来听雨楼玩乐，听她说“常客”二字心中不悦，又想起自己酒醉失态惹人发笑，面子上挂不住。他趁荀槿禾俯身捡起丝巾站定时朝她腹部一脚踹过去——

“长这副样子就别出来吓人！是个姑娘长成这鬼样子，早就没颜面活下去了！”

燕舞吓得赶紧跑过去扶荀槿禾，还没踏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失衡的荀槿禾刚好撞上傅清辞，他面色阴沉，神情有些不悦。荀槿禾是背对着他，还不知道自己撞上何人。莺歌、燕舞吓得胆战心惊，认出他的达官显贵大气都不敢出。

“傅、傅大人……”

仗着酒醉胡闹的男子惊愕失色，扑通跪地，“傅大人恕罪，下官一时糊涂，没看到您……”

荀槿禾已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阿亭从见到傅清辞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是个可怕的男人。他区别于凌青云觉得吓人的薛敬之，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薛敬之亦是如此。但这个叫傅清辞的男子，深沉阴鸷，你根本不知道他的逆鳞在哪里，在他面前只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况且，一个男人能在天权国的权力顶端翻云覆雨，又岂是寻常人？必定是个狠角色。

荀槿禾在惊惧、惶恐的目光中，手握着丝巾，回头去看傅清辞。她望定他，他不愧是朝堂上百官敬仰敬畏的傅大人，不愧是与其他名门望族联手将如日中天的盛氏一族拉入地狱的罪魁祸首，即使看到她这张丑陋的脸，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傅大人，我这张脸是不是吓着你了？”

在场的朝廷官员暗里去看傅清辞的脸色，荀槿禾的话听起来是懵懂无知，然而阿亭看到她脸上有一丝讥诮的笑意。

傅清辞斜睨着眼前的人，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仿佛是她的战利品，耀武扬威，不知死活。

“傅大人，这是我的婢女槿禾，她平日里有些莽撞，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宽恕她这个可怜人。”

慕如烟款款走到荀槿禾身侧朝傅清辞施礼，声音婉转动听，容光艳绝。荀槿禾和她站在一起，妍媸之别异常鲜明。

傅清辞扫了一眼慕如烟，阿亭本以为他会对她说些什么，毕竟他是为她来这听雨楼的，可是他的目光里不带任何感情。他居高临下、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和她说就走了。

陈子恒看傅清辞一点都不给慕如烟面子，对她笑道：“如烟姑娘琴艺动人，改日定邀如烟姑娘在宴会上演奏。”

慕如烟莞尔一笑，“得陈大人赏识是如烟的荣幸，若大人邀约，如烟必定不辱使命。”

待傅清辞、陈子恒带着随从走后，听雨楼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慕如烟望着一声不吭的荀槿禾，莺歌、燕舞二人以为她要动怒，上前劝解道：“如烟姊姊，她也是不懂事，以后就不会犯这种蠢事了，这次就算了吧。”

三人差不多大，碍于慕如烟听雨楼头牌的名声，她俩当面唤她姊姊。

慕如烟把视线转移在阿亭、济慈、凌青云三人身上，凝视片刻，她朝他们淡淡一笑，是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阿亭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

慕如烟走后，燕舞对荀槿禾道：“槿禾妹妹你发什么疯呢，我们的命于傅大人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以后可别犯傻了。”

荀槿禾木讷道：“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的，都是盛宣和的错，都是她的错……”

燕舞有听到过傅清辞和盛宣和的传闻。盛宣和被上官斐退婚后爱上傅清辞，可她爱而不得，因为傅清辞的心上人是当朝的凤仪公主。

燕舞道：“槿禾妹妹，盛宣和恶人有恶报，你看她一族的人都死了，你也别伤心了。”

荀槿禾闻言怔住，苦笑道：“是啊，都死了。”

听雨楼内宾客渐散，官差抬着那两具尸体出来，白布裹着他们残破的身体，一人的头部没有遮严实。之前在库房外她只看清了遇害者的死状，库房内光线昏暗，她没有走进去，所以没看见两名男子的相貌。此时如昼的灯火下，阿亭隐约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是在那时见到过的！

他们乘马车来香雪海的时候，她撩帘看市上来往的人，一个老婆婆设凉棚在那里施茶水，两名男子进去时——

阿亭箭步上前掀开白布，死者的脸清晰地暴露在眼前。她又去揭开另一名死者的白布，果然是她见到的那两名男子。她记得当时人群之中有一个貌美的女子盯着他俩看，目露凶光，眼里闪过冷漠的杀意——难道那个女子，是琴妤？

阿亭惊住，背后直冒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上班了，更新时间稍微能稳定一点了

因为更新总是很晚，所以有时候引用的一些字句没有标注出来，修文的时候全都会标注出来的

从这章开始设防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