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幻术_反派大神养成计划[穿书]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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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幻术(2 / 2)

声音渐弱。

黑暗与寂静长久对峙。

薛敬之唤着双亲,无人回应。他猝然惊醒,拍打着柜门仍旧无人回应。他用力怕打着,柜门陡地一响,门开了一道小.缝。他欣喜若狂,正欲推开出去,透过这道黑暗中的光的缝隙,父亲倒在血泊中,一同而来的侍卫无一幸免。

“娘……”

薛敬之寻找着那个温柔的身影,低头一看,眼眶里涌.出热泪。母亲就倒在他面前,气息微弱,华裳被血液侵染。薛敬之想要冲出去,母亲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她淡淡一笑,似风中飘零的若即若离的残花。

她就要离开了。

她的嘴唇翕动着,无声传递着她最后的心思。

——敬之,活下去。

薛敬之想去救她,动用一切他在昆仑所习的剑术、法术也无济于事。

他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只能看着它一次一次重演。

**

“你听那次下山的师兄说了吗?他一出生就害死全家,若是没有韩子婴那个嗜血成性丧心病狂的大魔头及时赶到,他早被他娘杀了。”

“家里出了这样一个灾星也是倒了大霉。”

“谁说不是,一个人害死这么多人。”

……

很多人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甚至是对七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毫无印象,因为在年幼时对世界的认知能力不够,便会造成记忆的丧失。济慈是个例外,他有着出生伊始的记忆,尽管在当时不能够理解他们是谁、发生了什么。

闵府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闭不上的眼睛里布满绝望和痛苦。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杀戮。刚出生的婴孩起初没有哭声,明澈的双眸怔怔注视着门外的世界——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剜出人心的妖邪贪婪地咬下蓬勃跳动的脏器,霎时血汁四溅,他抬眼朝这里看来,痴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眼神里带着极度的渴望,刀光剑影中,他的眼睛泛着森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大地是红色的,连天上的月,也是红色的。

婴孩哭了起来。

此刻却静了,异常诡异的寂静,所有的妖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循声依次望了过来。

又有一人在婴孩面前倒下,那是个颇为俊朗的男子。抱着婴孩的女子愣怔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永失所爱,胸中一阵钝痛。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低头去看怀里的婴孩。

带泪的容颜,神情麻木。她的手抚上孩子嫩弱的脖颈,片刻后,举起锋利的匕首——她也倒下了,汩.汩流出的血是泣血的杜鹃,浓艳至极,哀婉至极。

济慈一直不能理解,她最后看他的眼神。

在昆仑虚,他们说他是怪物。

不,他不是怪物。他和他们长得一样,是昆仑虚弟子。

回竹隐山,照看他的弟子换人了。

“不就是除魔的时候卷入了平民么,这几个老家伙竟然罚我来竹隐山。”

段玉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济慈,“有没有吃的?赶紧给我拿过来。”

之前守他的人从来不会和他说话。济慈转身跑进厨房,还有剩下的饭菜,他端来给他吃。

段玉楼吃完,问:“你就是玄虚掌门从韩子婴他们手里抢过来的小妖怪?”

济慈不答,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

段玉楼道:“闷葫芦,难怪昆仑那些自诩清高正义的伪君子不喜欢你。”

“你会不会做饭?”

济慈摇头。

段玉楼道:“我也不会,以后由你来做饭,叫我段师兄就可以了。”

他不畏惧他,不讨厌他,当然也不喜欢他,却是唯一一个主动让他喊“师兄”的人。

头刚刚高出灶台一小截的济慈踩着小凳子,切菜时经常切到手,嫩白的小手上出现一道道小伤口。日子一长,十指上缠满了纱布。生火是个大麻烦,他总会被黑烟呛出眼泪,稚气的脸上沾着木柴的炭黑。他炒菜的时候也要踩在小凳子上,翻炒时站个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段玉楼倚着门板笑话他。

这段时间是济慈来到昆仑最开心的日子。他什么都对段玉楼说,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从出生那日的画面说起,说到今年发生的事情。段玉楼只笑不语。

久而久之,济慈受伤的次数开始减少,白衣也很少沾上污迹。

段玉楼说起昆仑虚的人:“他们都是最虚伪的人,看似清心寡欲,其实不知道有多想习前任掌门留下来的秘术。”

他说起昆仑虚里人人敬仰的蓝谨言大师兄,他道:“济慈,你知道蓝谨言吗?”

济慈道:“他们说蓝谨言师兄是昆仑虚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强之人……”

段玉楼眼神一冷,济慈的凳子陡然被踢翻,他摔在地上,打碎的瓷碗碎片割破掌心。他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段玉楼冷峻的眼神令人浑然不觉手掌的伤。

段玉楼的脚踩在济慈脸上,脚尖恶狠狠地打转,眼里带着嗜血的阴鸷,“你说昆仑虚这一代弟子,谁是最强之人?”

“蓝谨言就是仗着自己当初是玄虚掌门手把手教出来,若不是掌门他偏心,他蓝谨言又怎会在我之上?”

这天过后,济慈有所顾忌,经常躲着段玉楼。他怕自己再次说错话,怕昆仑唯一一个主动让他喊“师兄的”人也厌恶他。

济慈时常呆在自己卧房里照顾一只受伤的小鸟。那是一只头顶和颈部微带着浅蓝色,前额、喉咙、脸颊为浅粉色的鸟,胸腹是淡淡的蓝绿色,其余部分的颜色像是春天破土而出的小草的新绿、秋日树木的苍绿交织,可怜可爱。

济慈悉心照顾,打算等它伤好就放它走。

有一日,段玉楼叫住济慈,“前些日子是我失态,不该对你那样。师兄特地为你做了顿饭,能原谅师兄一次吗?”

济慈欣喜点头。

随段玉楼走到饭桌前,他道:“师兄给你做了一道炒肉,来尝尝。”

济慈坐好,段玉楼给他夹了一块肉,在他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济慈夹起肉送入口中,用余光悄悄看着打量着段玉楼,小心咀嚼着。

“怎么样,好不好吃?”

味道有些怪。济慈低声道:“好吃。”

段玉楼笑着又夹起一块送入他碗中:“如此便好,多吃点,这可是你悉心照料的食材。”

济慈夹起肉的双箸一滞,他异常艰难地抬起头去看段玉楼。

段玉楼笑道:“就是你捡到的那只鸟。”

济慈起身急匆匆往卧房跑去,推开门,屋内没有那只鸟的踪迹。他又跑到厨房,门是敞开着的,他没有走进去,呆滞地凝视着地上颜色绚丽的羽毛。浅粉色的、浅蓝色的、春日的新绿、秋日的苍绿……济慈沉默地注视着,呆呆地站了半个时辰后,进去收拾,整个人异常缄默。

段玉楼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济慈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自己在寻觅着某一样东西,此刻他似有所得。

翌日,段玉楼不知从哪里抓来七只猫猫,他对济慈道:“杀了你的玩伴我过意不去,赔你几只猫如何?”

段玉楼笑着,眼神却像是地狱里的厉鬼修罗,阴森寒冷。他身侧的七只黑猫,金色双瞳里犹带着兽类的野性。段玉楼上前,济慈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转身想跑——段玉楼轻而易举地把他收入乾坤袋中,此乾坤袋为蛟龙皮所制,可大可小,除非主人解除法术,否则被困之人难以逃脱。

段玉楼把猫也装进去,黑暗中,一切都静悄悄的。济慈不敢乱动,他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袋中的妖猫此时伏在他身侧。

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撕破平静的表象。

段玉楼狠狠敲打着妖猫,受到惊吓的猫上蹿下跳,济慈在黑暗中只能不停将妖猫推开。段玉楼欣喜若狂,仿佛有某种东西冲破枷锁。他只挑着猫打,每打一下,脸上的笑就深一分。

“师兄!”

“师兄求你放我出去——”

济慈起初不断挣扎,拼命挡住朝自己扑来的妖猫。七只妖猫的利爪难敌,推开一只,其余的又扑上来,如此反复,就算是成年男子也会精疲力竭,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孩子。济慈到最后只能护住耳朵、眼睛,耳边充斥着在段玉楼施暴下妖猫凄厉的惨叫声。

静了。

愈来愈静。

济慈睁开眼睛,他缓缓回过头去看身后,盈在眼里的泪陡地一落,划过脸上血红的伤痕。

黑猫的尸体躺在地上。济慈没有穿昆仑正式弟子的道袍,否则昆仑道袍可以抵挡一些妖猫的伤害。段玉楼凝望着地上被妖猫活生生剥皮的小孩,他的脸也被抓伤,所幸眼珠子没被抓烂,双耳没被咬掉。他身上血肉模糊,白色、红色,像皎月光辉一样的雪白,像野兽的心脏一般鲜红。

“这是我从天墉城带回来的药膏,一个月后这些伤就好了,不会留下疤痕。”

段玉楼扔下一个瓷瓶便走了出去。

济慈动不了,他躺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某处,绷着的一根线蓦地断了,他眼前一片黑暗袭来。等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他仍旧躺在原处,妖猫尸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他颤巍巍站起,一步一步往外走。他停下,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头看去,地上的黑猫孤零零地睡着。

昨夜许是下过雨,土壤有些松动。济慈把妖猫埋在竹舍后面,段玉楼隔窗注视着他,遗留在竹叶上的雨珠滴落在他头上,他缓缓抬头,嫩绿的竹叶轻微晃动着。

不愧是魔界想要争夺的怪物。妖猫爪尖有一种特殊的毒,平时接触无害,若刺入血肉便会与血液相溶形成妖毒,渗入人体。别说寻常孩子,就连天墉城同龄或者比他大上几岁的孩子,也无法在同样的情况下保持清醒。

济慈用毛巾沾水把身上洗净,咬牙涂着药膏。他够不到背后的伤口,有时候指尖沾着药膏往后涂抹,不慎把手指伸到绽开的肉里,一阵钻心的疼。

段玉楼不会给他做饭,他每日煮白米粥喝。这样动的最少,不会牵扯到浑身的伤痂。

伤好的差不多了,恰好长老有要召见他。天墉城弟子在外等候着,临行时,段玉楼道:“你是魔界的祸害,我是天墉城的弟子,你说昆仑的人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济慈停住,默然不语。

昆仑是玄门之首,掌门长老绝非平庸之辈,绝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济慈和天墉城的弟子离开竹隐山。掌门和长老正在玉虚宫.内商议要事,他在殿外等候着。

远处几个少年经过,他们议论着什么。济慈认得那个叫韩芳摇的孩子,他总是在笑着,大家好像都喜欢和他玩。济慈牵动嘴角,也想像他一样笑着,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能和大家一起了?

“疏影师妹,你瞧芳摇和他们处得多开心。”

带他来的师兄和一个迎面走来的少女说话。话音正落,一行归山的天墉城弟子走来。

韩疏影是韩芳摇的姊姊,她和她弟弟一样,看上去都是温柔的人。她的话,一定会和别人不一样吧。

“疏影师姐。”

不知不觉间,济慈露出笑容。

韩疏影这才注意到师兄身后的小孩,她心中一惊,想起前任掌门将他带回山时天地异变的场景,脸色微变。

“济慈,掌门召你进去。”

“济慈——”

韩疏影看见他的眼里的光倏地黯淡。他走了,不是往殿内的方向。不论师兄如何叫唤,拽着他也不肯回头。他固执地往前方走,背对所有人,背影单薄。韩疏影隐约见到他被师兄拽的地方浮现一抹红色,像是血,许是她看错了。师兄拽他手臂,怎么用力也不会拽出.血来。

济慈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想离开那个地方,远离所有的昆仑弟子。湖面如镜,倒映着一张童稚的脸。良久过后,他弯起嘴角,模仿着韩芳摇露出的笑容。虽然嘴角能弯起来露出和韩芳摇一样的笑容,可是眼睛就像是这湖水,毫无生气。

济慈捡起石子扔下去,湖面的平静被打碎。他漠然凝视着平静下来的湖面,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回到竹隐山,段玉楼道:“看在你信任师兄的份上,师兄陪你做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

段玉楼察觉到他有些不同了,小孩那双明澈的眸子,有着往日不曾出现过的森冷阴鸷。

段玉楼的游戏很简单:捉迷藏。他说这是山下的小孩爱玩的游戏,游戏范围是整个竹隐山,只要济慈没被段玉楼发现、捉住,就算胜利。一旦被抓,生死由段玉楼决定。

济慈接受了。

每日都以段玉楼赢为结束,但他没有杀济慈。不过济慈身上的伤从未减少,一半是在躲藏时失足跌下山崖之类的伤,一半是段玉楼在悠然自得的追逐中用各类法术、武器造成的伤。

济慈在等待着,总有一日,他能杀掉段玉楼。

后面的事有些模糊不清,济慈只记得一个画面——段玉楼被钉在墙上,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他嘴角留着血,他道:“济慈,你杀了我,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昆仑的人憎恨你,畏惧你,你永远都会活在他们无休止的猜忌和怀疑中,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接纳你。就连你的母亲都厌恶你的出生,还记不记得她死的时候看你的眼神?那是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

他的声音远去了。

又再次响起:“不就是除魔的时候卷入了平民么,这几个老家伙竟然罚我来竹隐山。”

又回到了梦魇的开始。

无数次的开始。

记忆忽然间停留在天墉城,玉虚宫殿外。薛敬之从里边出来,济慈站在天墉城弟子身后。他抬眸,薛敬之也在看他。

遥遥对望。

从未得到过和失去一切,究竟哪一个更痛苦?

大抵,是同样的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19.3.19

这段时间更新很不稳定

每天断断续续的写一点所以这章字数有点多

过段时间应该能稍微稳定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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