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孟浪
那王思倩遇着了几个体己姐妹,女人总是一种需要互相恭维的生物,几个官家小姐,互相说着不及心底的赞美之词,偏偏说者无意,听者用心。服饰挂坠腮红,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王思倩是极习惯也享受这种过程的,她的家室最为显赫,虽不是这几人中最打眼的,却也俨然成了大姐的样子,这麽一来,也就顾不上陪她的阮大铖了。
阮大铖乐得如此,他信步游荡,间或瞟瞟在铜镜前搔首弄姿的美人们,也算不得百无聊赖。经过一个拐角,走得急了,猛地被寻人的施施给撞上了。他只觉一团温香软玉扑入胸怀,柔软如那上好的天蚕丝被般,又如那春水般的滑腻,让他不由地,没看清模样,就伸手揽住施施,看起来好似是正好拦了施施的跌倒罢。
施施本也是这般想的,正想道谢一番,却发现眼前这人不撒手了,可不就是登徒子?!及抬头一看,差点没把她三魂吓去七魄,这,这不就是那天杀的阮大铖!她不由自主略略身抖,猛地推开眼前之人。
不得不说,前世的阮大铖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太过惨烈了,先别提那悲惨的前世有几分是被他给推就的,单说那床底之间,阮大铖也没能给她留下什麽好印象。阮大铖那物事不长亦不粗,许是他自己也深明这点,在那房事时,行为举止尤为粗暴,还要人迎合,否则他便以为你对他有别的想法,以为你定是质疑他的能力罢。时不时还能用上些新奇古怪的物事,玩些古怪花样,一方面嫌弃前世的施施身上的伤痕,一方面又常常给她添上新色,让人羞气难当,总归不是什麽好的体验。
那阮大铖被推了开来,却不由被眼前这黑衣美人勾去了魂魄,他觉得平生能见识到这般天纵艳色的美人,可担得上此身无憾了。又有些可惜,怎麽没多抱些光阴呢腆着脸迎上去,扯出一个自认温良的笑“刚才却是在下孟浪了,然也是恐小姐跌跤,还望海涵一二,我乃大理市少卿之子,姓阮名大铖,敢问能否与小姐结识一番,或是能得小姐芳名”
施施面色冷傲,心中却是起伏不平,她没做好突然就见到这个旧人的准备,虽对阮大铖这般不同前世的伏低做小有些诧异,但心底却是浓浓的冷意与恨意,又有些恶心这人的惺惺作态,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阮大铖见美人不假辞色,料想之前也没能孟浪到哪啊,怎得就恼了呢忙追上去,他还是想结识一番的,“小姐留步,在下错了,但小姐你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那般的人。。。”糊里糊涂说了一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只想先留住美人的脚步再说。
施施愈发疾步,间或还剜了他两眼,她实在是恨透了眼前这人,只想将他剁了喂狗,然这人也不是个识相的,反而以为美人有意,眼神更为热切了。阮大铖几步上前,一把搂住美人的腰,希望施施能驻足听他解释。
施施气愤不已,这货还故技重施!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没想到这一幕被正好去买了兜帽回来的杜方良瞧见了。杜方良见此景,认为是那阮大铖要轻薄施施,忙疾步上前将阮大铖一把推开,把施施护在身後。这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阮大铖一时不察,被一把推到柱子上,磕了一下,头有些晕眩。
杜方良气愤不已,还想上去补上两拳,却被施施拉住,道“大哥,咱们走吧!他没怎麽着妹子,只是有些鲁莽罢了!”说罢拖了他就往那结算银钱的地方走去,她是一刻也不想看见这恶心玩意了,真打得伤了,闹到官府,保不齐还有什麽麻烦。
杜方良拗不过施施,听得施施又问,“大哥你去作甚怎地妹子出来,却不见大哥的身影”杜方良被转移了注意,扬了扬手中的黑纱兜帽,道“我去与你寻这物事去了,哪知今日找了半晌才寻着一家,故而来得晚了,那猪头是真未对妹子上下其手若是唐突了你,说与大哥,大哥去废了他上下猪蹄!”
施施摇摇头,却也不欲多说,他们便打包给付了那几件衣服,一道出了这翠衣坊。随後杜方良又与施施添置了些衣饰挂坠,女子妆容点彩,就这麽回了家中。
那阮大铖却是只得眼睁睁看着美人远去,心下焦虑,却无可奈何,及王思倩见着他的狼狈样,将他拉起,问他怎麽了,他支吾了过去,心底却想着要怎得去寻了那绝色生香的施施。
49玉石
近城门的一间小宅院里,铜镜高悬。施施轻抚雕花箱匳,打那里面拿出两件首饰,一是那碧绿翡翠,如那黑夜暗行的猫眼般,雕成一枚铜钱大小的弥勒佛,用那红色丝线缠成一条精致的链子。男戴观音女戴佛,杜方良便给她置办了这物事,虽那翠色也算不上上好,却也是难得的老坑种了。
另一件是那雕成精微梨花模样的耳坠,虽东西不大,但看那种水颜色,却是难得的冰种白玉。不难看出这两件东西,还是花了一番功夫挑选的,虽然比她打那庙底下运出来的羊脂白玉差到哪去了,但是玉石有灵,不知怎得,她竟是看这两样还顺眼得多。可能是那飞来横财,终究还是少了点属於自己的归属感。
施施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总觉得里面有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那翡翠仿佛能传来一种关於生命的气息一般,虽然微弱,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感觉,不像是她的幻觉。而那白玉却又是另一番观感,除去那玉石本身的寒凉,里头似乎另有一番寒意。
而当她将那玉石放在水中,隔着那一方水帘去感受时,能觉得那种特殊的感觉虽有减弱,却实实在在依旧存在。她惊诧了。
早在搬运那羊脂白玉时,她就隐约能感受到那里头有一种厚重纯粹的气息,当然比之这两样首饰要宏大不少。当时因事从紧急,她亦未曾在意,只当是错觉。且当时她搬运的也只有一种玉石,便无甚差别,也没放心上,这次大哥给她置办的首饰,她综是发现了不同。
施施也不懂这究竟是为何,前世她分明记得,那些不管多麽贵重或是廉价的玉石,在她手底下,感觉都是大同小异的清凉。或许因那雕工的差异,或是打磨的精细不同会有不同的质感,但总不是当下这般那!
施施心底疑惑,但也不好与他人将说,虽她与那大哥亲厚,但这她自己也不确信的事,连她重活一世一般,说出来不就是怪力乱神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玉作为一种辟邪而又福泽的物事,从未退出过大众的欣赏舞台。玉石市场常常是火热非凡,甚至有时即便是那战火硝烟,也有那不被战火波及的地方依旧繁荣。当朝人士对玉石的锺情,打哪越来越红火的赌石行业,也是可见一斑的。
《本草》记载:“玉屑是以玉石为屑。气味甘平无毒。主治除胃中热,chuanxi烦满,止渴,屑如麻豆服之,久服轻身长年。能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滋养五脏,止烦躁,宜共金银、麦门冬等同煎服,有益。”
时人追捧之,玉石行当至此愈加昌盛。若不是士农工商的分界,贬低了玉石师傅们的地位,也削减了他们的存在空间,玉雕一途,定会如那科举般,如过江之鲫,争先习之。而虽然有此界定,那些大家师傅的作品每出来一样,时人都是争先恐後的竟得的。
可惜那些大家之所以称之为大家,不仅是因为那物事精巧,更是有物以稀为贵之意味,也不知是不是行内规矩,大家师傅们,不约而同的,一年就出那麽几样,将大家伙儿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惊蛰已过数月,江南之地,现下已陷入梅雨时节。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施施前世便是向往那江南之地的,如那塞北之人也向往着中都一般,人总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报以无限的渴望,在得到後又会升起不过如此的情绪。前世那阮大铖,对施施不也是这般!
这世施施的命线,并不像前世一般晦暗,那晚上误打误撞结识的沙大哥不知打哪给她弄来一面不知材质的面具,贴在皮肉上,且不说那以假乱真的效果,戴得久了,脸上也并无气闷不适,也不知如何才能做得这般精妙。而贴到施施脸上,搭上那秀气的脸庞轮廓,却是可男可女的普通面相,或是顶多有些清秀罢,总归施施这麽乔装一番出门去,是安全了不少。当然,不知出於何故,她一般都将自己做男子打扮,许是对自己的女子身份,亦有些许怨念
50陆小宛
杜府偏院,光线斜斜地射入闺房,照到铜镜上,又反折回来,形成一条闪烁灰尘的光带。偏院少人来,也落得清静,所以施施方才这般明目张胆地大方行事,只见她对着打窗台漫来的日光,对着现下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金贵纸张,仔细端详上面的蝇头小楷。
纸张很厚,但是因为长期的折叠压翻,上面添了许多褶皱,显得有些残旧了。只见上面浸着墨蹟的小字依稀可识:梅雨时分,京都城西西直门现一异人,衣冠整整,然面色焦黄,形容匆忙,指一大石言:“吾家传之宝,因事有从急,现低价抵出,百金可得。”。。。。。。
前世施施嫁入阮家,也大致知晓了阮家是如何发迹起来,後来竟能拿捏住下狱的朝廷命官的身家性命的。当年,也就是说约莫这世的这个时候,那阮大铖之父还只是个大理寺少卿,可别小看这多了的一个少字。那可是四五人挤破了头也想得到的东西,区区一字,手中权柄却是千差万别。
那阮父的机缘便在这城西异人身上,当年那异人道百金者可取此石,围观者众,大家都在看是哪个狂妄之徒,竟指着一块破石头还说贱卖百金!人人皆有猎奇和看热闹的心态,故而那车马繁华的西直门,当日竟是被堵得车水马龙。
当然众人围观是围观,也不由地议论这人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块破石头也妄想百金,莫不是想钱想疯了,才拿来骗三岁小孩还家传之宝贱卖!
那人也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虽然那些杂言碎语众多,却也都到不了他的心底般。他淡定自若,像是自恃胸怀巨宝般,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那石头是个什麽巨宝。但是大家伙儿可都是有眼力劲儿的,分明是一块破石头!嘲笑那异人,人家也不答话,只是一副斜斜乜着众人,反而嘲笑众人没见识的模样。
这就更是无人问津了,那异人见那日头逐渐高了起来,又逐渐低了下去,虽然面色依旧从容一样,额头上却有了豆大的汗滴。众人以为这疯子肯定就是这麽现一番世,纷纷散去时,阮大铖上场了,也给这一轶闻带来了转机。
阮大铖当日里出场方式是摇摇晃晃的醉酒步态,出场费是真的出了这麽个百金。那阮大铖白日里便去喝那花酒,美人温香软玉,温柔乡里岁月长,喝得是乐不思蜀,喝得是脑子空白。
醉酒能将一个人的理智丢光,阮大铖好色的本性便完完全全体现了出来。而且在醉意薰陶下,还得到了加强。他是追着那京都十美之一,兼之京都红得发紫的名妓陆小宛的车撵一路追过来的,那陆小宛出城去那庙里还愿,哪知碰上这等痴货,偏生一股傻愣劲,直直地追了她一路,也没摔得死他!
一路上痴言妄语,下流低俗,让人气急而羞,羞极而怒!她虽身陷这万丈红尘里头,是个众人眼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名妓,但是,好歹也是花魁,艺伎,京都十美,都是被众人捧着的,平时卖皮肉也是不得已才为之,而那些入幕之宾也无一不是经她自己挑选过了的,若是不虞有变,她还能委托身家不适,免怠慢贵客什麽的。怎得能被这般羞辱!
而当她行至这西直门,车撵却被蜂拥的人群挡住了,虽散去了大半,却依旧道路不顺。正好被这傻不愣登的霸王给拦下了,陆小宛心底气极,既恨这霸王毁自己名声,又气这路怎的走得这般不顺。
她虽心底恨不得把这货吞吃了,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许是在那妓馆锤炼这些时日,也练就了一般别开生面。见那异人身边一石百金的牌匾,心生一计,越发笑的甜蜜,一个媚眼横波给那阮大铖飘去,差点没让那痴货倒趴在地上。
她与那阮大铖许诺,若他买了这石,她便应了他罢!
51异石
古往今来,便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之说,更何况是本就是狗熊一只的阮大铖那陆小宛几个烟波流转,便将这呆霸王的龌蹉之心摸了个不离十。这番开口,一则是想这道路一通便甩了这蠢货,二则他若真花了这钱,指不定给那阮家家底要狠狠削上一笔,也算是解了她心头之恨了。
若换平日里,阮大铖喝得不高的时候,这般伤筋动骨散财的事他是万万不敢的。然今天也不知走了什麽邪,许是前段时日阮父正好给了他百金,来置办与那太后寿宴的礼奉,他一时手头宽绰,心也放野了。也或许那酒意上来,添一两分美人艳色,鬼使神差的,他走到那异人前,豪情万丈地吩咐家丁取来了这百金,将一颗黑咕隆咚约莫人高的大石头给运上了马车,转身来寻这陆小宛,却发现美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堆围观的平民百姓,三两成群,不乏老妪,对着他言笑晏晏,大抵是在笑这世间奇葩也是成双出现,有人蠢得鄙视众人智商明目张胆忽悠人奇葩也就罢了,亏还真的有人买,这人真是傻币了啊。
那异人望了望日头,舒了口气,对着阮大铖连作三揖,火急火燎地走了。阮大铖那些个仆从深知此番这个纨絝是栽了,回得阮府定是有一场血雨腥风,但是也不好明的提醒这霸王,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顾着自己的月钱便够了,这阮公子怎得荒唐也不是他们的事!(他们签的是活契,不是那种可以妄加打骂的家丁类型,可以算是长工的那种)只恐怕阮府有得折腾了啊,毕竟阮父也只是个大理寺少卿,想来又出得几个百金!
那阮大铖此时被那黄昏的凉风一吹,也回了几分理智,然则石头在他车上,异人早已离去,百金也长了翅膀飞了。他现在才酒醒过来又有甚用!不由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的冷汗,心下忐忑,也顾不得去想那陆小宛了,让家丁们分了两拨,一拨便去寻那异人,一拨便随他回府!
阮大铖回府後的景况,外人是不知的。但是後来数月後太后大寿,之後阮府便开始平步青云,不仅阮父摘了“少卿”的头衔,打那四五人里脱颖而出,成了名副其实的最高刑狱掌官,阮母也的了个二品诰命的封头,街头巷尾的,知情人也暗暗揣测,那顽石物事真是个宝物!
施施後来嫁得阮府,也只让她知晓了那物确是宝物,并且作为礼物呈与那太后,太后当场失态,而後国舅府便力挺那阮家,比之这景况,阮家给那国舅府过节点卯重金求来的延寿异蛇,瞬间秒成渣渣。
而施施看重的,便是这异人手中重宝。并不是说施施贪得无厌,她之前在那半山寺内得来的无主之物,就她的用法,往阔绰里去也是能用上几世了,她又怎会贪这不知价值几何的破石头只是这异宝,是万万不能落得阮大铖手上的,呵呵,要真又给那阮府贪墨去了,复有拿来平步青云,她做梦也会气醒的!
当然,拿来与那杜府杜子金,她也是不乐意的,虽说若是以後嫁与他家,娘家便是自己坚实的後盾,按理说应该惟愿杜家兴旺发达。然则前世自己那般凄惨,那见不得一丝光亮的人生,又何曾没有这杜家的推波助澜或者说,这始作俑者便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若杜子金不贪污,若贪污了也不忘抹乾净嘴,那麽也不至於下狱了引来这阮大铖乘人之危,若那杜怜英不那般招摇,若自己的继母不那般冷心冷肺,若。。。
总之也是不可能给这杜家的,她尚未想好怎得处置这石头,但是却对这物事势在必得!故而这几日里,她便时不时去那城西转悠,望能遇着那异人,好打源头上掐断阮府的腾云之途!
52异人
施施便每日装扮做少年模样,去那城西打探。前世她也只是听说约莫在这梅雨前後,具体时日却不甚明了。就是这事,也是她在嫁入阮府之後,那些个内院侍妾小厮,闲谈唠嘴,才听来些缘故,深闺女子,平日里都消泡到那刺绣女经里头了,哪有闲情逸致听些有的没的市井八卦然而一段时日过去了,那梅雨季节都快过了,城西异人也还未出现。
施施不由有些急了,莫不是自己记错了时日,那宝贝已被那阮府得了去虽心有所顾虑,但还是坚持着每日都去查探一番。
话说这日里出门却是晚了些许,因为杜方良不知打哪弄来些虫草炖汤,认为施施阳虚,需要气血双补,亲自端了一瓦罐过来,因得施施不喜汤汤水水的性子,特意看着施施一口一口喝了大半,才满意离去。施施背地里略郁卒,她确实不喜欢汤汤水水好伐总能让她联想起前世一些不好的物事,喝着些东西,她感觉不只是嘴里受罪,连带毁心情,所以她能感谢大哥没在里头加当归的不杀之恩
总归磨磨蹭蹭地,又不好拂了她大哥的意,这麽边喝边吐的,弄到大晌午才算完。她想起今日的例行公事,便出了府一路边走边逛逛到那西直门。
还没到城门口,便能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流比之前几日,要多上不少。施施心底一喜,可算是给自己逮着了。
只见那大路边上立着块人高的大石头,表面纹理不明,还有些地方黑黄相间,看起来和那些个路边山里盘桓的大石头没甚两样,那异人身着短打,脚上草履,身上还有些许伤痕,面目平平,也不吆喝,故在这里立了大半天了,也不见人问津,虽面色不显,心里也有了着急。又许是站得久了,便坐在一旁休憩。周围围观者大抵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都换了好几批了。还有些顽皮的小童朝他扔了几块小石子,被大人拉住走了。
施施上前垂询,“先生你这石头,是个甚麽缘法”
异人见终於有人上前,脸上也舒展了几分,恭谨地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巨宝,约莫十代有余,里面或有玉石也不定!小子只要百金,便可得之,定不会亏了你的!”
施施虽心知自己定会买下,但是买得太容易,未免让人生疑窦,又问:“是什麽玉石先生又如何肯定这是玉石”
听这异人一说玉石,围观的人群便传来几声不屑,大抵是路过的赌石汗,见这事稀奇,便出得声来“这老小子就知道坑人,连雾都没起,哪来的玉”又有一人道“据说狗屎出高玉,莫非这石真是”随即就有一褐色长袍老者道:“偌大一石,连一条蟒带也无,即便是玉,恐怕品相也不好啊!”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老者便是前日里,在那原石场子里开出一枚上好冰种翡翠的常生子,纷纷议论,一说“常生子都这麽说了,肯定是块不知打哪弄来充数的破石头罢”,二说“若真是奇石,常生子善辩的招牌可不就砸了”
那异人倒是雷打不动,面不改色,但也怕施施受了旁人的说法,又开腔道“小子信我一言,这石头绝对不会让你亏得,若不是急需银钱,这等宝物,我又哪会拿出来转让”
“那你怎麽不切开了来,再拿它出来卖”又有人问道,异人脸色微变,只看着施施定夺,并未回那问话之人。
被老者这麽看着,施施略略有些不适,她好歹会买下这破石头的,便对老者微微一笑“可否先让我瞧上一二,再做定夺”
老者微微欠身,施施仔细端详了一番,打外貌上看,这还真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完全没有特殊,也没有玉石的特徵,就好比打哪块山头掰下来唬人的一般。她顿时也有了迟疑,便将手贴上去,看有些什麽不同罢。
哪知刚将手贴上去,便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息打指甲传了上来,比之那羊脂白玉还要强烈千百倍有余,其间有生气之意,有如火奔腾之意,有那高山仰止般的憾然之意。。。。。
施施心底有了计较,这石头确得是至宝无疑,百金也真可算是辱没於它了。
53得宝
施施心中有些激动,面上却是不显,半晌抬头望向那异人道,“虽不知其中底细,但我见这石头还是可怜可爱,与我颇有一番缘法,若是百金,倒也花得无妨!”
那异人听此一言,面上一喜,忙道,“你定不会亏的,这番老小子有所急用,蒙你出了这百金,若这石头开出来只是块石头,我定会让你挣回这百金的!”
施施打随身带的包袱递给那异人,用嘴角示意那里头便是百金,一来周围人也开始议论今儿个碰着的两个活宝,都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两人,仔细打量这施施,莫不是哪家偷溜出来的富家公子,但是怎得这般眼生
那异人接过这烂大街的朴素蓝花布包裹,将信将疑的掂量了一番,随即在马车一边避开人群视线打开,仔细琢磨了一番,确证是真金,喜笑颜开。
同时又有些纳闷,这矮个小子,怎得带得这般巧百金不多不少,以他常年雕玉对斤两输的不能再熟的本事,真的就是正好一百两,这不有些蹊跷随即就将这念头抛了开来,还是正事要紧。
交易成了,那异人见施施也无随从也无车撵,就胆敢挟百金在这市井闲荡,也估摸了一下日头,便提议让他的车撵将石头送到施施居所罢。如果买主之後便出了什麽事故,他也良心不安啊。
施施一听,也觉得省事不过,欣然同意,事情演变至此,围观群众纷纷散了,再下去也没甚热闹了,於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这时那陆小宛的车撵也正好行至与此,後面晃晃悠悠跟着个随着三两仆从的阮大铖,嘴里还含糊说着美人什麽,仆从们皆司空见惯。
那陆小宛见之前拥堵的道路不一会就通畅了,心中也有些纳闷,便向周围人问下原委,那被叫住的人是位文士,见陆小宛这般倾城之姿的美人,自是三两句话便讲得清清楚楚,一脸荣幸的还想继续说些其他。
陆小宛却不再搭理与他,让他甚是落寞。只见美人定定地望向,一边正监督着几个力夫小心搬运,这百金异石的施施,眉眼微蹙,像是在思索什麽。
你道是为何原来那陆小宛自幼打百翠楼长大,父不详母为娼,名门正派的东西没甚精通,这杂七杂八旁门左路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一手房中术更是出神入化,才在众美人中夺了这花魁的名头,你可别小看这名头,在这百翠楼,出头可是极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