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鄢陵之战(1)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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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鄢陵之战(1)(1 / 1)

公元前575年春,楚王派遣公子成前去郑国,要与已是晋国盟友的郑国结盟。郑国意识到,楚国提出的和谈虽有汝阴之田为诱饵,看似也诚意十足,实则是先礼后兵。如不答应,两国难免一战。权衡再三,郑国决定背叛晋国,并派大夫子驷与楚结盟。

同年夏,受楚国指使,郑国派子罕率兵进攻宋国。先是郑国不敌,在汋陂被宋国打败。得胜之后的宋军骄傲不备,退兵驻扎夫渠。郑军重整旗鼓,率兵突袭。最终,郑国反败为胜并俘虏宋国将鉏、乐惧两名将领。

郑国投向楚国的怀抱不算,还充当楚国的马前卒进犯宋国,晋厉公闻之大怒,迅速召集八卿商讨对策。

中军佐士燮旗帜鲜明的反对出战。“依臣看来,如果诸侯皆背叛,我国才能有所作为。诸侯是祸乱的根源,正是因为诸侯的归附,我国内部才纷纷扰扰。得到郑国,忧患将会变得更多,为何要对郑国用兵呢?”

士燮的一番话乍听起来颇令人费解,晋国不是中原霸主吗?诸侯归顺不应该是晋国上下一致的目标吗?为何说诸侯归附是祸乱根源?要理解士燮的用心,短话长说才行。

此时的晋国,仍是中原霸主,齐、鲁、卫、宋等国都依附于晋。为了维系与这些诸侯国的关系,晋君会不定期的派使臣到各国聘问。相应的,诸侯国也会派人到晋国朝见晋君。正是有了这样的相互往来,彼此才能互称盟友。

晋国是盟主又是强国,诸侯国自然不敢得罪。晋国的使臣是两国友谊的纽带,更是传达晋国政治意图的代表。诸侯国只有与这些使臣打好关系,跟晋国沟通的桥梁才能保持通畅,跟晋国的关系才能维持友好。所以,小国会见大国使者,自然是奉为上宾。

派去聘问的使臣,通常来自晋国权势强大的卿族。诸侯国与某位使者交好,意味着将某个卿族作为自己的靠山,依靠他们庇护自己的国家,进而收获晋国的关照保护。

卿族与这些诸侯国往来也受益匪浅:一来可以收取诸侯国馈赠的礼物钱财,中饱私囊;二来,与诸侯国联系紧密以便将他们牢牢控制。假以某日,需要诸侯国出力时,确保晋国国君的命令一下,诸侯国就能全力拥护支持。到那时,诸侯国的顺从即刻就会兑换成使臣及他们背后卿族的政治筹码。借此,他们可以向国君邀功,谋取升迁赏赐。

三来,政治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如果哪一天,不幸在内斗中落败,还可利用这些年与诸侯国建立的私人关系,谋求援助,东山再起。再不济,至少还有个栖身之所。

诸侯国一边,负责与晋国接洽的也都是世族显贵。与晋国的卿族交好,有助于他们在国内的政治活动中争取到外部支持,确保他们的地位无忧。

晋国的卿族可不是一般的强悍。他们有公族大夫,有家族继承人,有亲兵卫帅,人员众多装备齐全,实力强大。比如郤氏,仅凭他们一家,足以跟一个小诸侯国公开对决。如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诸侯国中的这些世族就能掀起滔天巨浪,足以与诸侯国君分庭抗礼。

眼下,郤氏已把持晋国与所有诸侯的外交,他们的影响力早已从国内蔓延至国外。栾书虽是中军元帅,跟郤氏相比,相去甚远。

士燮、韩厥和智罃曾私下分析,并得出结论——这两位盟友定然已是暗潮汹涌,只待某个契机出现就会爆发冲突;除了这两个家族,其他卿族难道不想通过与诸侯国的交往,达成自己的政治目标,比如中行氏?

由此可见,众多诸侯国既是卿族内斗的导*火*索,更是他们极力想要搜刮抢夺的战利品。没有战利品的诱惑,卿族之间才能相安无事。没有诸侯国的归附,晋国暗流丛生的根源便失去根基。

猛然提到霸业二字,只觉豪情万丈,威武雄壮,盛气凌人。其实,不过是逞了统治者的威风,满足了他们的面子和虚荣心。当然,还能榨取诸侯国,收获众多布帛马匹,美女奴隶。

仔细推敲,霸业很可能成为国内动荡的帮凶。这就是士燮的担忧所在。

郑国是晋楚争霸的核心,郑国一天不属于晋国,它就始终是个流离的外患。有外患在,内斗会自动退居二线。因为共同的敌人,卿族争斗就会被削弱,内部就暂时无忧。一旦郑国归附,谁不抢着要成为与郑国往来的重要使臣?毕竟,郑国是中原争霸的必争之地,地位非比寻常。

争当郑国使臣,并非了不起的大事。怕的是,此事成为点燃晋国内部矛盾的引线,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晋国内部已是隐患重重,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丝火花。

郤至不以为然,说道:“照此说来,那些称王天下的君王,忧患岂不是很多?他们不也坐拥天下?”

郤至听出来了,士燮的一番话显然是另有所指。众所周知,目前晋国最重要的外交关系——对楚、对鲁、对齐、对秦都掌握在郤氏家族手中,他的意思不就是暗示,郤氏将要作乱?

士燮义正辞严道:“我国称王天下了吗?王者成其德,远方的诸侯自会归附,所以没有忧患。当今之势,晋国少德,却谋求称王天下的功业。没有土地却想求得富有,这样的国家会安乐吗?”

士燮口口声声称忧患,厉公不禁皱眉,“郑国不附岂非忧患?为何士将军却说,郑国之忧得解,却成忧患?不解反倒是好事?

“国君仔细回想,我国与楚国签订弭兵盟约这四年多来,两国争端可曾平息过?”士燮说道:“郑国身处中原要地,楚国一意要北上,我国又要执掌中原牛耳,郑国成为必争之地。郑国只得一个,两国的矛盾定然不可调和。就算此次得郑国归附,转头楚国又来。多打一次并不能令郑国从此一心一意的倒向我国,何必兴兵?”

“按士将军的意思,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楚国欺凌盟友?”上军佐中行偃问道。

“楚国兴兵多年,早已民怨四起。内部长期积弱,自然无力征战,久而久之便会消停,根本不需我国加兵。”士燮说道。

士燮一人舌战众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韩厥见状,声援道:“诸侯国都是服强背弱,以此自保。楚国赢了追随楚国,一旦楚国无力主持中原政局,他们又会重新与我国成为盟友。何苦一定要跟楚国正面交战,劳民伤财?”

“讨伐郑国即是向楚国示威,否则岂不是认输?晋国霸业,自文公开创以来,经历代君王发扬光大至今,岂能在我们手上断送?”栾书咄咄逼人。

“栾将军此言差矣。”士燮休息片刻,重新回到战斗舞台,“治理国家,要用刑罚礼仪端正臣民。做到这一点,方能对外显示武力。而今,对平民实施处罚过重,甚至有用刑泛滥的嫌疑。对大臣贵戚却吝于惩罚,太过纵容。战争就是一种刑罚,即是对外惩罚过错。在国内尚且不能施以刑典,何况对外?”

顿了顿,他继续道:“眼下,大臣犯错不受惩戒,早已民怨沸腾。要用恩惠消除小民的怨恨,下狠心纠正大臣的行为。这样一来,小民不会抱怨,大臣也不敢轻易犯错。如此——”

“才可用兵惩罚国外不顺服的人。现实却是,我国的刑罚不及大臣,只一味下狠心对付小民,依靠谁来振作军威?军威不振还能打胜仗,只能凭侥幸而已。依靠侥幸成功治理国家,一定会有内忧。”

“再者,只有圣人才能做到既无外患,又无内忧。如果不是圣人,必然总要受困于其中一种。如果只是外患还可补救,如果是内忧,恐怕就难于应付了。我们何不暂且撇开楚国和郑国,把它们作为外患。时时提醒自己,专注理顺国内矛盾,待国内理清平顺,再考虑平息外患,有何不可?”

士燮的一通长篇大论,说得在座各位面面相觑。他所指的内忧,不正是在座的晋国最有权势的九人及其党羽心腹,在晋国制造的不公?甚至厉公也被囊括其中。厉公内嬖、外嬖众多,这些被宠幸的男男女女,仗着厉公的势,鱼肉百姓,压榨盘剥,制造了多少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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