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萧鱼定霸(3)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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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萧鱼定霸(3)(1 / 1)

叛乱平息后,司徒子孔接替子驷执掌国政。他下达法令规范官员职守,并要求各家签字,如有违反,格杀勿论。大夫、官员、各卿家继承人都不肯顺从,不愿签订协议。子孔打算大开杀戒强行镇压,被子产劝阻。不仅如此,子产还请求他废止这一强硬规定。

一开始,子孔不同意。他认为,当政者应当树立威信,否则人人各行其是,国家岂不大乱?

子产却说,叛乱既平,安抚人心才是当务之急。一言不合便要举起屠刀,今后如何服人?擅权者的下场,好比子驷,结局已摆在眼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何必触犯众怒?

识时务者为俊杰,子孔不得不屈从于眼前的情势,宣布废止法令,一切照旧。

这场由尉氏、司氏、侯氏、堵氏、子师氏发起的叛乱,史称“西宫之难”。引发这场祸难的原因很复杂。执政者的专断跋扈是其一,也有可能是晋楚频繁对其用兵,消耗巨大,经济羸弱引发上层矛盾激化。总之,内外共同作用,酿成这场祸乱。

此次平乱的最大功臣——子产,值得浓墨重彩,重点圈出。

子产,姬姓,公孙氏,名侨,字子产,又字子美。他是郑穆公之孙,“西宫之难”中被杀的司马子国的儿子,属“七穆”的国氏后裔,活动于郑简公、郑定公时期。《史记循吏列传》将其与楚国令尹孙叔敖一并列入“循吏”,足见太史公对其评价之高。

此时的子产还未入卿,不只如此,应该年纪尚幼。他之所以能给子孔提建议,应该是因为其父遽然身亡,作为家族继承人,代表国氏发言。他的名字首次出现在《春秋左氏传》时,他还是“童子”。

那是两年前。郑国依附晋国,听从晋国的命令出兵入侵蔡国,俘获蔡国司马公子燮。得胜归来,郑国还答应晋国的邀约,准备在即将到来的“邢丘会盟”献捷。

举国都在庆贺,为盟会准备,有个人却语出惊人——“小国没有文治却有武功,还有比这危害更大的吗?蔡国被伐,楚国必定兴兵问罪,我国必定要屈从。刚与楚国盟誓,晋国的军队很快又要打来。武力只会制造祸乱,何乐之有?未来四五年,恐怕晋楚两国围绕郑国会展开更激烈的争夺,我国必定不得安宁。”

作为入侵蔡国的将领,时任司马子国很生气的训斥儿子道:“你知道什么?兴师用兵是国家大事,国家有执政掌控大局,童子乱说话是会被杀的。”

事实证明,这名童子并非胡说八道。围绕郑国,晋楚两国的交战比从前更频繁,也的确持续了四五年。之后,随着秦国的加入,晋国的视线有所转移,郑国的压力稍微减缓。

这名童子对事件的看法如此透彻,实在令人佩服。

两年后的今日,面对叛乱,他像是早有预见。他不慌不忙的安排守卫,列兵对阵,攻杀叛军。之后又胸有成竹的对执政的凶悍独断予以斧正,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流血纷争因他的劝阻而消弥。

这一系列的表现竟来自一位十来岁的少年,真是不可思议。想必在政治世家的熏陶下,他早已练就一副火眼金睛,能够穿透迷雾直视事件核心。正是有此见地,存亡危急关头,才能保持冷静从容,站出来挑起重担,挽狂澜于既倒。

属于子产的时代缓缓到来,这名郑国政坛熠熠之星的政治生涯就这样轻轻拉开序幕。未来,有更多难题摆在他面前。动乱需要平息,叛党需要清洗,与大国左右逢源,如何为郑国争取更多的权利尊严等等。他的表现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西宫之乱”后,郑国的六卿格局重新划定:

正卿:子孔(孔氏)司马:子蟜(游氏)

司徒:子展(罕氏)司空:子西(驷氏)

司寇:子张(印氏)少正:伯有(良氏)

面对起伏不定的外部局势,不仅晋楚两国疲于奔命,郑国也为左右摇摆头疼不已。为此,新任执政召集六卿商讨对策。

“内乱方平,晋楚侵扰又起。一味被动等待实在煎熬,不如主动出击。逼迫两国速速决出胜负,我国也好早做打算。”子展建议道。

“内乱刚平,何必用兵?对谁用兵?”伯有问道。

“正是。”子孔对子展的说法不以为然,“国小力弱,在两个大国之间左右逢源已是应接不暇,何来用兵解困之说?”

“所谓用兵只用疑兵,并非大肆兴兵讨伐。目的是煽风点火,引燃他国。至于对谁,自然是引晋国前来。”子展解释道:“晋国比楚国实力强,如能得晋国长久庇护,便能一劳永逸,不再受侵扰。”

“此法虽好,只是晋国一走,楚国又至,不是又左右摇摆?”子张十分担忧,毕竟,这样的情形发生太多次了。

“晋国实力强大,且有诸侯助阵,他们并未用尽全力对付我国。对楚国亦如此。晋楚你来我往,似乎并不着急决出高下。我国夹在中间,最是苦闷。其实,楚国根本无力正面对抗晋国,只有把晋国激怒,逼他们全力以赴。晋国一到,我们就顺势屈从。胜负一定,就能争取到相对长久的平安无事。”子蟜同意子展的提议。

“如何激怒晋国,令其举兵前来?”子孔问道。

“挑衅宋国。宋国是晋国的忠实盟国,宋国有事,晋国一定会派兵支援。”子展说道。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与其摇摆不定,悬而未决,不如早点了结,以求心安。”情势所迫,子孔不得不同意这个方案。

主意已定,郑国便派人在郑、宋边境闹事,借口土地纷争抓捕宋国百姓。宋国左师向戌闻讯大怒,派兵入侵郑国,还俘获不少郑国军士。收到消息,郑国马上集结军队向宋国赶赴,一面派人通知楚国前来应援。

听闻郑国入侵宋国,晋国大怒,马上组织诸侯联军赶往郑国。联军兵分三路——齐国太子光、宋国向戌驻军在郑国东门,晋国智罃率中军部属抵达西郊,卫国孙林父率队驻扎郑国北部边境。各路人马集结完毕,各队首领又到北林聚首,由晋国再次重申战略意图。很快,联军重新部署——大部留在郑国南门,少量分散其余三门,部分军士从西边渡河。各股势力分别渗透,对郑国形成包围之势。

另一方面,收到郑国的求救,楚国马上派兵支援。

近年来,晋国数度召集诸侯会盟,动作频频。楚国忙着与之争锋,已是人困马乏。鉴于晋国有诸侯联军支持,只凭自己手上的兵力恐怕难有建树,楚国想起了铁杆盟友——秦国。

想到此,楚王便派人向秦国借兵。秦国二话不说,马上应允。毕竟,前不久,双方曾有合作,默契仍在。双方约好在何处会师,此事便算敲定。

楚秦联军未至,看到诸侯联军气壮山河,郑国吓得赶紧求和。七月,各诸侯和郑国在亳地结盟。

此次会盟来之不易,士匄主张,必须严肃对待。诸侯往来疲惫,反反复复,一定要盟誓。惟有定下誓约,才能同心协力,确保没有二心。

晋国国君采纳了这个建议,与会的诸侯都要盟誓——

“凡我盟国,勿囤积居奇、勿独赚利益、勿包庇奸佞、勿窝藏罪犯。务要救济灾荒,安抚祸乱,统一赏罚,保卫王室。若有背盟,诸神、先王、先公,及七姓、十二国之祖(注:盟誓十二国共七个姓氏)为鉴,众神戮之,夺其民、亡其氏、灭其国!”

誓盟犹在耳,楚秦联军后脚又至。郑简公无奈,只得开城迎客,与楚王议和,听命于楚。郑国无事,楚国便率联军挥师攻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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