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是楚国的盟友,盟国有平乱匡正的义务。听闻陈国君主被弑,楚庄王马上下令,派兵讨伐陈国。楚军到后,杀死夏徵舒,甚至一度要将陈国灭除,设为楚国的县。后经申叔时劝谏,楚王方才作罢。后来是将逃亡在晋国的太子午迎回陈国,继位为陈成公。
陈灵公荒淫无道,被杀实在是咎由自取。夏徵舒弑君,乃是受到侮辱无法忍耐,一时义愤冲动,足堪怜悯。然自立为君,则将他义愤的“义”冲淡。从结果推导,他杀国君便成了有预谋有计划。所以,必须将他杀死,才算不辜负楚国与盟友的誓盟——惩恶伐无道。
卫国的情形不同。只是驱逐国君,并没有杀害。新任的君主来自公室,名正言顺。同样是犯罪,卫国的情节不能和陈国相提并论。
韩起引用陈国的事例,无非是想有个比较,支持自己的观点。
“韩将军说的是。卫国虽有内乱,然内乱已平。国君在位,一切照旧,运行有序。似乎......不必过多干涉。”晋君点头称是。
“仲虺有言:‘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何不等待时机,再做下一步打算?”中军将中行偃说道。
既然大部分人都赞成静观其变,晋君决定暂不动手。为了顾全诸侯的意见,冬季,晋君命士匄联络诸侯国,商讨安定卫国之计。鲁国季孙宿、宋国华阅、卫国孙林父、郑国公孙虿、莒人、邾人在戚地会见。最后,大家的意见一致,维持现状不变。
士府。
这日,中行偃造访士府。
“刚才还黑云压顶,转瞬间乌云散尽,天气清朗,将军真乃吉人也。”说着,士匄下意识的看看天。刚才笼罩头顶的一大团乌云不知何时已逃匿,取而代之以明澈天空。
“士将军过奖,在下不胜惶恐。”中行偃命随从献上礼物。
“昨日犬子平安返回,今日将军就到访,真是吉事盈门。”士匄命人接过礼物,连连称谢。
“在下偶然来访,又是人和又是天作,吉人之称,也不推辞了。”中行偃跟随士匄来到二堂。
“坐。”
“坐。”
宾主相互谦让过后,分别落座。仆人端茶送水,两人又寒暄一番。
“刚从向地返回,不知士将军可有好生歇息?在下到访是否打扰?”中行偃说的是士匄去往戚地回合诸侯之事。
“不妨事,不过诸侯会面畅谈而已。无需用兵,心无挂碍,何劳之有?”士匄轻描淡写道。
“那就好,那就好。”中行偃说道:“令郞平安得归,士将军心头重负终可落地,实在可喜可贺。”
“重负虽卸下,怨气却实在难平。”士匄的笑容隐去,脸色不豫。
“唉,那栾黡......穷凶蛮横得很,在下对他也是——”中行偃眉头紧皱,用力摇头。
“老朽真是瞎了眼,竟跟这冤家结亲,唉——”士匄唉声叹气。
“事已至此,切勿太过忧心。”中行偃安慰道:“幸好贵公子吉人天相,平安得归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话虽如此,可是——”士匄挑眉道:“我儿受了许多苦,怎能就此算数?”
“栾针战死,贵公子好歹毫发无损,将军何不暂且忍下这口气?现在怄气,伤了身体不算,还趁了小人的心,不值当。”中行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