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杞城长者(3)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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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杞城长者(3)(1 / 1)

“不好了,不好了——”只听一个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着火了,着火了——”来人终于跑到跟前,气喘吁吁。

“哪里着火了?”这几日不知为何心绪不宁,辗转难以入睡。刚阖上眼就听到仆人大喊大叫,子产无奈,只得披衣起身,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是执政大人的宅院,黑烟四起。”来人说道。

“伯有的府院?”子产问道:“不对啊,昨日下雨到半夜才停,怎么会走火?”

“怕是——”来人说了两字,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怕是什么?”子产盯着来人问道。

“小的听说......有人......纵火......”来人想想又道:“大人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怕是君主和各位卿大夫都急着想知道原因呢。”

一句话提醒了还在思考的子产,他迅速反应过来,吩咐家人备马车。他赶紧转身换衣服洗漱,手忙脚乱之后匆匆出门。

一路上,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可能。进了宫门才发现,众人都齐刷刷的聚集在殿内。

“究竟是怎么回事?”子产人未跨进大殿,声音已经抵达人群。

“你来得正好——”当国子皮马上迎出来,“伯有家被烧光了。”

“啊?”子产大叫道:“烧光了?谁纵的火?伯有人呢?”

“是子晳派家兵放的火。”印段说道:“据说,起火时,伯有已被人送出城,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子产“哦”了一声之后不再说话。他环顾四周,驷氏家的子上也在。子晳是他叔叔,二人虽为叔侄,年纪却相近。他不出声,在场也无人指责子晳,意思很明显,伯有是罪有应得,无人同情。

子产心想,两人都有错,只是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在场的人中,地位最高的是当国子皮。至于国君,没有必要惊动。这是“七穆”的家务事,他们要自行解决。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子皮,他清清嗓子道:“既然伯有已经出奔,就是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不必再行追究。‘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氏、驷氏、丰氏本是兄弟,是伯有太过奢侈自大,自取祸端。”

子皮属罕氏,子晳和子上都是驷氏,公孙段是丰氏,子产是国氏,印段是印氏,伯有是良氏,子大叔游吉是游氏。“七穆”之中,罕氏、驷氏、丰氏是同母兄弟,而今也是他们三家最有权势,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子皮身为当国,他的一番话相当于下了定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其余远亲何必多费唇舌?

于是众人皆散去,子产也回到家中。

听说伯有已经逃到四十五里之外的雍梁,不知他酒醒之后是否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两个好事之人,一个被驱逐了,另外一个已经没了对手,争斗被动停歇,这件事件就算平息了?子产摇头。

子皮的决定明显有息事宁人的意味,似乎有所偏袒。可是转念一想,除此之外还能怎样?难道还能把驷氏全部清算?如果驷氏不服,又是一场内斗,伤的还是自家兄弟,所以,不了了之就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好斗的两人会轻易就此止步吗?子产持怀疑态度。一个巴掌拍不响。伯有放荡无礼,子晳何尝不是仗着家族势大得寸进尺?如果不是伯有逃得快,此刻已葬身火海。两个势均力敌的对头,放火的是正当的,葬身火海的难道就是活该?

不!逃亡的一定怀恨在心,伺机卷土重来。纵火者说不定也在筹备下一步的计划,或是针对逃亡者,或是针对其余家族。

一想到此,子产的头便隐隐作痛。他闭上眼,决定暂时歇息一会,等他醒来之后再好好想想如何自处。

第二天,天还没亮子产就出了门。一出门就遇到印段,还向他招呼,邀他向前走。

“子石(印段字子石)欲往何处?”子产十分惊讶。

“在下恭候多时。”印段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知因何事在此守候?”子产又问。

“同去便是了。”印段侧过身让子产先行,“司徒大人欲往何处,在下就去何处。”

子产呆愣了好一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印段,摸不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见他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又不愿说出真实意图,也懒得猜测,只命令随行的几名仆从紧紧跟随,大步往外走。

星星点灯,偶尔几声蛙鸣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夜的消逝。早起的小鸟已开始晨练,欲要做个饱食虫子的先锋。一行人来到伯有的宅第,断壁残垣,四处黑乎乎的,像个可怕的梦魇。从前的鲜艳光彩不再,再回想时,竟觉得从前的富丽堂皇像是不真切的臆想。这座宅院仿佛历经千年,烟火将主人的过往淹没,无辜之人被大火焚烧,惨不忍睹。

子产吩咐仆从把尸身从废墟中抬出,摆放在空地。印段见状,也命随行人员前去帮忙。两家合力,很快遗体全部被找到。一行人又将尸身抬到附近山头,寻到干燥之处挖坑掩埋。

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留下两名家丁,其余人都打发回府,交待他们照看好夫人少爷,子产掉头继续往前走。

印段也不出声,紧随其后。二人并无交谈。子产做什么,印段便照做,连最后留下两名家丁也不例外。

眼见城门在即,印段实在忍不住了,与子产攀谈起来。

“司徒大人欲往何处?”印段问。

“去往暂无是非处。”子产答。

“如能就直助强,何需出走?”印段又道。

所谓直,意思是子晳在这场争斗中是正义一方,强者则是罕氏、驷氏和丰氏三家。如果子产直接声明站在三家一边,定是安全无虞,何需出走避难?

“既然如此,子石何不知行合一?”子产问道。

“在下年资地位浅薄低微,不知如何是好。只知司徒大人是明智贤者,跟随贤者便是从心所愿。只是......司徒大人为何要离乡背井,子石不明,故此发问。”印段说出心中的疑问。

“如果就此选择三家,岂不是成了驷氏的党羽?”子产摇头道:“国之祸难,谁知如何平定?如果执政者强大正直,祸乱就不会发生。既然已经发生,吾有何能阻止?只能顺从心意逃避祸乱。”

印段一听,竟无言以对。子产好歹在六卿中位居第三,他都莫之奈何,自己居末位,族小势微,更不敢有何想法。想了想,只得继续跟随子产,默默无语。

眼见城门越来越近,六人慢慢接近守卫。对方见到两位卿大夫结伴,正要迎上前来致意,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行人且慢”,六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原来是当国子皮带领人马前来。一行人将六人团团围住,子皮匆匆下马,走到子产面前,气喘未定,看得出是匆忙赶来的。

“两位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子皮调整好呼吸之后问道。

“既然已处置好受害者尸身,人事已尽,再无挂碍。不想再受余波牵连,只好仓皇逃命。”子产淡淡说道。

“何来余波?”子皮不解,“伯有已走,子晳也不再胡闹,事件已平息。”

“当国大人怎会如此肯定?”子产说道:“就凭在下掩埋伯有府上的尸身一事,便可激起愤慨的矛头乱箭穿心。更何况伯有流亡在外,生死未定,驷氏岂能轻易罢手?”

“这——”子皮心下一惊,他低估了子产的预见性。他追出来时,驷氏、丰氏已经收到消息,得知子产和印段掩埋尸身之事,还劝阻他前来。他们认定,子产是伯有的同党,否则为何会在敏感时刻甘冒风险替伯有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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