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琯衿十年间习惯了与二人朝夕,突然听到分离有些意外。
听林婉柔依旧柔声细语道“你师父一向喜欢无拘无束,坞岭正如世外仙境,你师父早有打算在这儿把他这几年所游所思著作成书,以警后人,所以我们商量了,不送你回去了。”
廉琯衿知聚合分散,世事始然,并不常为此类事伤感烦神,更知离别不过早晚,相聚也总会到来,所以早就淡然,但如此突然,还是猝不及防有半分失落,而这失落又转瞬即逝“已经决定了?”她虽问,却心里早就明白云卜的决定从不会改,她亦如此。
林婉柔未听云卜开口,点头应道“嗯,你要是想我们,尽管写信回来,有空我们也会回去看你。”
廉琯衿知道这不过是离别的说辞,相聚总有机会,可机会也不知要隔多少春秋更替,如实说道“皇都离这两千里,怕再见也不容易。”
云卜听出她话里又不舍,没容她往下再说,一顿说教“你出来这十年,见过最多的就是遇散离合,怎么,万物为实,万情为空的道理都不懂吗?”
十年间,云卜对她都如此,十分严格,廉琯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感伤也没有用,自然不会感伤,刚才的话也不过自己随口说说,看他反应极大,到了分别还不忘教训自己,撇了撇嘴,不悦分辩“徒儿不过说几句实话,师父着什么急,不让说不说便是”。
“为师教你这么多年,别无他求,就指望你能有些长进。”
这话说的廉琯衿极不乐意,朝马车上望了一眼,拉着长长的调子道“谨遵师父教诲!”
廉琯衿本就是不好惹的茬,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没有她怕的,也自然练就了一身本领,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不像普通女子多愁善感,也从不哭哭啼啼,甚至撒娇耍滑也不曾有,的确她对谁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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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热心更不会主动,但唯独在林婉柔和云卜面前,时刻装成一副主动热情的样子,因为她明白,云卜就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若自己再随心高高在上,那她与云卜师徒情分就没法表达了,谁让她是徒弟,不委屈委屈自己又能如何。
此时,南境战场上,战鼓喧天,声势浩然,千军万马间一人长矛在手,赫然在此,他身骑彪壮黑骑,肩披战甲披风,驰骋间,所经之处刀折失尽,战马缰绳一拉,猛然回身,凌云之气,万夫难敌,印着寒山的巍峨,更觉高大难攀,一双黑眸丹凤眼微微向上,浓黑墨眉毛,如林密布,侧廓清晰如寒山挺壁,他望眼过去敌军的军旗已经倒下,逃兵正慌乱而逃……
一士兵朝他喊道“王爷,您看,敌军军旗已倒!”
萧稷向再远处望去,无尽的战场上只剩下敌军残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和一众残兵“传我命令,穷寇莫追,所有将士,回营!”
众士声音浩荡一声“是!”而后一阵马蹄声响,尘土飞扬,便是将士功成归来……
廉琯衿赶马车停在湖岸一宅邸,看眼前风景如画,才知林婉柔所说世外仙境不假“师父,师娘,我们到了”。
云卜携林婉柔下了马车,推门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花草树木正在春天里争先斗艳,活力非常,廉琯衿在院中转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好奇问道“师父,师祖母不在吗?”
云卜早就练了一身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老太太的脾气。
“收到信知道我们要来,肯定在,走吧,去祠堂!”
跟着云卜,穿过前厅来到一处幽暗的地方,门匾上写着“宗祠”二字,廉琯衿朝里看去,果然府中人皆聚集在此,其中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白发老太太跪立在地上,气势十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云卜看老太太跪着不起,虔诚上前烧香拜祖,廉琯衿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老太太看了看几人,依旧一副不好惹的的样子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怕我死后无脸再见云家列祖列宗,你若无心为云家传递香火,便答应我,等我死了,把我的尸骨抛与荒野,免得我到了九泉没法交代!”
廉琯衿自认是找茬惹事的好主,但跟这老太太比起来,也自愧不如,又看往常对他吆五喝六的云卜听了也是诚惶诚恐,心里竟暗暗想笑一物降一物啊。
林婉柔看老太太气得不轻紧忙跪下来认错“娘,您别生气,都怪我不懂事,这次回来就是听娘的安排,必定规劝云卜再添新妻,不让娘心忧”。
老太太听了林婉柔的话脸上也不像刚才那样冷励。
“有什么话,回前厅说吧!”
云卜拉起妻子,携一众人回到前厅,老太太在正对门的上位中坐下。
廉琯衿未等老太太张口问话,很有眼力的端一杯茶,朝她跪去,大大的行了个礼拜道“衿儿,见过师祖母!”
老太太虽头发花白,气质却非寻常妇人,惬意的打量廉琯衿一番点点头问“你就是当朝丞相的女儿?果然,模样也不错,快起来,给师祖母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