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深,入秋藏,天之道,四时更迭有常,若有常,为何晨曦比夜还凉?
“科学研究表明,人进入睡眠状态时,身体温度下降,所以醒来时会感觉到冷。”
我无语的看了一眼电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真他娘的煞风景...
转身回到厨房,用保温罐把银耳羹装好,又把煎得酥脆的甜饼包在吸油纸里。
舌尖已经不疼了,没想到庄星垣给的金疮药效果居然这么好。
又是一个早晨,充满着希望,与朝气。
我穿好衣服,抱着保温罐,走向苏静水家。
清晨的空气很好,很清新。
今天是第二天,距离一百天又近了一小步。
和昨天一样,与苏静水一起吃完饭,一起上学。
不一样的是,我更加懂得珍惜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点滴,哪怕只是一口清新的空气。
这些,是从昨晚的死里逃生中,领悟到的。
“哇!”
一旁的苏静水突然尖叫了一声,跑向一边,我顺着看去,原来是个卖兔子的小贩。
这个小贩的摊位,和其他摊位不同。
兔子没有被关在笼子里,而是一起放在大纸箱里,毛发都很干净,很有精神。
“美女,要买一只吗?很好养的。”
这小贩手里拿着几片菜叶,一边喂,一边轻轻的摸着兔子,显然,他对待兔子很温柔。
我能清楚的看到,苏静水的眼睛都快发光了,一双眼睛就跟长在了兔子身上似的。
“大姐,你不会想买吧,现在回你家可来不及了,而且学校也不让带进去啊。”
因为今天游戏有活动,集满积分可换永久枪械,我现在还在捧着手机刷积分。
听完这么一说,苏静水的眼中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但一看兔子,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二狗子,你养过兔子吗?”
我端起狙,开镜,爆头,听见苏静水的话,想了想,然后答道。
“我养过的兔子就真的跟我的敌人一样,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苏静水无语的看着我。
小贩笑了一下,对我道。
“其实吧,兔兔六个月的时候,需要掌握一个关键,那就是...”
“火候!”
我接上了话茬,忍不住吸了一下口水。
“它们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含量都非常高,不掌握好火候怎么行!”
“而且我妈妈说,兔肉都是瘦肉,好吃,而且吃不胖...”
“啪”的一声,我的后脑勺挨了苏静水一下。
“你是个魔鬼吧,以后要是让我看见你吃兔肉,咱俩绝交!”
我委屈的挠了挠头,苏静水没搭理我,抱起一只兔子对小贩道。
“大哥哥,就买这只了,多少钱?”
“三十块,养兔子是对它一生的承诺,记得好好对它。”
这点钱,对于苏静水这个小富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又买了个精致的笼子,苏静水把兔子装好递给我,笑道。
“拿着,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看这兔子有点奇怪,因为它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看我...
算了,再怎么说这也算是我和苏静水之间的第一个生命。
摇了摇头,把脑中的yy抛开,我沉思了一会儿,道。
“梅花香自苦寒来。”
“既然是白兔,眼睛又像梅花,那就叫你,白苦寒吧。”
“不好听,我给它起个小名吧,就叫白小三儿!”
“别老给家禽取名字啊,杀的时候会舍不得的。”
“你敢!”
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到了学校,本来我还在想怎么把兔子带进去。
突然,迎面遇上了背着书包的老刘。
“老刘,等会儿就上课了,你出来干啥?”
“别提了,刚刚老班说,教务处那边要用我们的教室布置考场,给我们放一天假,娘的,也不早点说,白瞎了我一个懒觉。”
我无语的看着老刘离开,一旁的苏静水倒显得欢呼雀跃,拍着我的肩膀道。
“天助老娘也,走,陪我去逛街。”
“那兔子怎么办?”
“先放你家吧,等我把窝买好,你再把小三儿带来。”
得,这是把我家当慈善收容站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往我家所在的小区走去。
苏静水陪着我上了楼,一开门,我顿时有些惊讶。
“妈?姨夫?”
只见,我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坐着我小姨和小姨夫。
“哟,阿二回来啦,来,让姨夫看看。”
一见我,姨夫顿时就笑了,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个乖乖,这是又长高了吧,大姐,阿二这得是咱老赵家最高的崽啊。”
见姨夫这么说,我也笑了,礼貌的叫了声姨夫。
我外婆那一辈,生了不少女儿,我妈是最大的那个大姐。
并不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什么亲戚间勾心斗角,势利眼。
从小,我的小姨们就对我很好,后来嫁了人,我也经常串门,一来二往,几个姨夫也都很喜欢我。
特别是眼前这个姨夫,热情好客,没有任何长辈的架子,就跟个大男孩似的。
“怎么回来了?今天不上课?”
我妈看了我一眼,突然注意到了我身边的苏静水。
这一瞬间,我妈的眼睛都绿了,看得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哟,这位是你同学吧?快来坐快来坐,二狗,赶紧去泡点茶叶。”
苏静水笑了一下,文静的坐到我妈旁边,礼貌的笑道。
“叔叔好,两位阿姨好,我叫苏静水,是二...张哥的同学。”
显然,苏静水觉得叫我二狗子不太好,于是改了个口,这礼貌的样子,跟和我在一起时比简直是两个人。
这教养,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泡好茶,我对我妈道:“妈,这兔子得在咱们家借住一晚,我先放我屋里。”
“去吧,对了,你小弟弟在你房间里玩呢。”
我一愣,随后叹了口气,拉开了我的房门。
果然,一片狼藉,我的罗盘,桃木剑,供香,香炉,以及各种道家用品散落一地。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还在我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小家伙,走上前,轻轻的蹲在他身边,然后...
“啊!!”
一声狮子吼,顿时把这个弟弟吓住了,我笑了一下,他也笑了,两个男孩嘻嘻哈哈的玩到了一起。
我没生气,因为没啥值钱的东西。
也可能是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翻东西吧,所以我从来不像其他表哥那样,房间被弄乱就大喊大叫的赶他出去。
正因为这一点,这孩子很喜欢我,很听我的话。
“跟哥哥出去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我搀着他,把他送到姨夫旁边,转身回屋,把兔子放在我的床上。
“咦!”
突然,一团黑气从我身体里钻出,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房门关上。
“这小家伙,居然开了灵智,等彻底有了智慧,估摸着也就步入野仙之流咯。”
黑气落地,化成一个被黑气包裹的男人,披头散发,依旧看不见脸。
我蹲在旁边,见老常轻轻的摸着这兔子的脑袋,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多温馨的一幕啊...我沉思了一下,叹道。
“也就是说,不能拿它做兔肉煲了?”
“滚犊子!”
脑袋上挨了老常一个爆栗,我揉了揉,看着老常钻回我身体里。
“好呗,不吃就不吃嘛...”
我看了一眼白小三儿,打消了兔肉煲的念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姨夫姨妈,我房间里有不少尖锐的东西,就先别让小安进去了,我晚点回来打扫。”
“不孬,够意思!”
姨夫笑呵呵的接过我递来的茶,也知道我房间被弄乱,肯定高兴不到哪去。
“对了,阿二,这复联正好上新了,等下午姨夫做东,咱哥俩去看场电影,晚上再请你吃个饭!”
不愧是在社会上打磨过的成年人,这为人处世,真够圆滑的。
我笑了笑,心想我这姨夫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着儿子了。
“不用了姨夫,刚才约好了要和我这同学出去玩。”
一听这话,又看了看苏静水,姨夫顿时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凑到我身边小声道。
“你小子行啊,这姑娘我刚刚看过了,言行举止绝对是大家闺秀。”
“姨夫是过来人,传你一手你听着,这追女孩子啊,一定要脸皮厚,什么话都反过来听一遍...”
一旁的姨妈显然听见了,瞪了姨夫一眼,嗔道。
“呸呸呸,就你?别把阿二教坏了!”
“阿二,别听你姨夫瞎扯,要陪同学就快去,好好玩玩。”
说着,姨妈转头对我妈道。
“大姐,等会儿我们也走了,就不打扰了。”
“这么着急干啥,留下来吃个午饭呗。”
“嗨,不了,待会儿还得给小安报个钢琴班,这孩子啊...”
我见也没啥话题了,便跟姨夫姨妈道别,和苏静水走出了家门。
“呼...”
想想刚才我妈那发亮的眼睛,我就有点虚。
其实吧,也挺理解我妈的,毕竟养了十几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谁不高兴啊。
“你啊,怎么不早跟我说阿姨在家,穿这身见长辈,太弟弟了。”
这下可热闹了,还没追求上呢,这家长都见过了。
我笑了,看着身边这颗气鼓鼓的“白菜”,调笑道。
“那么恭喜玩家苏静水,成功从追求期一跃而成老张家准儿媳妇,奖励一顿孜然烤全兔。”
“我靠!你咬我干什么,兔肉馆还没到呢。”
没有烦恼的年龄,说的应该就是我们了。
励志要当啃社会主义房梁的蛀虫的我,更加珍惜这美好的,来之不易的一刻。
..............
好吧,也没那么美好。
我总结了一下,广大男性同胞之所以惧怕陪老婆逛街,完全是因为。
大多数情况下,你都是陪逛,进的都是女装店,没有你看得上的衣服。
无聊之下,你只能等待。
但行走的过程中人突然停下来,身体就会不自觉的开始放松,恢复体力。
就这样,一家接着一家,走走停停,身体频繁的在移动与休息两种状态下切换。
“呼嗤...呼嗤...”
我喘着粗气,拎着两个袋子,心想着居然在逛街的过程中悟道了。
而伴随着悟道的,是身体被榨干的感觉。
“娘的...什么狗屁关羽转世,除了每天晚上仨小时的头疼,还有什么用...”
本来嘛,我就是个死宅,就算个子高点,那也是个子高点的死宅。
这不,还没走几家店,我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看了眼时间,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吸了口气,哭喊道。
“姐啊,咱要不去看场电影吧,我听说复联上新了...”
一天的时间,打打闹闹,看看电影,下午又去了趟游乐场。
这一天,我甚至没能抽出点时间打游戏,攒积分。
一想到那把心心念念的永久枪械,心,“咔嚓”一声碎了。
“游戏没了可以明天再玩,女朋友要是没了,游戏可以天天玩。”
回想着赵鹏的话,我差点没哭出来,娘的,干什么不好,非得追女孩子。
好在,这一天熬过去了我送苏静水回家,并答应明早把小三儿带来。
看着她关上门,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家伙,走路的力气是没了,我打了个车,回了家。
“妈,我晚上跟朋友出去吃。”
“你先来,我跟你说个事。”
我伸了个懒腰,疑惑的坐在我妈旁边,笑道。
“怎么了?”
“是小安,后来又去了你房间玩...”
“得,知道了,说吧,我什么东西败在这小子手里了?”
一想到那孩子,我就一阵无奈,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重新买哪些东西了。
可我妈接下来的话,却把我吓傻了,耳边,不停的回荡着这句话。
“你那只兔子,被小安掐死了,你姨夫觉着晦气,就给扔了。”
我傻了,真的傻了,真的。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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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家伙,居然开了灵智,等彻底有了智慧,估摸着也就步入野仙之流咯。”
突然,我想起了老常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开始滋生。
不...
不可能吧...
应该...不可能吧...
尽管我极力的否定自己,但这个想法,就像是病毒般,在我的脑中蔓延。
“对了,那兔子被扔掉之前我看了一眼,的确挺渗人的,那眼神就跟个活人似的...哎,你上哪去!”
推开门,我跌跌撞撞的向楼下跑去,浑身哆嗦,一路上还摔了好几跤。
不要啊...不要啊...
老天爷,你行行好...就...就给孩子一条活路吧...
一路,我硬生生跑到了姨夫家,但到楼下时,我还是强迫自己恢复了几分理智,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髻。
又去附近买了串香蕉,这才按下了电梯,上楼,然后敲开了姨夫家的门。
“姨夫,是我,不好意思啊,这来得突然,也没提前给您打个招呼。”
打开门,姨夫一见是我,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再一看我还拎着水果,尴尬之色顿时更甚。
“啊呀,阿二啊,你说说你,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啥打不打招呼的,姨夫家就是你家。”
“那啥,他姨,赶紧给阿二找双拖鞋,阿二,来,进来坐。”
我换好鞋,坐到沙发上,因为太着急,聊了几句我就沉不住气了,问道。
“姨夫,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小安有没有被我那兔子咬到。”
“我那兔子是街上买的,可能不干净,最好还是带小安去医院看看。”
姨夫见我提兔子,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一听我话语间全在关心小安,顿时一拍大腿,使劲的揉了揉我的肩膀,冲我小姨道。
“你看看,俺大姐家这孩子,多好,比别家那几个小子成熟多了。”
“小亮的确被咬了一口,不过没事,带去医院打了针疫苗,现在在屋里看电视呢。”
“说到这事儿啊,的确是姨夫对不住你,这样,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养兔子的。”
“等改天,我让他送两只纯种的法国垂耳兔过来,到时候直接给你送过去。”
几句话,我都没听进去,浑身发麻,已经快要动不了了。
“不...不用了,姨夫,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了...”
“哎,别急着走哇,你小姨快把饭弄好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约了几个朋友,谢谢姨夫。”
“那行,你们年轻人多聚聚,我就不送你了。”
走出姨夫家,我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终于是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了电梯里。
“师父,我该怎么办...”
“这事儿,我不想管,你看着办吧。”
天,已经黑了下来,光明被黑暗吞噬的过程,总会使人不安。
我妈来了个电话,说是听姨夫说了,夸我会办事,挺滑溜的。
我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无力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
“掐死...断了仙缘...死前怨...咬...”
一路念叨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念叨这些,直到佛珠的扯动,我才有些清醒过来。
顺着看去,只见佛珠指着一个烧烤摊,露天的,摆着不少塑料桌椅。
可能,人多,才能缓解我的绝望吧...
我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白哥,地址我发给你了,来喝点。”
“庄星垣,地址给你了,过来喝酒。”
没一会儿,这俩家伙就来了,看到他们,我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烤串,鸡心,鸡翅,腰子。
就着啤酒,我们三个天南海北的瞎聊,放声大笑,我心里的阴霾,在这两个同生死共患难的家伙的陪伴下,消散得一干二净。
吃着,喝着,话题突然就扯到了梦想上。
“要说我啊,他娘的,从小跟着个老秃子念佛,那老孙子,到死也没见他成佛。”
“下山之后,佛爷我就想当那种教父级的大人物,他祖母的,想想就带劲。”
白净边说边大口捋着串,这模样,当真没看出半点佛性,可偏偏,这家伙还是个得了道的僧。
“行里,有一句老话。”
庄星垣也撸了一口羊肉,一边嚼,一边说道。
“神霄雷霆镇妖魔,天罡相师卜三生。”
“从小,我就想着,当一个受人敬仰,除魔卫道的道长,可等我入了这行才发现,原来没那么风光。”
“这年头,阴阳先生都死得差不多了,唯二遇见的,就是你们俩了。”
“吃阴间饭这一行,一个不好就是封建迷信,五弊三缺,肯定是没个好下场。”
所谓吃阴间饭,就是阴阳先生这一行,各地叫法不同,比如打灯的,扛白枪的,混阴的,吃阴间饭的。
某次大革命后,妖怪被赶出了城市,阴阳先生也被批斗得死得差不多了。
这一行,彻底成了夕阳产业。
像小说里那样,一身白袍桃木剑,半纸黄符屠仙佛的天师,完全就是扯淡。
就算真的有,那也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二狗哥,你的梦想呢?”
收回思绪,我看了一眼庄星垣,想了想道。
“多了去了,画家,道长,消防员,将军,运动员,太空人。”
我喝了口啤酒,冰凉的啤酒就着烤串下肚,十分畅快。
“这些都破碎了,咱聊聊现在的梦想吧,老白,还是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