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土房子_小溪边的家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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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土房子(1 / 1)

回忆总是与思念相随,没有对爱恨情愁地追思就不能算是回忆,那只是个记忆。

还记得我八岁那年的秋天,我和几个伙伴在地里正玩耍的时候,看见边上我父母和一群大人们在忙碌地干着活。只见他们支起木架子,扎上木框,往木框里倒入从地上挖出来的泥土,然后一层层的往上夯出一堵墙的样子,这种忙碌的场景持续了有十多天,他们终于垒起了四面两米左右高的土坯墙,又在这四面土坯墙上盖上不知从哪里拉来的水泥瓦,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就这样建成了。没多久,我们一家五口就住进了这间土房子,从而结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多年后,一间扩成了两间,而这一住,竟整整二十年。直到三年前,家里才拆掉东面的一间土房,在上面盖起了楼房。没拆掉的另一间仍然屹立在楼房的右边,墙壁的土黄色及水泥瓦的灰色调构成了我记忆中儿时的主要色彩。

刚开始的一间土房子,父亲用竹篾在中间隔开了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一边垒起灶台,摆上由父亲亲手制做的由几块破木板拼起来的桌子及椅子,成了厨房,而另一边放上两张木床,就成了卧室。同住在这间土房子里的成员除了我们一家五口人外,还包括鸡、鸭,以及无处不在的“米老鼠大师”、“小强兄弟”以及偶尔光顾的“白娘娘”们。我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都是听着“米老鼠大师”们演绎着各种疯狂大戏而悄然入睡,又由“铁公鸡大哥”那嘹亮的歌声在清晨把我吵醒。

由于房子的房门是由几片不规则的木板拼凑而成的,就跟猪圈的栅栏门一样,即不密封,也无法上锁。这样的房门自然是挡不了风雨,也档不住各种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进进出出。所以各路妖孽,鬼魅邪祟总是趁二门神不在时,溜达进来偷食把欢。我曾无数次亲眼目睹这些青面獠牙、黑脸猴腮、鼠头獐脑之辈,或于床席间,或于地板上,或至房梁顶,娇嗔嘿咻、颠来倒去,恣纵淫佚,丝毫无所顾及。

更令人深恶痛绝的是,妖孽们仗其妖多势众,竟然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把门神放在眼里,常常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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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枪带棒,乘着黑风直冲而来。门神自知不敌,往往遁逃而去。他们就对家中的任何有用的东西,乱砸一通,又一番声称它们可以吃人不吐骨头的恐吓威胁后,扬长而去。

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间土房子里没有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更没有电视机、收音机、电饭锅等电器产品,甚至连电都没有。由于家里没有电视,我不得不经常到邻居家里蹭电视看。但经常蹭邻家电视的结果不是幸运的遇到个清纯美艳的邻居小妹并与之青梅竹马,而是经常遭到白眼和冷嘲热讽乃至大人们的谩骂。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不幸如期而至。一次在邻居家看电视时,无意发现他们家大厅地板上有五块钱,这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的我来讲,自然是又惊又喜。经过短暂而又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把这五块钱“悄悄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我怀着无比忐忑和迫不及待的心情,去村口的小卖店买了我垂涎已久的麻花和酥饼。我还能够清楚的记得,当时小卖店那个大婶看我掏出五元钱的那个惊诧的表情。

事情当天就败露了。

邻居一口咬定钱是我偷走的。父母听到了小卖店大婶主动向我父母汇报了我拿着五元钱在小店买零食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当着邻居的面,绑了我的双手,脱光了我的衣服,取了根带刺的树枝,两人轮流着狠狠地鞭笞着我,母亲一边抽打一边无比懊悔地骂道:“前世没修,这是肚子烂了,怎么会生了个你这样的野子……”。他们鞭打了一会,终于在我撕心裂肺般的嚎啕中和连跪带磕的哀求中以及邻居“怜悯”的劝说中结束了这场浩劫。

类似的浩劫一直伴随着我儿时的成长,直到我一次悲惨的离家出走后才终结。

那是一次惊心动魄和惨无人道的离家出走。

那一年,我十六岁,初中刚毕业。

在小学老师的担保下,我终于在一直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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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费的情况下读完了三年的初中,初中一毕业,我就毫无悬念地辍学了。记得中考后我有一次在村口遇到了那个老师,老师滿脸期待又充满信心地问我:“端云,你中考应该考得不错吧?上一中(“一中”是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应该没问题吧?”我一时无言以对,憋红着脸,半晌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知道呢,成绩还没出来。”老师看着我,坚定地说:“你应该没问题的,你都考不上,这村里谁还能考得上?”在她眼里,我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是她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她深知我的家境,对我充满期望。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小学毕业后就已经辍学,这会应该是在土砖厂里头搬砖了。我低着头,不敢看她,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辜负的人,因为那年,我根本就没参加中考,从那以后,我都躲着她远远的。

老师不知道的是,初二后,我的成绩就越来越差了,到最后一学期,学业基本荒废。面对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有任何改善的穷困境况以及学校同学们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欺凌和母亲无休无止地报怨和唠叨,我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和勇气坐在教室里了。

辍学后,我自然是无所事事,母亲见我这个样子,她的唠叨是更加的凌厉了,父亲则直接把我当成个劳动力支来唤去,今天地里锄个草,明天田里帮忙施个肥的……。

面对残酷的生活压力,我心中不断的涌现出一种由来已久的念头——逃离。

我要逃离母亲的唠叨,我要逃离父亲的庸弱,我要逃离昏暗狭小的住所,我要逃离贫穷困苦的生活,我要逃离不幸命运安排给我的卑微和无奈。

也许,逃离不幸命运的最简单方式是结束不幸的生命。在最绝望的时候,我确实想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一走了之。但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除了死需要勇气外,我也想到了我的死会给家人带来何种的打击和悲剧。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家,但我也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想过分的伤害他们。

于是,我选择了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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