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1994年秋天，帮老陈儿子办好户口后，在他家喝过一顿酒，后来几年没见他，一是我忙于学校的教师工作，被学校领导要求进步，加入了预备党员，老家父母又催着我谈婚论嫁，赶紧找人娶妻生子，工作、恋爱等等忙得不亦乐乎。二是他在汉口我在武昌，一江之隔，各忙各的事，联系很少。

1998年洪水肆虐长江大堤那年初秋，他突然跑到我学校找我，吓我一跳。

哥们几乎整得不认识了——根根头发往后甩（大学期间可是小平头啊！），油光可鉴，脖子上领带笔挺，一身卡灰色西服，脚下皮鞋一尘不染，腰间夹一鳄鱼牌皮包，我靠！大老板的气质啊！

发财啦？

“老七！”他们都称呼我谓老七，同学间几乎没人喊我孟琪，“帮个忙呗！”老陈口音从洪湖腔已褪变成纯正的汉腔。

“接了个活，忙不过来，你得帮帮我！”

“什么活？我离开社会好多年啦，能帮你什么忙？”我诧异道。

老陈坐在我家沙发上，喝口水，眼睛环顾着我四周墙面的书法练习作品，继续道：“帮我出几个方案，黄冈文化中心装修项目，大项目啊！”

我边削苹果边忙不经心回道：“你不是在公司吗？你们那么大的公司，还要我弄？再说，现在都是电脑在出方案，我根本不懂那什么软件啊！”

“啥公司，我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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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了，自己成立了公司！”

我眼睛瞪得老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年不见，哥们居然真的大老板一个，宁人刮目相看，问道：“你自己的公司？”

是滴！

他1997年自己成立了公司：武汉五星恒辉装饰工程有限公司。

和他一同注册的有五个兄弟，五星恒辉策划、五星恒辉广告、五星恒辉酒业、五星恒辉印刷，都是他结拜的几个好哥们。

“哎！别废话！”老陈介绍完这几年的大变，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必须帮这个忙，我给你钱，不要你白忙乎！”

“老陈，不是钱不钱的事。”我想起给他儿子办户口，自己垫的两万元都没好意思提，再谈钱就有些气愤：“我真的没时间，学校的整个宣传工作都是我在管，一堆破事，再说设计这玩意我离开很多年，跟不上形势啊！”

“卧槽！你别给我整这些七七八八的理由，不行也得行！”老陈命令似的口气,“我一家老小就靠这个项目了！”

“啥意思？怎么就搭上一家老小了？”

“哎！不瞒你说，我老爹老妈都过来了，一家六口，全在武汉呢，五张嘴，全靠我养活，前几年没找你，是他们有些积蓄，这不，开这个公司，身家性命全押进去，你说，你不帮谁帮？”

“我真、、、、、、”我打心眼不想折腾这事，一朝被蛇咬，谈大项目就怕，真没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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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看着他盯我的眼神里充满怒愤，欲言又止：“好吧！你把项目给我介绍一下！”

——黄冈市总计十二个县，英山、黄梅、武穴、蕲春、红安、麻城、新洲、浠水、团风、罗田、龙感湖、黄冈，市委在黄州东门十公里处，规划一占地600亩地建筑群，建设成大型文化中心，一大型会议厅，十二间小型会议厅，每个县一个厅，类似人民大会堂那种，区县开会在各自厅里进行，每个厅必须具有该县特色，装修风格、图案、材料在统一中求变化，融入革命老区的文化。

设计时间周期是一个月，还要收集资料，空间设计吻合甲方要求。

太难啦！

时间不够，绝对不够，我知道光出方案就得一个月，出图还得一个月，哪那么容易的事？

“老七！你只管六个空间就行，黄梅、浠水、武穴、红安、麻城、新洲，行不？其它的我和我秘书，不，我助手做！”老陈话中更正名词，我知道这里面有故事。

“你秘书？你公司多少人？后面施工呢？你啥关系接的这活？”几年不见，我跟不上节奏。

“公司现在十几个设计师，能出效果图的六个，其它的实习生，不要钱的那种，不过都有电脑，摆着做样子呗！嘿嘿！”

啊？

我得正视老陈啦，言行举止，大老板啊！

——不是我这穷教书的所能比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