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飞到了我的肩膀上,侧着个身子躺了下去,我轻轻地走到一块石壁前,背倚着石壁端坐不动。我能明了那一个人时的心境,我甚至连脖子都不敢动,只是用余光看她熟睡的剪影,虽然那时我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可我确实产生了一种想法,就想那般坐着不动守护着她的睡眠,但我明日呢,明日还会在这吗?
不知道她是否会在这睡眠里做梦,而那梦里是否有她的姐妹们在她的身边环绕着,或者就是她也飞到了这山之外的世界,她欢快地飞着,在那些山水之间。
我是不想睡的,可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到我睁开眼,她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飞在我的脸前。她说:“谢谢你,我得回去了。”
我说:“我也得回去了,师父可能又在等我。”
她似乎迟疑了一下:“你…你今晚还来吗?”
“我也不知道,师父如果不走的话,我一定来。”
我看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她说:“那…我回去了。”
我的脚步刚迈入寺前的门槛,便见一白色的身影在院落间舞动,我知道这是师父。我走过去,那主持大师也在旁观看,见我微微一笑,我忙向主持合什道:“大师早!”便站在一边看师父舞动的身影。
师父的动作娴熟而又飘逸,似随手拈来的叶子在风中自由地上下闪落。舞动的影子忽然停住,那主持大师喝了声号道:“阿弥陀佛!几年不见,显然郭施主的武功又有精进,可见众生之福。”
“大师的话太过于缪奖了,此种鲁夫之行为怎能与大师的佛法相比。”
“郭施主何用这般谦虚,佛法无论多么地博大精深,但终得悟者寥寥,又怎及得施主的武功那般及时随意。”
“但武功总归人之技,非人之心,怎知是福是祸,再说,武功只救得了一时而不能长久,如何比得佛法济人一世而超度众生。”
我不经意间笑了笑。
主持看见了我的笑,问道:“小施主缘何发笑?”
师父也笑着望向我。我答道:“用佛法修人心,用武功锻人技,不就两全其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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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与师父均相视一笑,主持道:“小施主说得好,你看我和你师父都是太过于执迷了,何比孰高孰低呢,高低相衬不就包罗万象,枉我跟你师父还在这里争论不休,着相了,惭愧惭愧!”
师父问我:“你不是想修佛法吗,大师便是此间高僧,为师有事需南下一趟,你是否愿意留下跟随大师研习?”
我想起了那蓝色的精灵,点了点头,问师父:“那师父你去多长时间?”
师父说:“也不确定,你先在这跟随大师,我一办完事就回来。”转而对主持说:“小徒那就有劳大师费心了。”
“有如此慧质之人愿修习佛法,实是我佛之幸,何谈费心二字。”
师父走后,我还住在来时与师父住在一起的禅房里。这座寺不大,前后也就三重院落,连主持在内有八位僧人,寺后有一块菜畦,平时吃用都从此出,还有不时而来的香客的馈赠。
我也与其他僧人一起修早课,劳作,读经,还有师父传下的那些一招一式,但我的思绪总飘得远远的,总会飘到那山里,那蓝色的精灵身旁。
我几乎每夜都去,我们玩得很开心,即使沉默着不说话也满心欢喜。她不再小小的,变得如同我一般大小,蓝色的衣裙随风飘摆,更显美丽,环绕着的光收敛了,可香气却愈发地清幽,那醉人的香呵,常常令我醉得几乎迷朦,全身都散开了般舒坦。
她还变着她的幻术与我看,我看着她穿掠看着她飞。我也向她展示我从师父那学来的武功,她就在我的身边拍着手掌不住地夸:“好俊的功夫!”
我都被夸得不好意思。
但她总是会在笑着的时候忽然变得忧伤起来。她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玩得很开心,可你总归还是要走的,到时候我不还是一个人孤孤零零的。”
我坐在她的身边,沉默望着远方。我不知该如何劝慰,是呀,我终是要走的,我是风卷起的叶子是风吹的云,留恋,留恋又当如何?留恋也阻止不了风神舞动她的衣袖!
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的忧伤!
忧伤是什么?忧伤是你的心里有了淡淡的悲意,你悲悯着自己!
我无可安慰,我只能说:“我师父让我跟大师修习佛法,他一个人去了南方,少算也得个把几个月的时间,我会每晚都来陪你的,直到……直到我离开,那时我们再在彼此的回忆中相聚吧。”
我还跟她说了我的过去。我说那时我还很小,我跟随着义父出来逃荒避难,可义父在半路上死了,我一个人开始流浪,你知道一个人流浪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每天走呀走呀,吃完了这顿却不知下顿是何时何地,衣服破旧的仅仅只能遮盖着身体,风吹了,雪落下,淹没了我的双脚,我的身骨似刀刮割一般抖缩,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舒适地闭上双眼……你知道吗,那才是寂寞,那才是孤单,天地间就你这么一个人形单影只地从那边行到这边……你知道吗,那里满是恐惧,满是绝望,你环顾你的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陌生的你不知什么跟什么……
我的情绪被往事带动,沉湎着悲伤。她听着,没言语,直到我停了下来,才抬头看我,她说:“原来你以前那么苦!”
我笑了笑,那些带着疼痛的往事随风拂过,散去:“苦么?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只是个回忆而已。”
我的悲伤很明显冲淡了她的忧伤,她转而问我:“大师都教了你什么样的佛法?”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每天和他的几个徒弟一起浇水种菜,打扫院子,修修早课,只是准许我可以随时翻阅任何一本佛经并请教他,不过我也没翻几本。”
“为什么?”
“一来吗是我读不懂,呵呵!”我自嘲地笑笑,“我发觉读了之后反而对它们都没有兴趣了,所以也就胡乱地翻了翻。”
“你不是说过你愿修佛法的吗?”
“我曾听一个人说过,人间是有佛法与道法存在的,而人通过修习佛法道法是可以成神成仙的。”我的眼光变得深邃起来,“所以……”我笑了,望着她说:“我想成神!”
我问她:“你不是精灵吗,你知道人间佛法与道法的存在吗?”
她说道:“我不知道人间是不是有佛法道法,你知道我还没有离开过这地方,但我听我的姐妹们跟我说过,在人间确实住着一位大仙,他住的地方好像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都说他的心地是最好的,只是不知我们有没有那个缘分遇上。”
我问道:“那你的姐妹们遇见过吗?”
她说道:“好像没有,好像她们也是听说来的。”
我躺下身子,在那些柔柔的草上,托着脑袋看天上的星星,月亮也带着她的皎洁在云层中和我捉着迷藏。蓝兰躺着在我的边上,向天空看去,忽然,她侧过身子看着我,那双眼睛带着明亮的光:“你可以去寻找呀!”
我喃喃地说:“寻找……是呀,我可以去寻找!”我猛地坐起又颓然躺下,“可我该如何去找,就这么在人间乱撞?他又在何处呢,东边、西边、南边还是北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