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跟了师父五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收养我的义父也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五年我都是跟着师父跑东跑西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孤儿？”
我没答，而是继续顺着我的话语往下说：“可现在我又一个人了。”
我看着那逐渐与柴灰草灰混在了一起的师父的骨灰，继续说道：“义父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了，如今师父您也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了，我又只能一个人在这世上生活着，师父，我好难受！您说您去辰州为什么不带着我呢，您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中，我要是不跟着您后面追来，您死在了这里我又去哪里找您，我说不定还傻傻地在那山中寺中等您，可什么时候能等到您回来呢？”
我愈说愈觉得悲伤，看着那混在了柴灰草灰里的师父的骨灰，开始慢慢地将它们拢在一起，她也在边上帮着忙。有风从洞口间溜入，将我们好不容易聚成的堆吹漫了这眼前，我望着那漫空飞舞的不知什么灰，或许是草灰柴灰，或许是师父的骨灰，不知所措地呆愣了，她还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聚拢，我笑了。
我的嘴角泛过些笑意，我对着漫空飞舞的不知什么灰说道：“师父，您也该飞翔了，就让这些风带你走吧，去那些极乐的世界吧！”我转而对还在用手聚拢着的她说：“你不用再弄了，就任由这风吹吧。”
她看了我一下，然后坐着顺我的眼光看那些飘飞的灰。
我问她：“你知道这些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师父的剑！”我伸手拿起师父的那把剑开始舞起来，我说：“师父舞的剑就像这被风裹卷着的这些灰，在自由中任意地挥洒！”
我闭上了眼，所有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师父舞动的身姿，我顺着那些记忆与记忆之余的想象舞动，在这山洞之中，直到浑身的汗浸湿了衣服，而我在无力中颓然倒地，剑跌落在了一旁。
她慌忙地跑了过来，问：“你怎么了？”
我说：“我没事，练剑练累了。”
她扶着我站起，挪到洞壁前，我坐下倚着洞壁，望着那还依旧在风中飘飞的不知什么灰，说：“我很难受！”
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师父冲我微笑，我喊道：“师父！”他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转过身向远处走去，我奔跑着向前，喊着：“师父，师父，您等等我！”我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他转过脸来说：“乖孩子，义父来看看你，看完你了，义父还该回去了。”我看着师父的脸变成义父的脸，我才发觉我的手好小，我仰着脸把头贴紧了义父的怀抱，哭着说：“不！不！义父，你别走！我不要你走！”义父爱怜地抚着我的头，说：“乖！义父也舍不得你，可义父已经死了，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个人要好好地活着啊，活得好好的啊！”
我不理，我只是摇着头紧紧地抱着义父不松手，义父没有再说话，耳朵内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喂！喂！你醒醒！”
我抬头想去看看这说话的女子是谁，可是什么都看不见，才发现原来眼睛是闭着的，而那眼皮如山一般沉重，我使劲地去睁却怎么也睁不开。我张开口却只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在耳旁喊着：“喂！喂！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我感觉好累，好累，我感觉浑身开始发冷，我感觉双唇如阳光暴晒下的大地，我感觉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像极了我小时候蜷缩着躺在义父的怀里一般温暖，还带着一股如同蓝兰身上的香气。我还是睁不开眼去看那说话的女子是谁，我也不去管她是谁了，我只是紧紧地蹭在这怀里不松手，把头拱在里面嗅着这香。
但那声音好烦啊，还是在耳朵边响着，我把头更往那怀里拱。我还是睁不开眼，不要紧，我管那说话的人是谁呢，我还是浑身冷得如同寒天脱光了衣服，没关系，这怀里的暖意直接温着了我的心，我的双唇依旧干裂如黄土下的沟壑，我不在乎，我只是伸出舌头舔一舔。
我只要紧紧地依偎在这怀抱里，其它的，谁管呢？
我昏睡了好几天，在风吹散了师父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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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总是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发生的。某个夜醒来，我看着自己被那姑娘裹着衣服揽在怀里，而我的双手也紧紧地环抱着她，头枕在了她的臂弯里，鼻子里飘来她的香，我恍然原来梦里那些温暖的怀抱一直都是她的。
我抬头去看她，她似乎感应到了我这轻微的动作，但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拽了拽裹着我的衣服把我揽得更紧。我没再敢动，而是静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睡眠，心里一阵一阵久违的温暖涌来，在某一刹那爬上了眼角。我竟然开始希望这场病越长越好，哪怕是长到天荒地老，哪怕这身上的冷浸入了骨髓，哪怕这脑仁里的疼一直跟随不去，但只要有这怀抱有那温暖在心间荡漾，便会是幸福的！
我连呼吸都压得轻轻地，生怕惊醒了她，若是她此刻睁开双眼，那我和她都一定会很尴尬，更重要的是我贪婪地享受着这温暖的怀抱，虽然她胸前的温软从我脸上传来，眼角的余光中那颈下的白，更有那少女的香撩扰我懵懂的情怀，我也只是闭上眼把她抱得更紧，然后去睡一个香甜的觉。
梦里有什么，谁在乎呢！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在，这样也好，我可以假装不知道那些怀抱，我可以把它们都放在梦里遗忘，以免彼此的不知所措，只是那抹莫名的失望还是悄悄爬了上来。我的四肢酸软无力，但我还是挣扎着站起向洞外摇摆着走去，我看见了那个蹲坐在洞口的背影，在阳光下竟显得寂寥与惆怅，心里莫名地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