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正在堂中看书,听到喊声,放下书卷抬头观瞧:“原来小冬来了。”
苑梓冬快步上前,从肩头拿下包袱打开,取出一包茶叶,双手递与居士说道:“居士爷爷,给您带的新茶。”居士笑道:“谢谢,有劳挂念了。”
苑梓冬放下茶叶,又把昨日城中之事和来意,与居士讲了一遍,居士笑道:“竟如此之巧。”便请其众人坐下,让郑恒益倒茶,彼此寒暄几句,居士请方霞到诊台前坐下,轻搭玉腕,闭目捻须,为其诊脉。
苑梓冬凑到唐露身旁,低声私语:“这把脉,分左右,左手候心、肝、肾,右手候肺、脾、命门,各脏腑对应左手及右手的寸、关、尺不同位置,这脉象又分沉、浮,可断病症表里,脉数急缓,对应气血阴阳,五脏又对应,金木水火土运化之法,天上七曜星辰,对应人体内周天,居士手指轻轻一搭,你姐姐这病就都知道了,放心。”
唐露听到七曜,倒是一怔,转身看向苑梓冬。
苑梓冬自知言多,忙解释道:“晓昇和我讲的,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此时,居士缓缓睁眼,言道:“姑娘身体本无大恙,只是近日偶有惊吓,心肾不交,再加心有挂念,多思伤阴,需息风养阴,即可痊愈,只是姑娘还要放宽心事,才能活的畅快啊!”
方霞听后,忙起身谢礼,心想居士真是神医,虽言语不多,却句句正中自身。
苑梓冬面露得意,对唐露言道:“你看我就说居士是神医吧。”
居士拈须微笑,言道:“刚小冬所提七曜,便是人身运化之理,这天地初时,由一气而成,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日月轮转,昼夜更替,即成了阴阳。这阴阳之力,又运化着五行之功,阴阳五行,受七曜之星影响,而生成了世间万物,人虽是万物之长,有天地之灵,也要遵循这天地运化之法。”
居士喝了口茶,继续言道:“气者,天地之本原;阴阳者,日月之更替;五行即“水火木金土”五性,即润下、炎上、曲直、从革、稼穑五种基本功能。水,表示润下、有寒冷、向下的属性功能;火,表示炎上,具有炎热、向上的属性功能;木,表示曲直,具有生发、条达的属性功能;金,表示从革,具有清静、肃杀的属性功能;土,表示稼穑,具有生养、化育的属性功能;这五行又对应人之五脏,肾为先天之本,肾藏精,主纳气,也是命门,属水;心为君主之官,心藏神,主血脉,属火;肝为将军之官,主输泄,在体合筋,属木;肺为人体宰相,肺主气司呼吸,主宣发、肃降,属金;脾胃为后天之本:脾主运化,属土;五脏如五行,相生相克,互助运化。天地七曜之星失衡,则天地七气失调,或瘟疫、或地陷、或干旱、或洪灾等;而人之七气失调,则人患病,如精气不足,称为气虚;气机失调,升多降少,谓之气逆;升少降多,谓之气陷。气运受阻,运动不利,称作“气机不畅”;气运受阻严重,并淤滞不通,称为“气滞”;气耗过多,称作“气脱”;气出入不畅,而结聚于内,称作“气结”、“气郁”,严重者称为“气闭”。气机失调,表现在脏腑:则脾失宣降,胃气上逆,脾气下陷,肾不纳气,肝气郁结等等。如五行之气不痛,久之,则阴阳二气生“正、邪”,正气分阴阳——阴气与阳气;邪气分阴阳——阴邪与阳邪。在六淫邪气中,寒、燥、湿为阴邪,风、暑、火为阳邪。如阴阳偏盛、阴阳偏衰,常年积于体内五脏,命则亡矣。以外之草药,固本祛邪,让人之七气归于正途,为医人之法,皆是遵循天地之法而已,医者,何来神也?”
居士说后大笑,苑梓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也只能陪笑。
居士话锋一转,言道:“我看唐露姑娘,内息均匀且深厚,运化有序,姑娘此般年纪,有如此修为,真是难得,且听小冬刚才讲,昨日飞石击匪之事,定是有高人传授啊!”
唐露刚听居士细解七曜之气,如何运转体内,自己到是想通了很多休养内息时的法门,正听得入神,忽被居士一问,慌忙答道:“只是爷爷从小教我休养内息的方法,叫我观息随气,感悟自身于天地气息之关联,倒也没有刻意教过什么其他。倒是这飞石之法,是我从小在山林长大,常遇小兽,自己练的取巧方法。”
居士微笑,言道:“《庄子·知北游》中说:“通天下一气耳。”气不仅生成万物,而且充斥万物生长、收藏的整个过程,连贯而不间断。阴阳和五行七气相互关联,蕴含在天地万物之中;所谓武之大成者,是将这体内无形之气,休养聚集,运化于全身,借拳脚刀剑,动静之势,转为体外有形之力而击出,快慢有序,动静相宜,凡高手者,草木花叶,皆可为器,更甚者,无须外物,以风、雨气化,皆可伤人。姑娘如此年轻,就能悟到以气运石之法,真是有天地之灵,未来必成大家,但,武者,终是霸道之力,还需静心养念,方可大成。”
唐露忙说:“谢谢居士指点。”
居士说罢,执笔写下药方,交与郑恒益去备药,让姐妹二人稍等。
方霞心知此行是为妹妹再遇晓昇,而非自身瞧病,如今晓昇不在,如果离开,岂不是让两人错过。便躬身施礼,言道:“谢居士赐药,我姐妹二人本是外乡人,来访居士不易,再加山路难行,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如居士不厌,可否让我二人,在书庐叨扰几日,即可调理修养,解了我姐妹的往返难行之苦,我姐妹愿多付茶饭之钱。”
居士笑道:“山野茅庐,二位姑娘不嫌简陋就住下吧,这茶饭之钱就不必了,侧院几间客房,我让弟子带你们去休息。”说罢转头对着苑梓冬言道:“小冬若无急事也小住几日,也好陪老朽下棋解闷。”
苑梓冬说道:“好啊,反正也和茶铺老板请了假,正好也多日未见晓昇,爷爷也看看我新想出的棋招。”
唐露暗想:姐姐真是贴心,知我心事,为我周全,心细如丝,要是我,可真就无法思虑周全了。
众人在青堰书庐安顿下来,午后,方霞吃过药,躺下休息去了,苑梓冬陪居士在后院下棋,唐露百无聊赖,在院中闲逛,见郑恒益在打扫院落,便心想:我何不上去与他打听打听,看看晓昇去哪个山峰采药,我便去那个山峰逛逛,如能遇到固然是好,如遇不到,便全当观览山景了。心中打定主意,便上前问道:“恒益小弟,你们往日都喜去哪里采摘草药啊?”
郑恒益也未多想,随口答道:“那可说不好,要看采何草药,这草药习性相生相克,生长之地也是不同,但若说,至好药材。”郑恒益向东一指:“定是那东边山峰的草药最佳,采朝霞之光,引晨露之水,品质最好。”唐露听闻“哦”了一声,心中暗想,那就去这东边山峰碰碰运气,做好盘算便要出门。
郑恒益忙问:“唐姑娘,这是何去?”
唐露答道:“姐姐睡了,我出去走走,观观这青堰山色。”
郑恒益言道:“这山路崎岖,姑娘可要小心,切莫走远。”
唐露转身笑道:“我自幼长于山间,不必担心。”说罢,便向东走去,而这一行,不知将遇到何事?
正是:唐露念书生,晓昇遇机缘,欲知江湖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