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碎尸案上了热搜,我作为碎尸案的凶手表示那些热门的推理都弱爆了。真正的杀人,比你们想象的要简单。
“梁成,你有没有听过六年前的江大碎尸案?”女友陈茜指着热搜问我。
“这都几年了,凶手还没有抓到。”
“有的说是献祭杀人,有的说是高智商犯罪,还有说是屠夫干的,不过我觉得都是扯淡。”
“我觉得吧,凶手敢把尸体片成那么多份,就心理素质来说,肯定不是普罗大众,他很有可能是个医生,甚至是军人!”
我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要远比戏剧荒诞。
就好像,陈茜无论如何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和她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男人,就是她口中六年前那桩惨绝人寰的碎尸案凶手。
六年前。
租书店后院的平房内,我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求助声,眼里噙满泪水。
“乖,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没事。”
她挣扎的更厉害了。
啪——
一记耳光之后,她终于安静下来。
我记不清楚过了多久,当我坐起身子时,女孩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吓坏了,急忙试探她的鼻息,发觉她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咽了气。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炸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
我疯狂的晃动她的身躯,女孩儿还是纹丝不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
冷静了一阵,我开始摸索她身上所有的物件,只找到一些零钱和一张学生卡。
上面写着女孩的名字:白莉。
真是人如其名,她就像一朵芬芳美丽,又白又香的茉莉花。
没有办法,我只能先把女孩的尸体拖进衣柜,又重新回到店里,再三确保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后强装镇定,营业到傍晚十点,这才把店门关上。
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中,很多个夜晚都能梦见白莉变成厉鬼向我索命,也无数次幻想过警察找上门来的场景。
实际上,自从那件案子发生过后因为影响极其恶劣,警方在江大附近展开了大规模搜查,也曾来到过租书店里对我进行盘问,但都被我蒙混过去。
因为警方第一考虑的是熟人作案,其次才是激情犯罪。
在那之后,租书店又营业了一年多的时间,等过了风头后我果断把店铺转让,找了份朝九晚六的工作,也结识了现在的女友陈茜。
此刻,陈茜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怀疑这桩碎尸案的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当她说完这番话,我明显能感觉到浑身血液朝大脑翻涌。
“别傻了,警察会查清楚的。”
我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安抚她入睡。
等她发出轻微的鼾声后,我坐在床边,紧紧盯着陈茜的脸。
六年了。
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勾起我心里的恐惧呢?
我看着她,良久,想到腹中的孩子,我还是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刀放下。
翌日凌晨,我按时起床洗漱,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醒,是一个未知号码。
这条短信只有一句话——
“六年了,你的罪孽赎清了吗?”
我只感觉脑袋天旋地转,整个房间的温度一下降低至冰点。
这是谁?
六年,难道说他(她)知道我六年前做过什么事?
我颤颤巍巍的打字回应:“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手机那头很快就回复过来:“别装了,六年前,江大旁,剩下的还用我多说吗?”
我的身体像被抽干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件事做的基本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不!
不对!当年还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但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发这样有着威胁意味的短信给我。
六年前。
闭店后,我拉下卷帘门,回到里屋,看着面前的衣柜不知所措。
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该怎样处理这具尸体。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卷帘门向上拉起的吱吱声,再一次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慌不迭的把衣柜合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到院子里。
来人是我父亲。
我走上前去,努力克制住情绪,问:“爸,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哦,没事,来这里拿点东西。”
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越过我就要朝里屋走去,我不敢去拦,只能任由他走了进去。
他走进屋后环视了一圈,从桌下拿出一个帆布包,确认了一下他的东西在里面之后就要离开。
还好!还好没有注意到衣柜!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父亲即将踏出屋门的时候,他的鼻子突然耸动了几下,又转过身子,皱眉道:“屋里怎么有一股怪味?”
我的心脏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
“哪有什么怪味,可能这两天没有打扫卫生吧?”
“不。”
他表情凝重,“有股腐臭的味道,屋里怕不是有了死老鼠,时间久了会生虫的。”
这个时候我连强颜欢笑的勇气都没了。
因为我看到,父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衣柜不放。
我立马挺身站到衣柜面前,说:“爸,你先回去吧,老鼠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睛却再一次瞥向我的床上。
“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糟了,我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一个错误。
白莉的衣物还没来得及处理,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孩子长大了,知道谈女朋友了。”
父亲笑呵呵的说道,眼里也不再是严厉,而是溺爱,“跟小女朋友好好处吧,我这糟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点头如捣蒜,顺着父亲的话头说了下去,目送他离开房间。
可父亲刚出门后。
砰。
一声闷响,我身后的柜门承受不住重量,猛然打开,白莉的尸体一下摔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再看父亲,满脸苍白,毫无血色。
“你个畜生!”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上已经多出一道红色掌印,火辣辣的疼。
父亲瘫坐在地,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
“爸,我不对,我该死,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我泪流满面,一边磕头一边跪着来到父亲脚边,却被他一脚踹开。
“爸,那个女大学生和我从来没有过交集!只要你不报警,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我杀的!爸,我求你了!”
父亲捂着心脏,哆哆嗦嗦的说道:“畜生!你觉得你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警方只要走访调查,不出两天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我心如死灰。
是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哪来的本事去洗脱嫌疑?
想到这,我哀莫大于心死,像具死尸一样站起身子,朝屋外走去。
“混账东西,你上哪去!”
身后传来父亲的咆哮。
“自首。”
我惨然一笑,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
父亲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又一次把我掀翻在地,怒吼道:“上哪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我目光呆滞的看向父亲,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父亲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不久脚边就堆满了烟蒂。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老老实实的呆在这看店,不要让别人发现异样。”
我望着父亲的眼睛,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
父亲他是想自己把尸体处理掉!
父亲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稳重内敛的人,但从那时开始,我改变了我一直以来的看法。
因为,在两天时间内,他就这样当着我的面,用精湛娴熟的手法将一具成年女尸肢解成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尸块和肉片!
汗水从父亲的脸颊缓缓流下,而他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将碎肉片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帆布包内,就像一个日料师傅在摆放生鱼片那样。
“按照我说的地点,把尸体分别抛掉,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从今往后,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无论对谁都不要提起这件事,包括你妈,还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说完这句话,父亲蹒跚着离开了,只留给我一个沧桑的背影。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把他的话照做,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凌晨扛着单肩包走出门。
可就当我刚出门,迎面却走来一个穿破衣衫褴的老乞丐,我心中又是一紧。
“行行好,给点钱吧。”
这个乞丐有六十多岁了,呲着一口焦黄的大板牙,经常出现在这附近,我为了不惹是生非,把身上的零钱一股脑塞给他后快步离开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我把碎尸抛在各个分散的地点,有的丢进了下水道,有的扔进了垃圾桶,可万万没想到,还是东窗事发了。
一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时扒出了装满尸体碎片的袋子,等拿回家清洗时发现里面的手指不像动物,而是人指,当即报了案,这下引起了江城全社会恐慌。
时间回到六年后的今天。
我强忍着恐惧和怒意,给那个人发短信回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你不用怕,如果我想报警,你这会儿已经在大牢里了。”
“你不用阴阳怪气,有什么话就直说。”
“不愧是江大碎尸案凶手,这么干脆直接,那就开门见山吧,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只要做了这件事,我保证以后守口如瓶。”
“什么事?”
“替我杀掉一个人。”
面对这种无理要求,我倒吸一口凉气,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抱歉,我做不到。”
“哦?是吗?”对方戏谑道,“那如果我把这张照片发给警方呢?”
紧接着,是一条彩信图片。
那是六年前的凌晨,我戴着鸭舌帽,肩扛帆布包,在街上抛尸的照片。
虽然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看清楚我的轮廓和五官,毫不夸张的说,单凭这张照片上的帆布包款式和logo,这桩悬案很快就能重新启动调查,而我也将会被列为第一犯罪嫌疑人。
我的七寸已经被这个神秘人牢牢掐住。
对方没给我任何思考的余地,说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今晚九点之前我得不到你的回应,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我怒不可遏,不想再跟这个人撕扯,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
这是六年来,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我透过房门间隙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陈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了最后彻底崩溃了,像被抽走了七魂六魄。
这种平静温暖的生活,又一次要离我远去了。
这一上午,我根本无心工作,过得浑浑噩噩。
这个神秘人是谁,我无从得知,但单单就这张照片而言,他(她)肯定在我抛尸之前就已经盯上了我,否则不会偷拍的这么及时,可他(她)为什么不把照片交给警方,而是在六年后的今天以这种方式相威胁?
苦思冥想,最后只有两种可能。
一、这个人是白莉当年的同学或朋友。
二、这是曾经租书店附近的街坊邻居,恰好看到了白莉进入租书店。
我也猜测过会不会是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老乞丐,但以他的年龄和身份,别说使用手机拍照了,恐怕连打字都不会,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大概已经快七十岁了,哪里来的精力去遥控指挥杀人?
考虑再三,还是给父亲拨打了一通电话。
“爸,几年前的那件事,被人知道了。”
我言简意赅,直接告诉了父亲我是怎么被那个神秘人拍下照片,并用短信威胁的,但我把他(她)要求我去杀人这一段儿给掐掉了,因为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怎么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父亲的声音尽显疲态,事实上,自从六年前的那件事后他就变得更加苍老,在两年前母亲去世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独居在郊外的老房子内。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父亲叹了口气,接着说,“孩子,去自首吧,爸爸陪你。”
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自首,可现在我有了陈茜,她也怀了身孕,不久后我们就要组建自己的家庭,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让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孤儿?
我挂断电话,毅然决然的给那个神秘人回复道——
“把要杀的那人资料和照片发给我。”
“爽快,我就知道你会想通。”
对方随即发来了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家庭住址、工作地点等等,我点进去一看,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和我年龄相近,但就从身材特征上看,他比我强壮的要多,真要杀起来肯定十分棘手。
这人名叫赵磊,夜场工作者,居住在江城市郊的一幢单身公寓内,由于工作原因长期酗酒,身边也没有什么异性朋友。
我咂咂嘴,看来这个神秘人也是蓄谋已久,早就对赵磊做过了缜密的调查。
惊讶之余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会让这个神秘人动了杀心?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神秘人明确提出,让我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把赵磊做掉,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必须争分夺秒,首先要观察的就是他的行动轨迹。
傍晚8点,我来到香江大道踩点儿,这是赵磊上班的必经之处。
夜晚的香江大道上人迹罕至,过往车辆屈指可数,可以说是一处绝佳的杀人地点。
赵磊的工作时间是晚八点到凌晨四点,从工作地点到住处有不到半个小时路程,我只需要在四点多开始守株待兔,很快就能等到他。
我所面临的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在凌晨动手,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枕边的陈茜,并躲过小区的安保,创造不在场证明?
我和这个赵磊生平素未谋面过,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只要提前做好布局,即便是事发后警方也不会查到我头上,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推理小说中有一种杀人手法,叫做交换杀人,两个杀人者互相交换杀人对象,让警方找不到他们的杀人动机,这或许也就是神秘人让我出面杀掉赵磊的原因吧。
行动前一晚,我偷偷在陈茜喝的水中加入了少量安眠药。
凌晨3:30,确定她还在昏睡后,我偷偷起身下床,绕过了所有监控设施,到达香江大道等待。
凌晨4:20,赵磊独自骑着一辆电动车晃晃悠悠的从我面前驶过,酒气熏天。
机会只有这一次!
动手前的那一刻,我的脸变得狰狞扭曲,如果说几年前白莉的死是误杀,那这个时候我才清清楚楚感受到,我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嗜血动物!
我戴上橡胶手套,掏出刀具,动作一气呵成,这个陌生男人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惨死在我刀下。
我打开手机,给神秘人拨去电话。
“他死了。”
对方的声音明显是使用了变声器,“很好,不过为了我们不被暴露,你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
“用你六年前相同的手法,把他分尸后抛掉。”
对方声音冷漠无比。
等我回到家时,天刚蒙蒙亮,看到陈茜还躺在床上酣睡,我才有了一丝安全感,来到卫生间反复洗手揉搓。
等我一抬头,陈茜的脸冷不丁的出现在镜子里,我吓了一跳。
“你去哪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说道:“去爸那里看了看。”
“你少给我胡扯,哪有凌晨出去看家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