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伏苓悄悄地又进来,比刚才多穿了件衣服,依然默不作声。
水已有些凉了,他一边放热水,一边说:“帮我洗洗吧。”眼睛黑漆漆地,非常幽静地看着她。
她挽起袖子,走过来,弯腰给他洗头。她十指揉抓他头发的触觉,太舒服了。他闭上眼睛,任她摆布。
她仔细洗。给他从头洗到脚,每个角落、沟壑都没漏过。
她的手软绵绵抚过他的身体,浴液滑溜溜,轮谁都会心猿意马。
可伏苓,却像个修女,不是说修女也疯狂吗,算了,就像一个居山日久修行颇深的老尼吧,她一句话不说。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点不受诱惑,更不施魅惑。
她给他在水里吹干了头发,直起身,暗暗欣赏了下她自己的杰作,他,多么干净漂亮的躯干和脸!他的身材很棒!刚想说:“好了。”
他已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她只得很快地拿了浴巾盖到他身上,说了话:“下地,自己擦干吧!”
他觉得没意思,出浴,片刻呆滞,闷闷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她把他拉离浴缸,径自快手快脚地刷洗,听到他问,她回脸笑了:“没有。快穿了衣服上床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他躺在床上等她。等得都想发火,可她却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他终于耐不住了,披衣下床去看看。
卫生间的地暖已然被她关了,里面温度不如刚才热。
她正鬼鬼祟祟站在那儿发呆,一筹莫展。
他轻唤:“伏苓?”
她回神看他,脱口:“你这有女人用的东西吗?”面色居然小赤。她刚才已搜罗个遍,只有卷筒纸被她越拽越少。她忖度着是不是自己出去一趟?
他相当困惑:“……还需要,什么女人用的东西?”
她迟疑片刻:“呃,这个,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她胡乱比划着。
他失笑,直接问:“什么牌子啊?我买去。”
她走上来,抱抱他:“大过年的,这个,真是晦气。”
他耸耸肩,安静地说:“正常。”
他很快地穿妥衣服,走了。
她没怠慢,趁他离开的时间,洗洗弄弄的,都整干净了。
他终于回来,手里提了一大袋,什么牌子的都有。
她接过来一看,不禁失笑,问:“这么多?我血崩啊?”
他没听清楚:“也没奔多远,反正开车。白天看小超市多得不得了,夜里呢就得找找了。”他一边脱掉外套,一边随口答着话,走向卧室。
她窃笑而已。很快弄妥自己。安然地躺到他身旁。他身上还有凉意,却是睡熟了。她关了电热毯,关了灯。
一阵折腾,困意都没了,该想的不该想的这时都一骨碌跑到脑子里,真烦。
她转个身,抱住他。他动一下,一只手准确地握住她的手。她顿觉安心。
恶梦走远。肖李走远。
去旧迎新的爆竹声在梦畔,如潮水,期待或不期待的,一波一波地冲来*~
……
临行前,她去医院看他,跟他说:“江宇辰,我们分手吧。你好好康复。你依然前程似锦。”
这个坎,终是未跨过。她垂下头,不指望有回答。也不想有回答。沉默是金。他如果能给她一巴掌,那样最好。
病房门半开,梅晶晶彼时站在病房的过道,像等着什么。
江宇辰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没说,睫毛动了动。吊液体的手慢慢握成拳状。
人为什么喜欢长梦不醒?因为就喜欢真空。
此刻,她瞪着眼,愣神。
异乡新发的绿叶是阳光的手足,在空中探索命运的痕迹,搭*的脉搏。
对镜,她闷闷不乐:“伏苓。笑!笑!笑出来!”
镜子中的人没有笑,她喊:“那么,哭!哭!哭出来!”
正文第十八章耿耿(1)
她清清楚楚地闻到,五月的味道——思念的味道。弥散的青草味,迫切的绿意。像坟头的草,生机盎然,却是,死气沉沉。
夕阳西落,沿着一段小路她慢慢走向训练基地的图书室。细细的风里,啜饮怀念。
江宇辰还没出院。他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曾说他生日时要给他干嘛干嘛,都食言了。他连她的影子都寻不到。可他又为什么非要寻她的影子呢?他周围飘然红袖昭然红颜,丰美地摇曳身畔,随他选用。
虽然她认为江宇辰不是个招蜂引蝶的男人,但是蜜蜂蝴蝶活活地看上他,要采他蜜,正如梅晶晶就是要嫁他做老婆,他终是会被采了去。
现在,他的第二次手术也做好了,更有资本被采了去。就是,不是她。
她沮丧地坐在图书室桌旁。抱几本旅游天地啃。
看到有一篇介绍宁波风光的。她的思绪又飘了。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就在眼前似的。
四月初,正是清明前后,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