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_苦难与期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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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2)

城关村还有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不仅是金县屈指可数的富户,而且,同族人众多。不过,虽然人多,但是,并不都是有万贯家产的富翁,只有钱老大一家最显赫。钱老大家从祖辈上就一边种地一边经商,到了钱老大这里,不仅有一个颇具实力的公司,几家商铺,而且还有上百亩的好地。住的就更不用说了,全是三进三出秦砖汉瓦的大宅院。由于钱家有钱有势,钱老大自称钱老爷子。

钱老大中等个头,比一般人胖,体格也不错。喜欢倒背着手,走路是四方步,不紧不慢,加上一身特别讲究的穿戴,不管离着有多远,一搭眼就能认出来。钱老大还有一个更特殊的地方——眼睛比较小,而且不怎么转动。看人的时候,从不正面看着你,而是微微低着头,斜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其眼光,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捉摸不透。日本鬼子占领金县后,钱老大当上了金县商会的会长,钱家如日中天,更加显赫了。

钱老大有两个弟弟,钱老二的个头虽然跟钱老大差不多,但是,眼睛比前老大还小,猛一看跟黄豆粒似的。论体格,差得就更远了,不仅浑身没有四两劲,就好象没有长骨头似的,软的像面条。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醉了呢。由于从小过着肩不担担手不提蓝的生活,既不会种地也不会做买卖。不管让他干啥——尤其是出力的活,比要他的命还让他难受,死活不干。成了家以后,虽然也有了孩子,可是,依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全靠老子留下的家产和公司的股份过日子。好在家大业大,不管干不干活,都不缺吃的也不缺喝的。钱老二虽然干啥啥不行,却有一个嗜好谁也比不了,那就是那里人多往哪里钻。而且,不管什么事,让他一说就玄了,天南地北云山雾罩,胡诌八咧起来没完没了。

平日里,干了一天活了累了,或者有闲功夫了,大家经常凑在一起唠唠家常、说一说最近所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如果让钱老二知道了,非跑来凑热闹不可。大伙本来是为了消闲,逗逗乐子解解闷。一旦让钱老二插上嘴,别人都得靠边站,他一个人就全包场了。让他这么一搅和,大伙的兴致一下子全都跑得无影无踪了,无奈之下,都只好找个借口走了。

钱老二也有自己的梦——一心想成为全金县人人都刮目相看的人物。功夫还真的不负有心人,日本鬼子来了以后,钱老二的运气也到了,经过钱老大的周旋,很快就进了保安队。钱老二高兴的眉飞色舞,用他自己的话说,日头也有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钱老二就象状元夸官一样,整天晃着膀子在城里城外地转悠,直到自己都感到没有意思了才拉倒。

钱老三和两个哥哥不一样,安分守己,为人厚道,从不多言多语,更不惹是生非。钱老三看不惯钱老大的所作所为,更讨厌钱老二的二流子习气,所以,很少和两个哥哥来往,一直过着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封闭式的日子,与邻里相安无事。

钱老大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钱有福,很聪明,长相也很帅气。为了让儿子子承父业,把钱家的事业发扬光大,成为金县乃至全省首屈一指的富翁,先让大儿子在本县上了几年学,然后就送到济南的大学堂里读书去了。在济南念了几年书以后,就让其到一家外国人开办的大公司里当了一名职员,目的是学习西洋的经商之道,为经营洋货打基础。

二儿子叫钱有利。由于钱老大很喜欢二儿子,所以,从钱有利生下来那天起,就把他视为掌上明珠。不用说,钱家上上下下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钱有利当作“小祖宗”了。他要是想吃月亮,你不能给他星星;他要是想吃甜的,你不能给他酸的。穿的也必须依着他,他要是看不上,就是绫罗绸缎也不穿。如果依着他啥事也没有,不然就哭又闹,而且没完没了,又直到满足了他的要求为止。钱有利八岁那年,钱老大带着他去参加一家亲戚的婚礼。钱有利虽然很小,还不知道结婚是咋回事,只是觉着不仅吹吹打打的十分热闹,而且,新郎还披红挂彩。新媳妇就更不用说了,人长得本来就很漂亮,再穿得花枝招展,简直就是天仙下凡。看着看着就闹了起来,也非要娶媳妇不可。钱老大说,你才多大啊,连为啥娶媳妇都还不明白呢能干啥事啊。别着急,等你大了,爹一定给你说个全县最漂亮的媳妇。钱有利不干,说现在就要。钱老大呵斥道,你以为娶媳妇是买东西呢,你想啥时候要就啥时候买!就是当小女婿,也得等到十二岁啊!别胡闹了,再胡闹,小心你的屁股。钱有利一看父亲不答应,就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打滚,大喊大叫俺要媳妇俺要媳妇。没办法,钱老大只好叫人找来一顶轿子,想装装样子哄哄儿子。哪想到,钱有利不仅非要吹喇叭的,而且还非要有个小姑娘给自己当媳妇不可。钱老大只好又花钱雇了个小姑娘,陪着他坐在轿子里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还不过瘾,非要再转几圈不可,没办法只好依着他,直到他累了才算完。不过,钱家人看着钱有利那个高兴劲,都笑得合不上嘴。钱老大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连连说不错,还真有那么点意思!看来俺儿子不是一个平凡之辈,长大了肯定是个鸿运当头、大富大贵的人。

钱老大做梦也没有想到,钱有利不务正业,不仅不爱读书,更不愿意干活,整天价除了赶集逛大街就是斗鸡、斗蛐蛐、玩鸟。钱老大大虽然有点失望,可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目前自己的家业来说,即使钱有利什么都不干,十辈子也吃不完。让钱老大更没想到的是,钱有利竟然和几个堂兄弟经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虽然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可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一来二去也就无所谓了,甚至还有点得意。有一次,钱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钱老大说,钱有利如果再照这样下去,不仅要出大事,而且,城里城外的人——包括城关村的街坊邻居,非让他都得罪遍了不可。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他,不要为所欲为。钱老大不以为然,说什么得罪遍了能咋地,钱可以买官能使鬼推磨,也能消灾避祸,咱有的是钱,正愁没处花呢,出了事花点钱就当做善事了。钱老三一听知道多说无益,说了一句未必转身走了。钱老大一看钱老三气呼呼地走了,笑着说:死脑筋,看不透事也不担事。

钱有利打架的时候,开口就是:识相的就给老子老实点,如果不识相,扇你几个耳光算你小子走运!如果把老子惹火了,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是轻的。钱有利不仅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干的,老百姓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小阎王”。

钱老二也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钱有财,因为脑袋长的大,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大面瓜。二儿子叫钱有旺,无论是长相还是秉性,和他哥哥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摸一样。有其父必有其子,哥俩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钱老三只有一个儿子叫钱有成,钱有成和他父亲一样老实,为人处世安分守己,不多言不多语,除了自家事,不管是国事还是邻里之间的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不管不问。钱有成很少出门,尤其不愿意和钱有利、钱有财、钱有旺一起出去。为了躲避他们三个,如果不是有事非去他们家不可,从不去三家串门,也不希望他们到自己家来。

钱家和李家都是城关村的老户,在钱家没有发家之前,两家一直都相安无事。钱家发家之后,心态上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渐渐地瞧不起李家,后来,甚至恨李家。要问为什么,其原因很简单,钱家对李家祖上有人做过官一事感到很不舒服。

据说,李家祖上是明朝进士,初为户部主事,后升为山西左布政使兼按察副使。后来,因倭寇入侵,又奉命任蓟州兵备道员,领兵御倭。当日本发兵进攻朝鲜时,又入朝与倭寇作战,战绩卓著,为民所敬仰。后遭谗言陷害被杀,临刑时,头被砍落,身躯久立不倒。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昭雪,叙功追加兵部尚书。皇帝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为其做了一个金头一个银头,葬于金县城西李家祖茔。为了防止盗墓,连续出殡1八天,坟里埋了100口棺材,致使墓冢连成一片,如小山一般。墓道两侧除了有石碑、石人、石羊、石马,最前面是一对石柱,石柱上方是望天吼。北面是一条官道,在茔地的入口还有一座高大的四四方方的石碑,上写着两行大字:文官到此下轿,武官到此下马。

亦有传说,殡葬仪式是在京城进行的,在中国北方不少地方都设有其墓,同一天出殡埋葬。因此,亦不知那一座是其真墓。

在另一块李家的坟茔地里还有两块很大的碑,一块是李老汉的父亲的,一块是李老汉的祖父的,都是李老汉在北京的姐姐树的。

除此之外,李家宅子里至今仍有一座两层高的雕梁画栋的楼,不过,由于年代久远,从李老汉记事起,就没有人住过。大门上挂着一块很大的横匾,虽然字体已经斑驳脱落,但是,仍然可以辨认出来是皇帝所赐。这两件东西,虽然对现代社会还是对李家都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但是,人们依然能从它们身上想象到李家当年的辉煌。

李家对祖上的事,除了自己心怀敬意之外从不显摆和夸耀,甚至连提也不提。但是,人们并不都是这样,很多人每逢看到村外的那个大坟,古楼、牌匾,都会称赞一番。不管别人怎么称赞,李家人听了都一律淡然处之,说那都是祖上的事,何况已经几百年了,没啥值得夸耀的,日子还得靠自己过。

虽然李家的坟地也好古楼和牌匾也好,都与钱家井水不犯河水,可钱老大、钱老二总觉着这几样东西特别刺眼,一看到它们心理就满当当的,不仅愤愤然而且耿耿于怀。所以,每当人们谈及李家的事的时候,就立刻嘲笑道:“吹嘛啊,不就是当过官吗!上辈子骑马坐轿,下辈子脱不了卖豆腐,有啥值得显摆的!他们李家如果真的有章程,现在再到北京城里弄个一官半职的去!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硬装豪门子弟呢,也不嫌砢碜!”

听了钱老大和钱老儿的话,人们也都愤慨地说:“你看他那个样,就好似李家的祖宗,曾经骑着他们钱家的祖宗的脖子拉过屎一样,至于吗,真不知道他们钱家的人是咋想的。”

钱家财大气粗,钱老大无论走到哪里,满耳朵里都是一片恭维奉承、吹捧巴结之声,犹如众星捧月鹤立鸡群一般光彩照人。渐渐的,钱老大不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觉得自己是城关村乃至金县的土皇帝。钱老大喜欢人们都捧着他、称赞他,甚至怕他。可李家对钱老大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恭维奉承的话,这可是钱老大最忌讳的事,钱老大心里很不舒服,不仅觉着没面子,甚至觉着李家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一来二去,钱老大总觉着李家是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一块大石头,是对自己的地位和威望的最大的威胁,不把李家这块大石头搬掉或者砸碎了,自己就不可能成为城关村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不仅钱老大有这种想法,钱老二也有同感。在两个人的影响下,其子女也都开始仇视李家,时常说三道四污蔑李家。当李家遭难的时候,或者遇到不幸的时候,除了幸灾乐祸外,还要趁机嘲笑和贬斥李家一番。如果有可利用的机会,就在背后下绊子使坏落井下石。最初,虽然李家对钱老大、钱老二及其家人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但是,总是本着好鞋不踩臭狗屎的传统习惯不予理睬。加上那几年李家多灾多难,虽然也想和钱老大说道说道,但是,由于顾不过来只好随他去了。李老汉原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哪里想到,自己的退让不仅没有感化了钱家,钱家反而得寸进尺,越来越肆无忌惮。随着钱家的步步紧逼,李老汉和儿子也只好豁出去了,不再忍让了。

在这个万花筒似的世界上,不仅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往往都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钱家有一块地不仅和李家的坟地紧挨着,而且,正对着望天吼。这年秋天,李家的庄稼和往年一样长得格外好,棉花一眼望去雪白雪白的,沉甸甸的高粱红似火,金色的谷子随风轻轻地摇来摇去,无论谁看了,都不由得竖大拇指。而钱家的庄稼就不行了,不仅比李家的矮半截还稀稀拉拉的,就象霜打了一样蔫儿吧唧的。

这天,钱有利吃完早饭后无事可做,感到百无聊赖,就一步三摇地出了村。来到自家地的地头,不由自主地先看了一眼李家的坟地,习惯性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后才看自己的庄稼。这一看不要紧,猛然发现自家的高粱和谷子远不如李家的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想:他妈的,这就怪了,都是一样的地,为什么李家的庄稼长得那么好,而自家的庄稼就象他妈的病秧子一样蔫头耷拉脑的!钱有利猛一抬头,看见了李家坟茔地里的望天吼,两个望天吼四只眼睛瞪得溜圆不说,自家的地正好在望天吼的眼睛下面,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到脑门上:“他妈的,怪不得呢,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你俩都瞪着一对大眼珠子恶狠狠地看着老子的地,老子的庄稼能好的了吗!不行,老子非把你俩砸了不可!”钱有利又一想,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远的不说,就从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钱家的人谁都没有说过什么,你钱有利凭什么给人家砸了?钱有利走到石柱子跟前,用手摸着石柱子自言自语地说:不能砸,那就让李家挪走。不过,往哪挪?谁能挪动它?再说了,李家能干嘛?肯定不干。看来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找什么理由呢?钱有利想了半天,别说名正言顺连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也没想出来。钱有利忽然想起了风水先生,立刻茅塞顿开,自言自语地说:“别的都说不过去,唯独‘风水’两个字能堵住李家的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找个风水先生给看看不就得了吗。只要风水先生说自家的风水被望天吼破坏了,他李家还有啥可说的?让砸也得砸,不让砸也得砸。事不宜迟,老子这就找风水先生去。钱有利心急火燎地进了城,找到风水先生后对风水先生说你跟俺走一趟,说完拉着风水先生就走。风水先生纳闷地问你要干啥。钱有利说干啥,找你还能有啥事,啥也别说了,赶快跟俺走。风水先生莫名其妙地跟着钱有利来到了钱家的地里。

“先生,这是俺的地,你给俺看看风水怎么样。”

“风水不错啊,咋地了?”风水先生看过后问道。

“既然风水不错,俺的庄家为什么没有他们李家的好?”

风水先生看了看李家的坟地和庄稼,心想:这可不好说,庄稼长得不好的原因多了,俺哪知道是啥原因啊?风水先生没有吱声。钱有利一看风水先生似乎有难言之隐,说道,你不用怕,有啥说啥。风水先生依然不吱声。

“俺明白了,你怕李家,不敢说。那俺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既然地都是一样的地,他李家的庄稼为什么比俺钱家的庄稼长得好,这里面肯定有说道!俺琢磨来琢磨去,”指着望天吼说,“问题就出在这对望天吼上!你看那四只大眼睛,黑白的盯着俺的庄稼,俺的庄稼能好的了嘛?俺叫你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件事。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俺就把李家的望天吼砸了!”

“这可使不得!在过去,挖坟掘墓可是死罪啊,你把人家的望天吼砸了,跟挖坟掘墓没啥区别,干啥事也不能干这种事!”

“你看你这个样,什么他妈的挖坟掘墓,过去,那些盗墓的人不都发财了吗,谁把他们咋地了!你说,不把望天吼砸了,俺的地怎么办?你给俺想个办法吧。”

“俺能有什么办法啊?你这不是逼着大姑娘要孩子吗,俺哪有那个本事啊!”

“你既然来了,想不出办法来,就别想回去!”

风水先生傻了,后悔没问清楚就跟着来了,如今是骑虎难下,按照钱有利的意思说,肯定得得罪李家。如果不按照钱有利的意思说,必定得罪钱有利。弄不好,两头都得得罪了,到末了,猪八戒照镜子——两头都不是人。再说了,按照钱有利的意思说也太亏心了。

“你想啥呢?能不能痛快的!”

“钱二公子,干这种事不仅要判刑,而且,也损阴德,要折寿的。”

“什么阴德阳德!还他妈的折寿,折什么寿?俺钱有利从来就不信那一套!你也不想想,你阳间的日子还没过好呢,还管他妈的什么阴间!”

“俺要是按照你说的办,李家能答应吗,还不恨俺一辈子啊。”

“他李家也不是皇帝他二大爷,有啥可怕的!你不用怕,有俺钱有利在,他李家不敢把你怎么着!”

“俺知道你家是大户人家,可是,你总不能天天看着俺或者看着李文翰吧?老话说的好,老虎还有打嘴的时候呢。他要是想报复俺,谁知道他在哪里下手啊?下的是啥茬子啊?如果把俺弄死了,俺恐怕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你咋这么磨叽呢!你是不是怕俺不给你钱啊?好,咱先小人后君子,”钱有利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打钱,连看也没有看抽出几张就递给了风水先生:“这些少不少?”

风水先生用眼角扫了扫钱没有接。钱有利一看风水先生不接钱,以为嫌钱少呢,连想也没有想就把钱全塞给了算命先生。

风水先生心想:看来钱有利是铁了心了,非逼着自己干不可。话又说回来了,你即使不干也没用了,事后他说你说的咋办?打,打不过人家。讲理,死无对证不说,上哪里讲去?这贴狗皮膏药已经贴在身上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常言道,马不喂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发。这些钱起码够一家人吃半年的。唉,捡钱还得哈哈腰呢,这钱来的多容易,连腰都不用哈就到手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细想想,人不是都这样吗?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人生一世也不过几十年,干嘛捧着要饭的碗不放呢,何必死脑筋一条道跑到黑呢,脑袋稍微转一转,钱不就来了吗。过去受穷,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什么良心不良心,管他呢。

“你看你,俺不是差在钱上。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俺也不能不知道好歹,不过,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啊。”

“你就放心吧,俺钱有利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就是出了天大的事,俺钱有利一个人担着,绝对不把你供出去!再说了,他李家敢和俺钱家叫板吗!”

风水先生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李家的地和望天吼:“你说的没错,你家的地的风水不错,是块宝地。不过,因为李家的地在你们钱家的地的上面,居高临下,首先占了上风。接下来,望天吼又虎视眈眈盯着你们钱家的地,这样一来,你家的地的风水就破了,种啥都不待好的。比如说,如果种水果,正好猴子爱水果,就都让它吃了;如果种庄稼,庄稼长不好不说,就是长好了,粮食也都让它倒腾到李家去了。如果不把望天吼砸了,钱家的地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早这么说,不就早完事了,用得着费这么多吐沫星子吗!别看他们李家老辈子的人当过大官,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的话,能让皇帝砍了头吗!俺们钱家让他们李家欺负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俺钱有利发现了,钱家还蒙在鼓里呢!”钱有利又对风水先生说:“要是有人问你,你就按照刚才说的话说!”

算命先生心里想:“你作孽,也逼着俺作孽。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老天爷,求求你了,千万别让李家知道此事啊!”风水先生既高兴又忧心忡忡地走了。

风水先生走了以后,钱有利走到李家的石柱子跟前狠狠地踹了石柱子一脚,钱有利本想出口气,不但没出了气,反而把脚硌得生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揉脚边大骂:“王八蛋,疼死老死了!什么他妈的望天吼,你等着,用不了两天,老子非让你变成望天哭不可!”

钱有利发了一通疯后就晃着脑袋回村了,当走到钱有财的家门口时,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钱有财,就进去了。一进大门就喊有财在家吗。钱有财听见喊声赶紧出来了。

“俺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二哥啊。”

“不是二哥是谁!连二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再过两天就不认识二哥了!”

“哪能呢,打死俺也不敢忘了二哥啊!今天咋有闲功夫串门了?”

“哪来的闲工夫,忙了一上午刚忙完!”

“啥事啊忙到现在?”

钱有利把请风水先生看风水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这两天就去找李家,让他们把那对可恶的猴子挪了!如果不挪,就给他砸了!”

“恐怕不行吧。”钱有财琢磨了半天,觉得不妥。

“有啥不行的?”

“你想想啊,风水先生又不是县太爷,他说话能好使吗?让人家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啊!”

“那怎么办?这么多年了,二哥一直憋着一口气,他李家不就是出了一个当官的祖宗吗!人都死了八百年了,他们还是那么牛性,凭啥啊?二哥一看见他们家的那个大坟气就不打一处来,总想杀杀他们家的威风。可是,一直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而且钱也花了,如果弄个瞎子点灯白费蜡,还不把二哥窝囊死啊!有財,实话对你说吧,二哥是铁了心了,非把那对猴子砸了不可!如果砸不了,二哥这口气就永远出不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二哥憋死了!你鬼心眼子多,赶快替二哥想个办法!”

“这件事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行不通,要俺说啊,找几个人,带上绳子,到半夜的时候,偷偷地把望天吼拉倒了就完事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等他们知道了不仅黄瓜菜都凉了,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就这么办,说干就干,今天晚上就动手!你去把他们哥俩招呼来再一块好好合计合计,咱不仅给他来个鸡蛋壳擦屁股——嘁哩喀喳干净利索,而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让李家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不一会儿,钱有财就把钱有旺和钱有成找来了,把自己和钱有财的想法告诉了两个人。

“太好了!李家这几年本来就不顺当,咱再给他来个雪上加霜,把他们的风水破了,他李家就彻底完蛋了!这真是一箭双雕啊,既解了咱的心头之恨,他们李家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钱有旺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件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会招来…最好先和老人商量商量再说。”钱有成吞吞吐吐地说。

“俺这辈子最烦恶磨磨叽叽的人!你说,有啥不好的?是他们李家不仁在先,能怪咱不义吗!商量商量,和谁商量?就这么定了,商量个屁!”钱有利火了。

“二哥,自古以来挖坟掘墓同杀人放火一个罪,是人人恨人人骂的事。你把人家祖坟上的石碑和石狮子推倒了,虽然和挖坟掘墓不大一样,但也是损阴德的事。别说李家,就是旁姓外人也会骂咱缺德,戳咱的脊梁骨。咱们是大户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干这种事。”

“又是他妈的什么阴德阳德!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说道倒不少,俺问你,你上辈子积德是什么德啊?以后少在俺面前说这一套!还拿什么旁姓外人吓唬你二哥,你二哥怕过谁!不管是李家还是杂七杂八的人,谁敢骂老子,老子就把谁的嘴给他打歪了!”

“不管谁骂,人家不指名不道姓,或者在背后骂,你凭什么打人家?再说了,李文翰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你一旦和人家闹起来,那就等于告诉人家是自己干的,不但堵不住众人的嘴反而会弄得满城风雨……”

“别说了!你瞧你,虽然没啥本事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二哥以为你能比三叔强点呢,没想到你比三叔还!胆子小点倒也没啥,那也不能小到天上掉下一片树叶都怕砸着脑袋吧?就你这个样的,还能干点啥!”

钱有成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不吱声了。不过,他不想让钱有利干这种人人骂的缺德事,回到家就把事情告诉了父亲,想让父亲阻止钱有利。

钱老三也知道,自己的话对钱有利来说连耳旁风都不如,叹了口气说了声造孽啊就去了李家。到了李家,钱老三对李老汉说明来意后又说道:“大哥,钱有利是个浑球,咱们是老街坊了,你去了把他们撵走了就行了,不管他说啥,千万不要动手。另外,看在咱哥俩的情分上,这事就不要对外人说了,不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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