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大事,烧点烟灰抹上就没事了。”说着把烟袋从腰里拽下来装了一大烟锅子烟,点着了一连抽了几口子后,把烟灰倒出来稍微凉了凉就摸在伤口上了。王振岭几个人也都赶紧抽了一袋烟,把烟灰都抹在了李文翰的伤口上,血终于止住了。
“老李,你太累了,现在又受伤了,别干了,赶快回去歇歇去吧!”民工甲说。
“刚才是俺不小心,没站稳,脚一跐就摔倒了。这点小小不然的伤不影响干活,都放心吧,俺没事。”
“大伙知道你是咋想的,你不用担心,俺们几个每人多推一车土也就把你那一份干出来了,绝对影响不了进度!”
“你们也都很累,不是也都在没命的干嘛!俺是队长,现在又正是一个人当十个人用的时候,那能因为受了一点小伤就跑到一边歇着去呢。乡亲们,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眼下正是最危机的时候,就是把命搭上也要保住大地!绝不能让大坝在咱们手里决口!”
“老乡们,李大哥说的对,咱们都是五尺高的汉子,谁都不是孬种!就是把命豁上也要保住大坝!”民工甲喊道。
在场的民工都被李文翰和民工甲的话感动了,谁都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边高喊着号子一边拼命地往大坝上推土。
第三天,新的大坝修好了,眼看就要决口的大堤保住了。刚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其它地段又出现了险情,谁也说不清这些庄稼汉子们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和力气,又一连黑白地干了好几天。水终于退了,所有的人这才感到是那么的累,两条腿比面条还软,迈一步都很艰难。王队长一宣布险情解除了,谁也没动窝全都就地躺下了,不一会儿,整个大坝上一片呼噜声。
黄河涨大水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金县,李老太太、赵金芳听说后都坐卧不安。振铃媳妇当天晚上就一宿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李家来了。
赵金芳一看振岭媳妇不仅失魂落魄而且两眼红红的,心里就啥都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处于这种情况下,就是说多少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都消除不了她对自己亲人的牵挂和担心。何况,赵金芳和振岭媳妇的心情是一样的,她不知道对振岭媳妇说啥好,应该怎么说。
“振岭家来了快坐,吃饭了吗?”
“婶子,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听说黄河又发大水了,淹了不少地和房子,也不知道俺大叔和振岭他们……”
“唉,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咋的了,下了这么多日子雨,别说黄河,连护城河里的水都快出漕了,你想,黄河里的水能小的了吗。这两天俺光做梦,每次做梦都梦见他爷俩,有时候还梦见他爷俩……等到醒了,这心里啊…唉,但愿他爷俩都好好的。”李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婶子,要不咱去问问社长吧,看看他知道不知道工地上的情况。”
“婶子和你一样,也是心急火燎的,好吧,吃了饭就去。”赵金芳说。
黄河发大水的事,城关村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杨占全和钱有利知道得比其他人还要早。这天早上,两个人吃完饭就去了办公室,刚坐下赵金芳和振岭媳妇就来了。两个人知道赵金芳和振岭媳妇是来打听李文翰和王振岭的情况来了,钱有利的脸就像六月的天一样立刻变了,不屑一顾地瞅了赵金芳一眼,哼了一声把头扭一边去了。
“来了,坐吧。”杨占全一边琢磨着如何答复两个人一边不冷不热地说。
“杨社长,听人说黄河又发大水了,有的地方还淹了不少村庄,不知道俺孩子他爹和振岭干活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赵金芳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只知道黄河在发大水,其它的啥也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杨社长,他们俩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连个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咋样,你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帮俺打听打听。”
“可以,哪天我进城,顺便打听打听,一旦打听到了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们。”
“你能不能早点去,俺娘她……”
“你回去告诉老太太,不会有事的。我今天有点事去不了,明天去。”
赵金芳和振岭媳妇一看杨占全有一搭无一搭的心里很不高兴,但是,没有说啥。钱有利不耐烦了,劈头盖脸地指责起赵金芳来。
“修黄河大堤的人成千上万,也不光你家李文翰一个人,咋就你们不放心呢!如果都找领导,社长也好县长也好,还不都忙死啊!”
“别人放不放心你是咋知道的?你去问了还是人家告诉你了!钱有利,俺和社长说话与你有啥关系,碍你什么事了?不管俺说啥,你只要在场非插一嘴不可,无论俺说啥你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到底想咋地?你欺负人也不能欺负到这种地步吧!”赵金芳火了。
“赵金芳,俺欺负你?俺倒想问问你,俺是管委会的成员,只要是与社里有关的事,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也不管是与谁有关的事,俺都有权力管,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合作社成立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连这点事都不明白!你不但不接受批评还说俺欺负你,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李文翰虽然是替社里出民工,那也是应该的!何况,他出去也不是白出去,社里一天给他十二分,并没有亏待他,你还想咋地?还觉着不够本是不是!”
“钱有利,你是有权发表意见,但是,那也得分什么事!就是有权利发表意见,也得把心放正了!俺事多也好事少也好,难道是俺自己找的吗?你既然说自己是管委会成员,俺问你,是俺找的你们还是你们找的俺?是俺孩子他爹死皮赖脸地非去不可,还是你们找不到人了一再劝俺非让俺去不可?俺一看管委会很为难也就答应了。现在,黄河正在涨大水,有的地方已经决堤了,难道你们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管吗?俺让杨社长帮俺去打听打听有什么错!钱有利,你再恨李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吧!也不能胡说八道吧!”
“你说谁胡说八道?社里是找过他,但是,没人逼他!他们就是被洪水淹死了,也怨不着别人!”
“钱有利,你说得是人话吗?你说这话就不怕烂舌头!就不怕天打雷劈!”赵金芳怒不可遏。
“赵金芳,俺钱有利就这么说话,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该干嘛干嘛去,俺还懒得搭理你呢!”
杨占全觉得赵金芳来找自己是正当的、是合情合理的,自己也应该为自己的社员负责任。想想自己当初对李家说的话和自己的做法,已经有点言而无信了,如果现在再不尽点责任,社员们还不骂死自己啊。而钱有利说的话不仅不尽情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而且太霸道了,实在是不堪入耳,不得不出来制止他。
“钱会计,你少说几句好不好!”杨占全说完钱有利又对赵金芳说:“大嫂,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就进城打听打听去。”
“钱有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论是欠人家人情还是欠人家债,总归要还的,这辈子不还下一辈子还。无论是为了眼下还是为了下一辈子,最好积点德!”赵金芳说完转身走了。
“你看看她有多嚣张!她压根就没把咱俩放在眼里!像她这种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能行吗!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该上天了!”
“钱有利,说话办事总的占点理。人家毕竟是替社里出民工,在现在的情况下,咱要是不管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我知道你们两家有恩怨,但是,也不能随心所欲,无论干啥都得占理,都得站得住脚。不能怎么痛快怎么说,怎么解恨怎么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管不顾,总觉着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合情合理,其实谁都就能看出来,你不仅明显地带有个人恩怨,而且,是故意找人家的别扭。钱有利,你毕竟是管委会成员和会计,和老百姓不一样,该说啥不该说啥应该掂量掂量。再说了,李文翰毕竟是我动员去的,你把话说绝了,让我怎么说?我刚才说了你几句,你可能不太高兴,我不那么说我怎么说?再说了,如果把你说的话传出去,社员会咋说你吗?钱有利,不能干啥都不计后果。”
“杨社长,历来都是善不理财慈不带兵,菩萨心肠是干不了大事的。俺这样对她就不错了,难道还要让俺给他磕头不成!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不像你会拐弯抹角。再说了,俺们两家这么多年了,他们李家把俺们钱家咋地啦?他李家还不是这个熊样,俺就这个样,怎么痛快怎么说,咋让他难受咋说,看他李家能把俺钱有利能咋的,俺不信他能吃了俺!”
“钱有利,这不是菩萨心肠不菩萨心肠的事。人家李文翰也好王振岭也好都是咱派人家出民工的。你也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派出去的。现在那面出事了,人家赵金芳、王振岭媳妇来问问情况是情理之中的事,咱官也是应该应分的,你在这事上不仅也跟人家过不去,而且说的话还那么难听,不管谁听了都会同情赵金芳,而如何评论你,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到。钱有利,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不是不知道,再像过去那样不行了,而且物极必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该收手的时候就得收手,要适可而止。不然,一旦闹起来,谁输谁赢也不一定。”
“什么年代都是当官的说了算!再说了,对别人好一点可以,对他李文翰和赵金芳不行,有他没俺有俺没他,势不两立!”
杨占全最担心的倒不是李家和钱家谁能战胜谁,担心钱有利给自己惹来麻烦,让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杨占全也知道,钱有利是好话赖话都听不进去,只要不对他的心思,说了也等于白说,弄不好还会对你产生想法,就再也没有吱声。
再说,赵金芳虽然十分生气,可她不愿意让婆婆知道,所以,出了合作社办公室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当她回到家时李老太太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而老太太不等儿媳妇坐稳就迫不及待地问打听明白了没有,文翰和振岭没事吧。
“他们也不清楚,您不用着急,俺和振岭家再到县政府去打听打听。”
“他们俩走的时候,娘担心他们受苦、受累、遭罪,哪里知道还会出这种事啊!唉,现在娘不再担心那些事了,只求他们平安无事早点回来。”
民工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不仅没有回过家,连工地都没有离开过工地一步,肯定都很惦记着家。洪水退了以后,王队长要回县里汇报工作,打算顺便给民工们往家里捎个口信,就挨个工棚子走了走,问大伙有没有什么事。当问到李文翰和王振岭时,两个人把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交给了王队长,并让他把挣得钱替他俩领出来一块捎回去。
“都捎回去,不不留点零花钱?”
“也没啥花项,都捎回去吧。王队长,俺母亲已经快七十岁了,五个孩子最小的还不会走路,你要是有空最好代俺去看看他们,要是忙就算了。你要是去了,他们肯定问你俺俩在这怎么样,你不要如实地告诉她们,省得她们惦记着。”
王队长没想到李文翰家这么多人口,而且,上有七旬的老人下有不会说话的孩子。心想:李文翰啊李文翰,你们家既然这样干嘛还出来啊!城关村也太不近人情了,除了李文翰难道就再也找不出人来了!让王队长更感动的是,生死关头,李文翰竟然不顾母亲和老婆孩子死守着大坝,他用敬佩的目光盯着李文翰看了半天。
“放心吧,就是再忙,我也要抽空到你家看看!李大哥,以后不要再拼命地干了,一大家子人全指望你呢,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王队长,力气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不但能再长出了,而且会越来越壮。放心吧,大哥没有别的,就有一个好体格,抗折腾!”
“说是那么说,十天八天的可以,架不住天长日久,还是注意点好。”
“俺知道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王队长走了,王振岭长叹了一声说:“王队长真是个好人,心里总是想着老百姓,这样的干部难得啊。大叔,真没想到这个憋死牛的地方连个邮局都没有,这里的情况家里一点都不知道,还不知道咋惦记咱呢,想想真后悔到这里来。不过,也算没白来,这段时间让俺明白了不少事也长了不少见识。”
“人这一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有多少事是在意料之中的,有多少事是想也想不到的。大叔早就想明白了,像咱这样的人,虽然闹不清前面的路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生活逼着你往前走,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只能摸索着超前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寻思寻思前前后后的这些事,虽然吃了不少苦,总算走过来了,也算挺幸运。”
“像咱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个顺当的时候,吃点苦不怕遭点罪也不怕,怕就怕没完没了啊!而有些人,不操心不出力,活得自由自在。他们凭啥享福?又凭啥让咱们遭罪?为什么占便宜的总是他们,而吃亏的总是咱?不公平啊!唉,咱活得太累了!”王振岭不无伤感地说。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讲不清楚,没办法,人们就用‘命’来解释一切。这个办法好,什么事都能说出个理由来,有啥不明白的那就认命吧。”李文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王振岭,只能用万能的“命”安慰他。
王队长回到县里的第二天就去了城关村。到了城关村,他虽然站在李文翰家的大门口,却不知道是李文翰家,问—个老汉李文翰家在哪。
老汉笑着指着李家的大门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家就是!”一看王队长不是平常人,又好奇地问道:“你找李文翰干嘛?”
王队长说自己是民工队的队长,刚从黄河工地上回来,来看看李文翰和王振岭的家属,说了声谢谢就进了院。老汉一听来的人是县政府的,又是刚从黄河工地上回来的,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转身就给杨占全和张忠良报信去了。
赵金芳和李老太太听见有人进了院,从屋里走出来问王队长找谁。
“你就是李大嫂吧?我姓王,是县里的,刚从黄河工地上回来。李大哥给你们捎来一封信,还有这些钱。”王队长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了信和钱递给了赵金芳。
赵金芳接过钱和信不由得百感交集。其实赵金芳也好李老太太也好,都并不在乎儿子捎回来多少钱,她们盼的是信,信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看着从工地回来的王队长,她不知有多少事要问王队长,但一着急又不知道先问什么好了,反而愣住了。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同志,俺孩子他爹没事吧?”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好着呢!李大哥让我转告大娘和大嫂,他在那里挺好的。因为那里没有邮局,又没人回来,所以一直也没办法给家里捎个信儿,他也一直惦记着你们。我这次回来,李大哥一再告诉我,一定要我亲自来看看大娘、大嫂和孩子,并代他向大娘、大嫂问好!”
“俺的儿子俺知道,他在外面再好也绝对忘不了家。唉,同样,他在外面再苦也绝对不会对俺说。不管咋说,看到你,俺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俺也知道他不会有啥事,可就是不放心。前些日子,听说黄河发大水,先头俺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听说有的地方把庄稼和房子都淹了,俺这才担心起孩子他爹来。同志,俺孩子他爹心眼实,干起活来不要命,您千万要多关照他点。你看俺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俺说的关照,不是让你额外的照顾她,就是看着他点,别让他没命的干就行了。”
“大娘,大嫂,李大哥有您这样的母亲和有大嫂这样的妻子,我都替他高兴!大娘、大嫂,我是队长,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好,我向大娘、大嫂赔不是了!也请大娘、大嫂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把李大哥以及所有民工都照顾好,把他们都当成兄弟们看待!”王队长一直认为自己最懂得母子之情和夫妻之情了,听了李老太太和赵金芳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所知道的太少也太肤浅了,很多情不是用语言能说清楚的,只有细致入微的体会才能体会得到,王主任不由得感慨万分。
杨占全和张忠良听说王队长去李文翰家了,也以为李文翰和王振岭出啥事了,都急急忙忙地跑来了。后面还跟着不少社员。来了一看李老太太、赵金芳和王队长都乐呵呵的,知道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放了心。
“王队长你好!啥时候回来的?”杨占全握着王队长的手问。王队长说昨天回来的。“王队长,辛苦你了!回来一天都不休息就下来走访民工家属,和你比比我们深感惭愧啊!”杨占全一时间忽然清醒了不少,说的不完全是客气和虚伪的话,确实自感不如。
“你过奖了。我知道,李大哥全家和所有的民工家属都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自己的亲人,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在那里的情况,最盼的就是他们的来信,李大哥和王大哥让我给家里捎回来一封信,我哪敢休息啊,就是这样,也总觉着对不起民工们。”
直到这时候赵金芳才想起来王队长还站呢,不好意思地对王队长说:“你看俺这个人,光顾了问这问那了,也不知道给你搬个凳子,让你一直站着说话。”说完,赶紧进屋拿来几个凳子和一张小桌子,放好后说:“王队长,快坐下说话。”
都坐下后,张忠良问王队长李文翰和王振岭都好吧。王队长把工地上各方面的情况及李文翰参加大比武和抗洪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介绍了一遍。为了不让李老太太和赵金芳担心,他没有说李文翰晕倒的事。
在场的人听了后都赞叹不已:城关村还没有这么露脸过,这回李文瀚和王振岭可为咱城关村长脸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有王队长带队,能错的了吗?肯定错不了!”杨占全又对王队长说:“民工哪个社里的人都有,又远离家乡,也不是那么好管的,你肯定操了不少心,很辛苦。”
“我就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你当队长,咱县肯定错不了!不过,民工哪个社里的人都有,也不是那么好管的,你肯定操了不少心,很辛苦。”杨占全说道。
“我没做什么。即使做了点工作也是微不足道的,更谈不上辛苦。说句心里话,通过这次抗洪我才真正了解了农民,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无私、什么叫奋不顾身、什么叫顶天立地!杨社长、张主席,今天你们俩正好都在,指挥部建议你们一定要在全体社员大会上好好表扬表扬李大哥和王振岭。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在物质上也给予一定奖励。另外,李大嫂、王大嫂作为妇女独自撑着一个家也很不容易、很辛苦,希望你们尽量照顾好两家的老人和孩子。”
“放心吧王队长,俺俩一定按照县指挥部的意见办,竭尽全力照顾好他们两家!”杨占全说这话的时候面有愧色,同时,也怕赵金芳告他的状
“王队长,那里吃的好吗?”赵金芳问道。
“吃的不错。平日里吃窝窝头,每个星期吃两顿肉,隔一天吃一顿馒头。不过,李大哥和王振岭天天都有馒头吃。”王队长说明了工地上的规定后又对李老太太和赵金芳说:“大娘、大嫂,照目前的进度,金县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我不仅要谢谢李大哥和王大哥,也得谢谢你们啊!”
多少年来,李家除了受人家欺负和承受接二连三的灾难,还从来没有感到自豪的事,也没有让人羡慕或者敬佩的事。李文翰当上了红旗手,受到了领导的表扬和人们的尊重,让赵金芳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李文翰戴着大红花的样子,激动的心情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当听到王队长说谢谢自己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还是感到有点难为情,脸立刻红了。
“王队长,俺是个家庭妇女,没出多大的力用不着谢俺。俺孩子他爹虽然出了一点力,那也是应该的。”
人可能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会突然爆发出一种特殊的灵感,赵金芳自打第一眼看见王队长就觉得十分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所以没敢问。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了,眼前的王队长不就是当年的王主任吗?惊喜地问:“王队长,你就是当年救过俺的那个王主任吧?”王队长笑了笑没回答。“你救过俺,你的模样俺一辈子都忘不了!”又对李老太太说:“娘,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王主任!”
李老太太惊讶地瞅着王队长,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王主任,都多亏了你了。要不,还不知道他们咋折磨俺儿媳妇和俺孙子呢!今天俺总算能当面对你说声谢谢了!”
“当时若不是你替俺说话,贴在俺身上的那贴膏药,凭俺自己无论如何也揭不下来!让俺背黑锅也就算了,可俺还有孩子啊,他们这一辈子还能抬起头来吗,你救了俺就等于救了俺全家啊!”赵金芳的眼睛红了。
“大娘、大嫂,我是个共产党员,保护人民群众,维护人民群众的权利和利益是我们共产党员的责任,你们不用谢我,也不要把这事当回事,从今以后就把它忘了吧。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我帮忙,尽管去找我好了。”又对杨占全和张忠良说:“作为一个党员和干部,为人民群众主持公道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每一个干部都必须永远保持一身正气,无论处理啥事情都要公正廉明,绝不能干那种趋炎附势、徇私枉法、欺压百姓的事!”
杨占全连连说是。这时,赵金芳忽然想起了振岭媳妇,赶紧跑到西墙根喊道:“振岭家,黄河工地上的王队长来了!”一连喊了几声也没见振岭媳妇出来,纳闷地自言自语道:“这人跑哪去了?整天价盼着振铃来信,等到真的来信了,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说急人不急人!”
振岭媳妇听人说黄河工地上来人了,丈夫还捎来了信,转身就往李文翰家跑,进院就喊:“谁是从工地上回来的领导啊?”
“我就是。你是王大嫂吧,这是王大哥给你的信和钱。”
“俺孩他爹没出事吧?”振岭媳妇接过信和钱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了,和赵金芳一样,愣了半天才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没出事,都挺好的。要是不好,能给你们捎回来这么多钱吗。你放心吧,工地上除了住的差点,其它的都和在家里差不多。那里人多,平时大伙都有说有笑的十分开心。唯一不足的是,邮信不方便,没有及时给你们回信。其实,王大哥也挺惦记你和孩子。过两天我就回去,要捎什么东西,现在就交给我吧。”
赵金芳进屋用包裹包了两双鞋和一件夹袄,振岭媳妇也拿来一双鞋和一件衣服,一齐交给了王队长。
“王队长,告诉俺孩子他爹和振岭,大人和孩子都挺好的,不要惦记着家。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活干完了就赶快回来。”
“回去后,我立即就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大娘、大嫂,我还要到其他几家看看,我走了。”
“你们当领导的事多,再说了,也不光俺一家,还有那么多人呢,谁不惦记自己的人,你赶快去吧。”李老太太说。
王队长走后李文翰的事立刻就在城关村传开了,当父母的都羡慕李老太太有个争气的儿子,当妻子的都说赵金芳找了个值得骄傲的丈夫。但是,李老太太和赵金芳听到人们的称赞,总是很坦然的笑一笑说没啥。不过,赵金芳的思想却悄悄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再单纯的希望儿子将来能有个好前程能过上好日子了,还希望儿子都是个受人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