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想好好练练琴,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没有练过呢?”
“天哪!你到最后一刻才想起练啊!”他语调高了一些,好像比我还焦急似的。
我朝他牵强地笑笑,也没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吗?
我走出去,悄悄地一个人来到了舞台,打开琴盖就练了起来。我仿佛又回到了挪威的森林。在那儿,在天国爱人的佑护下,我找到了一座神秘花园,后来又为我的情人绽放了这座女人花园里最神秘的花……
第十五章狂悲狂喜(二)
那是怎样痴迷的北欧午夜太阳国,在斜阳下燃烧的大木床上一片麦浪滚滚——泛着温情的金黄色泽;在铺满红玫瑰花瓣的白色露天浴池——我们甜蜜地沐着鸳鸯浴;在黄昏的森林尽头——我站成一棵缭绕的树,任由顽童情人在上面爬行;在“parisblue”如痴如醉的《卡萨布兰卡》里,在四目凝望的交合中,我欲望之泉汨汨流淌……
这一切仿佛还只是刚刚发生在昨天的事,怎么就已经离我远去了?john离开我了,我的爱人已经离开我几个月了。
我再也弹不下去了,眼前挥动着是john的面影,还有他站在一年前多的上海虹桥机场出境线上,舞动着他的那条红领带,那红点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一片火海……
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怎么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似的呢?我捂住脸,扑在钢琴上泪雨滂沱。哦,伤感的《卡萨布兰卡》,你怎么又在我的耳畔回荡起来了,我心中的旧伤新痛何时才能治愈?在伤痛和疗救之间,在永存的痛苦和超脱苦难之间,我就如一匹僵死的马,无力再飞奔了。
一只柔软的手落在我的肩上轻轻拍着,“贝拉,别伤心。”
我知道是林歌来了,就竭力控制住情绪。因为她是一个柔得像一片叶子般的女人,我在她面前从来就是演绎坚强的。最近,周围的华人都在传说关于她的事,说她好不容易打开自己孤守多年的情爱城堡,却遭到那个北京才子无情的拒绝。想当初他们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同班同学,据说那位才子当年还给林歌写过情书呢?也许岁月荏苒,时光无情,人还是过去的人,心却不是当年那颗跳动的心了。
我抹去眼泪,坐直着身体,一抬头瞥见的是一幅耶稣的画像,我的心一下子仿佛受到了圣灵的感动。我想如果世界上到处都有神,那么他也一定在我身内,我必须窥视自己,看到其中的世界,然后我就能得到要找的力量了。
我和林歌走到了无人的休息室,北京才子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冲了两杯热热的咖啡,一杯递到林歌的手上,随后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我仔细端详了林歌,在恍惚中我把她看做是奥斯卡?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的格雷。是的,她的脸就像格雷一样,平静而甜美,没有一点皱纹和痛苦或愤怒的痕迹。我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隐藏了她所有的愤怒、伤感、无奈、痛苦得不堪回首的失落?
她的头发是一种自然的黑色,在她的肩头铺陈出微微的波浪,衬托着一张苍白的,象牙色的脸。她的嘴唇,涂成了深红色,开阔但仍没有感情色彩地笑着。她的黑褐色的眼睛蒙着一层迷蒙的阴影,虽然暗淡,但却有一种引力,似乎要将我拖入她的某种深藏的忧伤之湖中。她尽管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但身体还是保持着僵硬的挺直的坐姿,她的手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膝盖上。她的周围似乎笼罩着一种浓重的雾气一样的东西。
这与3个月前与她在多伦多重逢时完全判若两人。当时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在林歌的身上,有某种潜在的可称为精神的东西就像树枝的汁水一样,自动地涌现出来。连john都说此刻的林歌与奥斯陆见到她那会儿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我知道那就是长久以来一直冬眠着的女人爱情的活力,在受到非人性的压制之后又重新高涨起来了,给她第二度的青春带来了希望,也唤醒了不可压制的追求快乐的本能。
“林歌,你恋爱了?”我当时问。
她笑笑,没有作声,脸上像少女般地绯红了一片。
我知道至少她的心里正开始了那种恋爱的感觉。
“贝拉,你这么幸福,为什么也会流泪?”林歌用手托住下巴,以一副几近天真的神态望着我问。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幸福吗?我悄悄地问自己。
怎么不幸福呢?我一生被4位那么出色的男人要死要活地爱过。
我怎么能算幸福呢?至今仍是形单影独,期期艾艾走不出伤感的卡萨布兰卡。
是啊!我每一次都拥尽了缠绵狂热的情色繁华;每一次却也尝到了曲终人散的落寞悲凉。
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始终有一扇进入纯粹个体存在的理想之门,在那里个人的灵魂比爱、比结合的欲望更重要,比任何情感都强烈,这是一种自由的独立状态。它接受与别人永久相联的义务,受爱情的束缚,但即便在这种时刻,也决不放弃自己骄傲的个性。
正当我想对林歌说什么的时候,北京才子和另一位外号叫“老马”的吉他手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爆米花、可乐和一份报纸,老马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而北京才子则在火炉前的厚地毯上席地而坐。
我拿过报纸随便浏览一下,在文化艺术新闻上,我被一张照片深深地吸引了。
天哪!那,那不是我在巴黎古堡酒店的邂逅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