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_结婚进行曲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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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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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红书喜欢翻翻姚翔的东西。一来觉得能替闺女更深层次地去发现姚翔不为人知的隐私,二来确实是比较闲。当一个人很闲地来到陌生环境的时候,翻翻箱底也是为了熟悉环境嘛。

很可惜姚翔似乎是个还算坦荡的人,没被红书翻出什么可疑之处。她并不知道现在是网络时代,蛛丝蚂迹要到电脑里去找。因为代沟,年轻人的生活还比较安全。

她倒是在衣柜里翻出了思蔓藏的旧相册,一下被勾起了兴趣。看着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越发替自己不值——那么美,那么瘦,不找个当官的,非玩儿性格——她是在教工农兵文艺积极份子跳舞时认识的陆志刚。当年的志刚修长清癯,吹拉弹唱无一不能上手,红书响应党的号召和工农兵打成一片,琢磨志刚这么年轻就是工会主席,肯定前途无量,所以毅然决然和工农兵结了婚。现在明白过来,这是毅然决然选择了一条平淡的人生道路。算了,都这岁数了,不认命认什么真啊。只要思蔓和思萁过得好,就当这辈子来普渡众生了。

她哀一阵儿喜一阵儿地胡乱想着,把相册放回箱子里,顺手拿起旁边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些照片,照片是志刚小时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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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志刚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足球转播,手边的茶几上一摊捻得细碎的花生米皮儿,姚翔是国内比较早放弃看国家队比赛的那批人,现在只好在志刚脚下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卧室门大开,一个矫健的身影脚不点地窜了出来:“陆!志!刚!”姚翔登时坐了起来。

红书把手里的东西往志刚面前一摔,眼泪随之夺眶:“这是什么?”

志刚脸色微变,嘴里装傻:“这是什么啊?不记得……”

红书一把把信抢过来,手哆嗦着指着落款:“2000年的信你就不记得了?你老年痴呆了?”

志刚见思蔓也睡眼惺忪地跟了出来,连忙伸手拉红书:“咱俩单说,别吵孩子睡觉。”

“甭!”红书生生把眼泪捻了回去,“就这儿说!怎么着?还‘初恋是一生永远无法忘怀的刻骨铭心’,还有比这更恶心的词吗?”她顺手把信递给姚翔:“你看看。”

姚翔真就好奇地看上了,思蔓连忙也探过头去共赏之。

“2000年!2000年的时候你都五十四岁了陆志刚!”听得出,红书心都碎了,“亏你那么大岁数,还干出这种事。”

志刚不能在孩子面前丢这么大人,也难得地急了:“我干什么了?我出差么!出来吃个饭聊个天,怎么不行啊?再说我这么大岁数我能干什么啊?”

红书又一把抢回信来,郑重其事大声朗读:“‘真的没有想到,人生中难得遇到的千禧之夜,竟然是与你共同渡过的。对于我们这些横跨两个世纪的人来说,那是多么有意义的一天啊!它让我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千禧之夜!共同渡过!过——夜——啊。”

志刚在她激昂的声音里激烈地辩驳着,但红书的声儿实在太大,只看见他张嘴却根本听不清楚说什么。然后红书开始嚎啕大哭,哭声像断了气。思蔓姚翔面面相觑,先把红书搀到一边,轻轻为她捶背。

姚翔没想到这么快就深入到陆家的家事,站那儿干搓手,心里竟然微喜,意识到了赶紧责备自己。此时门响,思萁直接奔到沙发上,扒拉面前挡着的人:“哎躲开点躲开点,爸,进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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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志刚愁眉苦脸的样子,姚翔很高兴。他是为能成为志刚的贴心人而高兴,不是兴

灾乐祸的意思。他头回觉得陆家人有点意思,抓过红书的瓜子边嗑边露出微笑。

志刚跑到纸箱子那儿掏了半天,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姚翔。姚翔连忙谢绝:“谢谢

您我不会。”

志刚也没心思让,把烟放了回去,指指卧室的门,有点讨好地说:“这都是我们刚搬来

的时候你阿姨让我买的,说要测试你一下,看你有没有抽烟喝酒这些恶习。”两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眼神,瞬间成为知己。

“女人家,唉。”

“是是是,心眼既多又小。”

“你说我这个事,”志刚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就是去深圳出差,因为去之前

听说我这个初恋的女朋友的先生刚去世,所以想安慰她一下,正好是千禧夜嘛,就一起吃了个饭,听完千禧钟声就散了,都没有送人家回家。”

“那不合适。”姚翔设身处地地想象着,要是自己都不能这么不懂事。

“不就是为了避嫌嘛!”志刚跺了跺脚;“后来她写了这封信,我就觉得里面有一些感情,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没给她回信,就这样没有再来往了,我问心无愧啊!”他两手一摊。

心细如发的姚翔不漏过细节,追问:“那您吃饭的时候没和她说什么吗?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写有一些感情的信给您啊?”

志刚有点慌乱,连连摇头:“我觉得可能刚刚先生去世,会对别人的关心非常感谢、非常依赖吧。”

“真的就这么单纯吗?”姚翔不愿意相信情节没有波漾转折。

“还是很单纯的还是很单纯的,”志刚有点忸怩,“我们认识的时候只有十四五岁,在体校练体操……”

“真看不出来!”姚翔夸赞:“怪不得这位阿姨看起来十分清秀,身体也很苗条,练体操的都是蛮有气质的。”

志刚得意地想到自己还真是好这一口儿,从小就对练体操或舞蹈的女孩情有独钟,他喜欢女孩留长发,但不要披着,而是在脑后梳个纂儿,脸不要大,因为纂儿梳得紧,小脸儿紧崩崩,显得干净清秀,红书当年正是如此……看见姚翔的笑十分莫测,他连忙又严肃起来:“半生光阴过去啊,真的是半生啊,才得到她在深圳的消息。其实怎么说呢,对于初恋的下落,对于她今天的样子,还是很好奇地,而且你知道吗,挺让人感动的。”

志刚不懂,有些事于当事人是感动,听在别人耳朵里不过是八卦一桩,而且是并不精彩的八卦。到深圳后给她打电话,四十年没联络过,有点忐忑,他说找某某,对方说我就是,志刚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对方平静地答,你是陆志刚。

他仍记得那一刻的心情,心猛地狂跳起来,既辛酸又甜美,自觉完全进入了电影情节。他离开体校那年还没变声呢,她怎么能在四十年后马上识别出他的名字呢?

可姚翔一付“这有什么”的样子说:“她一定事先知道你要找她吧。”

志刚没想到听众如此聪明,失望得很:“是是,后来我才知道,把她电话给我的那个人告诉她我可能要找她,所以她有所准备。”

看志刚不尽兴,姚翔连忙安慰说:“那也是很感动很感动的。”

是啊,几十年过去,她由一个单薄的女孩变成了单薄的妇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得过一场大病,当时家里连后事都准备好了,在丈夫的照顾下,竟然活了过来,谁知最后,丈夫竟然走在她的前面。那一晚听她娓娓讲述惊心动魄的前半生,志刚始终没说什么,可当他上了出租车,从后望镜看见她一直笔直地站在路边看着车走,直到看不见,直到淹没在黑暗里,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瞬间,确有心动的感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姚翔捧道。

“可是后来我意识到这种感觉对思蔓的妈妈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络过。”志刚正色。

姚翔哄方总那套见风使舵本能地涌现:“这也是对的。”

“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一点错都没有!”姚翔大义凛然地说。“作为男人,我非常理解您,如果是我,当时也会心动。没有才不正常!”

“那你帮我去劝劝阿姨吧,她已经两天没和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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