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雨儿醒醒？雨儿？”

背后一阵一阵袭来的剧痛，将空白的脑子击得丝丝浅裂。

“雨儿？雨儿？”

身体完全摊软，胸口，似有块铁，拼命地压，拼命地沉，压得我，喘不过气。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似乎听到清梦柔美而淡雅的嗓音，在唤着什么人的名字，而大脑，在间接断续之后，让我只听到，一个“流”字。——流，流什么？……会、会叫我雨儿的人，流什么……

心里一顿抽搐。麻麻的，还有些疼。

“唉……”皱起的眉心被柔柔地点了一点，仿佛春风拂面般的柔和与安慰，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与黯然。“干吗非得和那玉玄灵者死拼呢，明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还、还得……唉，让我，让我怎么跟幻和魔交代……”

“殿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会怪您的……”

“不会怪我？”轻盈的丝绸缓然地扫过脸颊，上面精美而流畅的勾花，已将这个霸气皇子的身份，显露无疑。“他二人本就对我有成见，如今雨儿在南海伤成这样，你说他们，会追究谁的责任？父皇？流吟？”

“这……”

右手边的床，又往下陷了一些；匆匆离去的绸面，又姗姗地，落在右手的指间。“下去吧。公主交给我。”

……交给你？

“……是。”细腻的女声浅浅地响起之后，与她燃点起来的白灵熏香的轻烟，一同融散。

余香袅袅，洒在空中，似乎哪里有声音在欢快地歌唱，丁零当啷的，如欢动的溪水，连同丝丝的白灵花浅香一起快乐地弥散。

“总算没事了，总算没事了……”

手指，属于这样浓重而悠远的声音的手指，在我无力地摊开的右掌心里，淡淡地划着圈，如蜻蜓点水，似浅湖落花，荡开在手心，涟漪，在心里。

我默默地数着，一圈，两圈，三圈……

“要是，要是你和小兰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话……”

第四个圈，在即将画到半个圈的时候，有些迟疑地停下；蠕动，蠕动，直到，在圈的起点前的微毫之地，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立在仍瑟瑟发痒的手心，印着如碎沙落地般，浅显的痕。

“不，不……不该以看待小兰的方式去看待她，雨儿不是小兰，不是小兰……”

呢喃而纷乱的呻吟过后，手——刚才那双犹豫不决的手，将我仍旧软弱无力的身体，温柔地搀起，送到，一个散着热气却仍有些疑虑地怀抱里，皮肤贴上去时，有轻微的热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小兰，为什么……”

这个胸膛，曾经被我剥夺过多少次，曾经被我想念过多少次，而如今，在我这样久的霸占下被束缚的心跳终于复活——燃一般的，灼热而滚烫，以至将他与生俱来的狂霸，浅融，浅融成猫儿一般的淡然，茉莉吐瓣的娟丽；轻轻地理着我有些凌乱的发丝，指间充盈着干净而爽洁的气味，不经意地划过我脸庞的指，却是，忧愁……

既然，既然你爱的是兰……

那，何必，何必在此时，将我拉入你的怀中……

你，你和流吟都一样——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我不是小兰，你们都已知道我是什么人，都已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了，还要这样关照我，为什么……

眼角，潮潮的，将眼睛涨得酸涩，似乎就要有猛烈的山洪决堤而出……喉咙好涨，好难受……鼻子也是酸涨的，连胸口都……

脸际，静静地划过，一道晶痕，与就要涌出的玉珠，浑然一体——凉凉的，又有些温，包裹了多少痴怨离愁，隐含了多少叶落花凋……

“流、流鸿……”你，你哭了……

手，在我的肩上颤了一颤。

最终，还是，稳定地，——故做稳定地，放了下来。不过，手心，变低的温度，没有被我肩上那一层薄薄的纱，隔绝掉。“噢，呵，呵呵，是我。雨儿醒了啊？”

……你，又来了。

“好痛。”

“？”

“我说，很痛。”嗲着嗓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脸上的泪痕，缓缓，缓缓地融进，他的衣服里。“你手劲好大，我身上还有伤呢……”

是的，还有伤。

“给我抱一下，又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