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雪花轻,雪落在庭院内的树木仿,佛盖上一层素帛,殿内燃着无烟尘的银炭,又点上了一支苏合香,我才入睡。
依稀是四月的午后,弥漫紫藤清香,尚且年幼的我靠在父亲膝上,身上是最普通不过的葛布碎花衣裙,蓝布扎着双环发髻。而父亲倚在榆木折叠太师椅上,监督哥哥背诵策论,哥哥的声音安稳若流水。彼时阳光漏下,院落斑驳如碎金,静得落花的声响亦可听得清楚,我真的是睡着了。
不曾觉察那一瞬,一院光华被阴霾遮去,刹那的倾盆大雨,父亲与哥哥都宛如天外云烟消逝。我怔怔地站在雨中,迷蒙远处一位公子撑伞扶门而立,颀长的身影,我隐约觉得我等了那人许久。
那人孤寂地立在门外怅然远望,房檐的雨水越过瓦当击打在伞面,一朵朵雨花决绝地绽放,而我的心亦极痛,恍惚间想要放声痛哭。
我想要喊他,却又不知他是谁,陛下还是沈未病,我等待的人究竟是谁?我头痛欲裂,只能抱头蹲在地上。
终于那人转身轻声唤我,却幻化成了女子,眉色如黛,肤色白皙如玉,举手投足掩不住美人的绝世光华,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比明贞夫人还要美丽的女子,恐怕连画卷都难以描绘出的佳人,刹那间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对我浅笑,如伞面上伸出的杏花,雨势渐收,她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被诱惑着,难以控制地向她缓缓靠近。
她的笑容诡谲,握住我的手的瞬间,那笑容变得狰狞扭曲,忽然成了一堆骷髅,我尖叫惊呼,拼命甩开,但她还是不肯放开我的手,越捏越紧,要将我的手骨揉碎一般。
我满身冷汗醒来,抓住团牡丹纹的被衾,瞪大眼睛,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虽然是梦,还是害怕,入冬以来,不知是第几次做了这个梦,相同的内容,以我被惊醒而告终。不断重复的梦境,或是告诉要启示我什么。
苏合香的甜味浓郁,我再次入眠。清晨采蓝侍奉我用早膳,我瞥了她一眼,问道:“碧茹呢?”
采蓝替我盛好布上几碟小菜,退至一旁,道:“她精神不好,奴婢这就替主子去喊。”
我止住了她,饮绿打起帘子入内,道:“碧茹姐姐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昨儿闹腾了一晚上,才睡下,主子便绕过她这次缺班。”
“她怎么了?”
饮绿端来枸杞大米粥,替我盛了一碗,道:“碧茹姐大半夜睡在雪地里,还是巡夜的内侍宋拓发现的,那时她浑身冰凉,好久才醒过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奴婢猜她一定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放下粥碗,笑道:“你又在胡猜了。”
饮绿瞪大眼睛,摆摆手道:“主子不知道吗?兰若堂闹过鬼才被封起来的,老嬷嬷们过去常跟奴婢说,宫里这些乱七八糟的鬼怪多得很,不能惹的。”
饮绿自小被宫人养大,格外相信鬼神之说,我平日都只当玩笑。然而今日我被她说得也有几分悚然,联想近日不断重复的离奇梦境,难不成我也黏上了鬼?
遣退左右侍从,我从抽屉暗格中抽出一幅画卷,扯下黛青色的布帛画囊,徐徐铺开画卷,眼前是从薛墨脂处搜来的画卷,我迟迟无法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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