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省时休便说,步宜留处莫胡行。
女孩儿约摸去得远了,阮二郎也出茶坊,远远的望着女子去。只见那
女子转步,二郎好喜欢,直到女子住处。女子进门去,又推起帘子出来望
。阮二郎心中越是喜欢。
女子进里去了,阮二郎在门前,似丢了魂一般的人,盘旋走来走去,
直至傍晚方才归家。
且说这玉娘自那日归家,便饭不思,茶不想,觉得身体不快。做娘的
慌问侍女迎儿道∶“小娘子可曾吃甚生冷的东西?”
迎儿道∶“告奶奶,不曾吃甚。”娘见女儿几日只在床上不起,走到
床边问道∶“我儿害甚病?”
玉娘道∶“我觉周身疼痛,有一两声咳杖。”周母欲请郎中来看女儿
。怎奈员外出去未归,又无男子在家,不敢去请。
迎儿道∶“隔一家有个王奶,何不请来看小娘子?他唤作王百会,与
人收生,作针线,作媒人,又会与人看脉,知人病轻重。邻里家有些事都
请他。”
这王百会见迎儿有请於他,忙不迭声应承,随同迎儿行至周家,潘母
自是高兴,忙迎进内,但见这妇人∶
发覆乌云肌挺雪,双眉楚翠凝愁绝。
缁衣冉冉逐轻风,司空见也应肠绝。
潘妈妈忙对王百会道∶“我这女儿自从金明池走了一回,回来就茶饭
不思,不知怎的,可唬坏了我则个!”
王百会道∶“夫人不须说得。待老媳妇与小娘子看脉自知。”
潘妈妈道∶“好好!”迎儿将王百会引进玉娘房里。玉娘正睡,开眼
叫道∶“少礼。”王百会道∶“稳便!老媳妇与小娘子看脉则个。”
玉娘探出手臂来,让王百会看了脉。道∶“娘子害的是周身疼痛病,
并觉恹恹的恶心。”王百会道∶“是否?”玉娘道∶“是也。”
玉娘又道∶“又有两声咳杖。”王百会不听得成事皆休,听了道∶“
这病蹊跷!如何出去走了遭,回来却便害这般病?”
王百会看着迎儿奶娘道∶“你们且出去,我自问小娘子则个。”
迎儿和奶子自出去,王百会对着玉娘道∶“老媳妇却理会得这病。”
玉娘道∶“奶奶,你如何理会得?”
王百会道∶“你的病唤着心病。”
玉娘闻言惊喜道∶“如何是心病?”
王百会道∶“小娘子,莫不见了甚麽人,欢喜了,却害出这病来?是
也不是?”
玉娘心想道∶“这奶奶真好眼力。”口中却道∶“这却没有。”
王百会道∶“小娘子,实话对我说。我与你作个道理,救你那性命。”
玉娘听得说话投机便说出前日事来,末了道∶“那子弟唤作阮二郎。”
王百会听了道∶“莫不是春悦楼开酒店的阮二郎?”
玉娘道∶“便是。”
王百会道∶“小娘子休要烦恼,别人时老身便不认得。阮二郎好个伶
俐子弟。他哥哥现教我与他说亲。小娘子,我教你嫁阮二郎,你嫁也不嫁
?”
玉娘笑道∶“可知好哩!只怕我母亲不肯。”
百会道∶“小娘子放心,老身自有个道理,不须烦恼。”
玉娘道∶“若得恁地时,重谢奶奶。”
百会出房来,叫妈妈道∶“老媳妇、知得小娘子病了。”
潘妈妈道∶“我儿害甚麽病?”
百会道∶“要老身说,且告三杯酒吃了却说。”
潘妈妈道∶“迎儿,安排酒来请王奶奶。”
潘妈妈一头请他吃酒,一头问奶奶∶“我女儿害甚麽病?”
百会便把玉娘说的话一一说了一遍。潘妈妈道∶“如今却是如何是好
?”
百会道∶“得把小娘子嫁与阮二郎。若还不肯嫁与他,这小娘子就难
医。”
潘妈妈道∶“我家大郎不在家,须使不得。”
百会道∶“告夫人,不若与小娘子下了聘,等大郎归後,再作亲。且
眼下救小娘子性命要紧。”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时穷情急误陷春阁
诗曰∶
由来云雨可耕耘,拒色还金九古人;
仗义自勇轻施与,钟情原不在身边。
百年永遂同流美,一夜相逢性命其;
不是才多兼德至,花枝已泄几分春。
且说百会对潘母道∶“告夫人,不若与小娘子下了聘,等你家大郎归
来,却着亲。且眼下救小娘子性命要紧。”
潘母允了道∶“好好,怎的作个道理?”百会道∶“老媳妇就去说,
回来便有消息。”百会离了潘妈妈家,取路径到春悦楼,来见阮大郎。
且说阮大郎正於柜台旁忙生理,见百会向他道万福,忙还了礼道∶“
王奶奶,你来得正好,我却待使人来请你,你倒不请自来哩!”
百会道∶“不知大郎唤老媳妇作甚麽?”
大郎道∶“奶奶有所不知,二郎前日出去归来,茶不思,饭不想,只
道∶‘身体不快。’问他那里去来了,他道∶‘我去看金明池。’直至今
日不起,害在床上,饮食不进,我正思量请你看脉。”
刚巧,赵氏出来与百会相见,赵氏道∶“请奶奶看叔叔则个。”
百会道∶“大郎,大娘子,莫进来,老身自问二郎,这病是怎的起的
?”
阮大郎道∶“好好,奶奶自去看,失陪了。”百会走至二郎房里,见
二郎躺於床上。叫道∶“二郎,老媳妇在此。”
阮二郎闪开眼道∶“王奶奶麽?多时不见,我性命休矣。”
百会笑道∶“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