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随着张娜行进在湖边芦苇包围中的一条小路上，满眼是芦苇的起伏，满耳是风的啸鸣……约莫一刻钟后，前面豁然现出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张娜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空地伤感地说：“慧……就在那里……”

王健的心剧烈跳动，他快步向前……

除了个小土丘，四周再没有任何类似“墓”的东西，王健疑惑地指了指小土丘，张娜默默点了下头。

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小土丘，王健似乎要将它看透。脑子里分明显现着慧鲜活的身影、笑靥，却又怎能与这小土丘联系在一起？他猛然转身直视张娜：“我知道过去的行为深深伤害了慧，你也非常痛恨我，但这一天多的时间，我所承受的悲痛已超过了过去岁月的总和！这还不够吗？告诉我慧真实的情况！”

张娜没有想到王健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他散乱而期待的目光，她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慧确实就在这里。”

“可这里怎么就只有这一个小土丘？为什么连个石碑也没有？”王健激动地问道？

“慧在遗嘱里希望能将自己的骨灰一半撒进浩渺的湖水里，另一半则埋在湖边的芦苇深处。这里不是墓地，我们也是偷偷地把骨灰埋在这里的。”

王健彻底绝望了！悲愤中不禁仰天大叫，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

疲惫后的他终于安静下来。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去车上等我好吗？”他低头看着那作为慧墓地的小土丘，口里喃喃而语。

张娜有些迟疑，看着他的样子，隐隐觉得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和慧说几句话就回去。”

“……好吧，别呆太久，天可能会下雨的。”张娜无奈地叮嘱一声往回返去。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了风吹芦苇的呼啦声，王健放下手中的包，慢慢蹲下，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小丘上，眼里漫出无限爱怜：“么妹，哥来看你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当然不会忘记，今天是属于我们的‘幸运日’，真高兴又能和你相聚……”

他侧身打开身边的包，一边将里面的啤酒往外拿一边轻声继续：“么妹，你看哥把酒也带来了。每次我们在一起都是一醉方休的，今天又怎能例外？”

叭、叭，他打开两听酒，一听放在小丘前，一听拿在手里：“第一杯，请么妹原谅哥这几年的失约，哥知道么妹受了很多的苦，都是哥不好，哥给么妹赔罪……哥保证：今后每一个‘幸运日’都和么妹在一起。”

王健仰头将啤酒一气喝下：“……还是和么妹在一起喝酒的感觉好！么妹，你也喝了吧……”

拿起地上的酒缓缓洒在小丘前，看着白色的泡沫慢慢渗入土里，他轻笑道：“味道好吗？哥知道么妹从不肯认输的，哥喝完一瓶，么妹的瓶里也不会剩下一口……”

盘腿坐下，又打开两听酒：“可惜现在是白天，哥总是想起和么妹一起在月光下喝酒的情景，那是哥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么妹，你也是的，对吗？”

轻轻地碰一下地上那听酒，喝了一口：“么妹，你一直问哥爱你什么，可每次哥都用各种方法搪塞，因为那时哥也不能确定究竟爱你什么，……四年，……四年多的相思等待，四年多对过去感情经历的解析回味才让哥真正明白了自己因何会迷恋上你……，记得我们第次交谈时你就说想和我一起去九寨沟――只我们俩。当时我十分惊讶，又隐约觉得你有些轻浮。可随着了解的加深，才逐渐读懂了你的那份率真可爱，当然这是基于你对我的信任。在这尔虞我诈的险恶世道里，你所表现出的那份纯那份真又怎能不让我视如珍宝，加倍珍惜呢？……这世间最大的幸福就是被人信任了解啊！你的真实、真诚让我一点点发现了你的美，慢慢深陷于对你的爱恋，不能自拔，……我说过所有的花中唯有白玫瑰才配得上你，可惜今天来得太匆忙，下次补给么妹……”

张娜有些烦燥地看着手表，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了，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她不禁猛一激凌，赶紧拿起电话，可想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下。

当她赶回那片空地时，看到王健正坐在地上喝酒抽烟，心便于工作定了下来。这活宝竟在这里喝起了酒！……算了，再等他一会儿吧。张娜退回芦苇丛中。

看着王健一会儿似在低头说话，一会儿仰头喝酒，或将酒洒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张娜有点急了：不行！再不催他，下班前回不去了。

王健正准备点烟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张娜的，忙想起人家还在等自己，不觉歉然：“喂，张娜，对不起！一呆就忘了时间，让你久等了，我马上出去。”

把电话放回口袋，王健又低下头：“么妹，哥得走了，张娜等急了。下次哥一个人来，多陪陪你。”

从包里拿出剩下的四听啤酒全部打开，他喝下一听，另三听则全到在地上：“么妹，这次你比哥喝得多。”

把地上的空罐装进包里，王健站起身：“么妹，哥走了……，你多保重，哥会常来看你的……”

嘴里道别着，脚步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他屈膝跪在地上，双手将土丘环抱在怀里，闭上眼把脸贴在丘上绿绿的青草上：“……么妹，哥知道你舍不得哥走，……这里虽然是你从小就熟悉的故土，可一个人的守候一定很凄苦，……你最喜欢哥这样抱着，……哥不会让么妹一直这样孤苦地守在这里的！……记得我们的第二个约定吗？这次哥不会再失约了！等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