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怕？我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脚可以发软，嘴不可不硬。

我觉得身体很沉，不容易起身，他拉我站起来后，就伸手去摸洞顶。

“果然，是朱漆。这些骸骨，动物的是真骨，人脸是假的，刷着白泥。”

“啥？全是哄人的玩意儿？”

“这里水气大，漆都潮答答。”

“建这些东西做什么？”

“壁画上或许有线索。”

他照亮壁画，壁画的内容让人毛骨悚然。这些并不是有规律的画，而是各个奇怪的场景混杂在一起，刻着许多人受刑的场面，这些场景无一例外的都显着哀。风吹、绳缚、斩锯、焚身、死亡、哀号，总之，惨不忍睹。这些壁画画工细致，栩栩如生，但由于近水，图案已经没了色彩，只剩下线条，陆离斑驳地章显怪诞畸形的美。

“人间地狱。”我终于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形容这些画。

“地狱……”耗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神情，“地狱！我们进了地狱！”

靠，这哪叫恍然大悟，明明是脑子犯傻！

“脑子吃水太多？”

“我说正经的。不是外面雕着力士吗？你想想，力士是干嘛的？”

“佛的侍从，镇邪降妖的。”

“力士胯下过，那不就是……”

“魑魅魍魉!”我大悟，这个洞就是邪门歪道走的路，壁雕就是警示，告诉人们此洞不能进，就差没挂着禁止入内的牌。

“让恶鬼走的路，肯定险象环生，正常的盗墓者都不会往这里闯，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古盗洞没有挖穿，古人厉害，先知道了这地方不能进，我们没经验，傻乎乎就进来。”

“我可不傻，是迫于无奈。话说也看不出这里有啥险象环生，难不成会象壁画上的一般死去，那要多少刑具？”

他照照洞内，能见度内都是空场，这一点点光线照不了多远就被黑暗吞噬。

“我们得回去！”

“回去？回去的路是逆流，就我俩这水性要回去，就等于再去鬼门关遛弯。再说，好不容易找到墓，不如捞点什么走……”我心里打起歪主意。

“你真当自己是倒斗的？再说，这不是个一般的斗。”

“墓室壁画酷刑，我是没在书上见过，比较特殊，但还不至于要人老命。”

“这不是普通酷刑，上面画的是八大地狱。”

八大地狱是佛教中的地狱，也有人叫八热地狱和八寒地狱，但严格说来，八热地狱和八寒地狱只是八大地狱中的一小部分。八大地狱分为三类：根本地狱、近边地狱、孤独地狱，每一大地狱中又再有十六小地狱，每一大地狱之四门，各有四所受苦之处，共计一百三十六个地狱。平时所说的十八层地狱，不过是各种地域观的混杂。但是刻画十八层地狱已经很难，何况是画佛界地狱，这种壁画很有研究价值。

“敢情这墓主喜欢是喜欢装神弄鬼，以为自己从地狱来。”

“错！的确是没有人会在自己墓内画这些，我猜八大地狱只是这些壁画的一部分，这里洞一直延续下去，画的是六道。”

“六道，众生轮回之道途。分别指地狱道、畜生道、饿鬼道、阿修罗道、人道、天道。你的意思是墓主在这里塑造一副自己由地狱经历千辛万苦，最终修成正果的场景？这么说来，我们就是在地狱道？”

“对。”

“看样子墓主热爱佛教。”

“墓主就是个僧人。”

“什么？你这说法我不信，看看顶上这些牲畜的骨头，光这一条就不符五戒。”

“假如这是个气脉墓，就说得通了。”

“什么气脉墓？风水特别好的墓？书上没见过，要是我看过一定记得。”

“气脉墓，可以指风水吉利的墓，但还有一种恰恰相反的意思，指改风水的墓。具体做法是，在一个风水极差的地方，葬下‘圣人’的尸骨，以‘神气’养地，把这个地方的地方养成风水宝地。”

“听过养尸地，没听说过还有养地尸啊。”

“这个尸不是一般的尸体。要是普通人的尸体在风水差的地方埋着，早成粽子精了，大多都是选高僧、智者、族长等受公认的‘圣人’，并且在墓葬周围设置一系列改风水的手段。本意就是改墓地的小风水，再用圣人的气把小风水养成大风水，保佑居住在此地的人祖祖辈辈昌盛繁荣。这种墓有在一些古旧的地方志上提及，但中国朝代更换频繁，这种墓又涉及到地域的风水脉，老人们开始渐渐埋藏这些秘密，以至于知道的越来越少。”

“对了，外婆曾说以前忘妻山风水极好，丢个桃核都能成林，解放前有一堆土匪曾在山里呆了几个月，后来这里的风水就急转直下，后来就沦为乱葬岗。或许就是这伙人倒了这个斗，破坏风水。”

“极有可能，这种墓也只有土匪敢盗了。”

“怎么说？”

“你想想，这种斗埋得都是高人，都是舍利，坐化金身什么的。带十个开光菩萨也未必比一个舍利塔灵，动了这些东西，下场可难说。看看历史上开了宝塔地宫的贼人，运气好点搭上老命，运气差点断子绝孙子还诛连九族，盗墓求财，谁都不想惹这种祸。因此，前人才敢在潭底雕着庞然大物，换谁谁不想把墓藏好。再看看各地寺院的塔，底下大多都有地宫，竖个塔不就是招摇着告诉人们：我这底下有墓！可是真正被挖开的有几个？为数不多挖开的地宫还都是为修缮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