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魂之变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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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惊魂之变(1 / 1)

那天,时近黄昏。我在外边闲逛了大半天回到家,叶子说没面了,叫我陪她一起出去买,顺便再买些副食。于是俩人稍适准备过后一起锁了门往外走。刚一出院,两人的脚步就同时收住,僵在当场――对面,柴松一个人悠哉悠哉地正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瞄着这边。我们几乎同时看见对方,还没等反应,他已经几步赶到近前。

“哎哟!……果然不出所料……”我压根儿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走上前,停下脚步,忽然一揖到地,说了句我做梦都没想到的话――

“叶大姑娘,久违!小可这厢有礼了!!”

――天哪,他不是在招呼我,而是――“叶大姑娘”?――叶子?!难道他们认识?我第一次看见柴松低头弯腰地跟女人打招呼!

“柴爷,好久不见,你好么?”身后响起了叶子的声音,异常镇定、平静,好象早有预料。

“托福,好是还好。不过叶大姑娘面前,柴某怎敢当这个‘爷’字?折杀小可了!”

我象遭了雷击一般愣在当地儿,身后的叶子好象一刹时变成了陌生人。

“别客气,还好就好!”叶子冷冷道。“怎么了,想起到这边走走?”

“不瞒明眼人,柴某这是专程来探访的。说起来还多亏了我这兄弟,”说着指了指我,顺手撩起长长的围巾,十分爱惜似的抚摸着,“要不是枫老弟把这个传到我手上,我也断不敢信,大姑娘竟然驾临北城,还施恩垂爱我手下兄弟一番……”

“过奖了!”

“不过不过,一点儿不过。我找了十七、八个编织好手,竟然看不出玄妙究竟,除了大姑娘之外,京城还哪儿来这等神技?!”

“又过奖了!”

“大姑娘太客气了,柴某这可是真心话。我这兄弟卤莽好斗,蒙大姑娘错爱,柴某在这儿代他谢过了……”

“甭客气!他――就那么回事儿吧。还小孩儿呢,懂什么?”

我听着她的话,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我所认识的叶子了。

“怎么样,来了这么久,柴某也不知道,今儿个既然知道了,就容我补个礼数――赏脸到寒舍喝一杯,吃吃饭如何?”

“当然可以……”

“枫郎一块儿去吧……”柴松转过头笑眯眯看着我。

“唉,他就算了吧。”叶子说话了,“他才滚了几天儿,配跟你我平起平坐吗?”

――到底怎么了?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也对!那――枫郎,舍得割爱吗?”还是那付笑眯眯的样子。

“不用问他。”又是叶子,不,是那个忽然变了一个人的叶子的声音。“不过容我回去把这套家什撂下,再顺便拿点东西。柴爷有耐性在这儿等会儿吗?”

“什么话?大姑娘发话,柴某敢不从命!”说罢侧身弯腰,伸手朝院内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一丝的做作,在我看来甚至满带虔诚――他对他亲爹恐怕也不会这样!

叶子轻轻拽我的袖子,我象鬼上身了似的木呆呆跟她进了院。

当约莫着肯定避开了柴松的视线时,她猛地搂住我肩膀,以排山倒海的力量拉着我急匆匆赶回家门前,“哗啦啦”开了锁,一把把我拽进屋,随手“砰”地把门关得死死的。

“小枫,好好听着。我知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但你必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今儿以前姐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你要是信我就忍忍,等着我。不管你信不信,都必须按我说的做――一会儿我走了,你立马锁上门也走,走得越远越好。别找柴松、别找我,也别找二军;所有熟人家和经常去的地方都别去!对了,也别去南城。事关生死,千万要听话!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上,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都别回来,起码过俩礼拜再偷偷回来看一眼。要是我不在就别进来,也别让人发觉,我知道你能做到。直到哪天你看见我在屋里安安稳稳的再回来……别犯傻了,来不及了。一定得记住我的话――相信我……”

她用机关枪的速度和蚊子般的声音说完了这些话,马上转身翻东西。黄昏的阳光下,我隐约看到她把那付织袜子的长针用破布裹严,和几件随身衣服一起包成了一个小包裹,挎在臂弯上,站在屋子中央左左右右地把屋子看了一遍,然后一步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高佻的身影映在黄昏的余光中,灰暗、模糊。她回过身,我知道她在望着我,但什么也看不清。

“小枫,我走了……”声音沙哑得可怕,“记着,叶子的心是红的、是真的、是你的!”说罢扭身冲出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灰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处。

我愣在那儿,脑子里一片麻木,浑身冰冷,恍若隔世。这一连串的变故中没有任何一环是我可能事先想到的,好象一场噩梦。刹那间,难道我日夜祈祷的美好日子就化为泡影了么?究竟以往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斜靠着床边。几乎停顿了的头脑竭力想着,回忆着。夜幕慢慢降临了,使本来就昏黯无光的黄昏变得更加暗淡浑浊。

柴松和叶子原先是认识的,这一点可以肯定。可为什么叶子从没提起过?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柴的恭敬不是开玩笑――他从不开这样的玩笑,叶子的冷淡也很明显。对了,她从不让我在她面前讲他的事儿,还说过他“长不了”,听得出她很恨他。如果说叶子也是“道儿”上的人,那辈分一定很高,至少和柴平辈,闹不好还得高。那就奇了,一则没看出来,再则也不至于大过年的无家可归,穿得破成那样儿啊!想想那得混了多少年了,顶不济身上也得有上千,断不至于惨到那份儿上。上岸了?那干吗柴松一叫就跟着去了?又干吗那么慌张地交代那么些话?对了,她都交代了些什么来着?……慢着,先把事想清楚点儿了再说……

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连能织一手好活儿柴松都知道。他一批又一批大方地收毛线活儿是不是就为了找她?找她?干什么呢?她好象在躲着他,瞧那付一见着他就如见活鬼的样子。既然认识,又何必躲呢?对了!那两个人!去年夏天在车上堵她,试图架走她的那两个人――从来没见过,也应该算是高手了――截她,看把她吓得……“你救下的不是我的清白,是我的命……”那俩人难道要杀害她?!他们跟柴松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从来都没见过。再说,要是有关系,那岂不是柴松想害她了?她能不明白吗?不能!真要是柴松要她的命,刚才她会不顾一切跑掉的,就象去年夏天那次。虽然柴比起那两个人凶狠十倍,可还有我呢!拼了命也可以阻住他几分钟,她肯定会已经跑得很远了。不象,柴松办事儿不是这个劲儿,要想“做”她就不会一个人来,甚至根本就不会露面,也就是说,她暂时还没有危险……想到这儿,不觉松了口气。

叶子,你到底是谁?温柔、体贴、勤劳、灵巧,和那些好吃懒做的“圈子”简直天上地下,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儿去。可你为什么偏又是什么“叶大姑娘”?你曾在我父母面前,不,是遗像前磕过头,你曾给过我从来没有过的爱和幸福,可却怎么一阵风似地跟着柴松走了呢?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叶子,你留给了我太多的迷团:公共汽车上的圆滑处事,死胡同里两个亡命徒的追杀,明艳照人不可多得的夏装,破败不堪、形同乞丐的冬装,教我堂堂正正地做人,自己辛辛苦苦地持家,惊世骇俗的巧手,辛勤劳作的真诚,体贴入微的照顾,不谈过去的怪癖,还有“不干净”的自我表白,乳房上森然在眼的伤疤,还有――“叶大姑娘”的称呼……你到底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我敬重、热爱的姐姐、妻子,还是傲视“江湖”,连柴松都得毕恭毕敬的“叶大姑娘”?!

她临走之前都嘱咐什么来着?我该信还是不该信?不信又该信什么?――她说要我相信她。相信什么?“叶子的心是红的、是真的、是你的……”她说要我记住她的话,记住什么?别找她,别找柴松,别找二军,别找熟人,别去经常去的地方,还有……别去南城……为什么?还什么“走得越远越好”,还什么等她一走,立马锁上门也走――立马锁上门也――走!天哪,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该死该死,她说的没错!她说不让我去的地方都是别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她让我去的地方是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那个地方叫“越远越好”。甭管别的,这总没错儿。这是脱离危险的最好的办法。可我会有什么危险呢?甭管那些个了,躲躲总归没坏处……他妈的,真是猪脑子!这么半天才想起最有用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