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林奇遇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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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荒林奇遇(1 / 1)

我没有等太久――我没有那个耐性。“五一”节那天大着胆子上了趟街,结果没有遇见险情。于是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罐头、干粮和烟。回到家,翻出经年不用的家里唯一的一只旧旅行包,洗刷干净后用衣服、爸爸过去值班用过的长电筒和所有买回来的东西填得满满的。而后大吃一顿,入夜后掖上那把长刮刀,背起旅行包锁紧家门,乘着蒙蒙月色离开了家,向着那个叫做“越远越好”的地方大步走去,向着心中的希望大步走去,向着远离家门和过去所有幸福的和不幸的回忆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一夜,暮春的月色正浓――柔和、恬静、清朗、亲切,似乎诉说着美丽的梦。

月色中,十七岁的我――坚韧、挺拔、消瘦、有力,正朝着自己的梦奋力奔波。

……

计划中的“第一站”是东南郊。早听说过,那里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区”,集中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真正的工厂,和街道上的“五七工厂”完全不同。上小学时就在“政治学习”中得知,那里曾热火朝天地大搞过建设。近年来,又听说有少数一些出身、表现都特别好的青年从“广阔天地”回到城市,投身到新的“抓革命、促生产”中去了,方向几乎全是东南郊的“工业区”。还听说那里需要一些人手去干一些特别脏特别累的活儿――消息来源是居委会老太太――“工作哪那么容易就有哇!象那东郊工厂,倒许缺人,南边儿人少,听说活儿又脏又累,又这么远,一天甭干活儿光打来回儿就差不多了,挣那几个钱不够坐车的……我们院儿西屋那家儿小子跟你一样进去过,听着风儿去了,才两天就不干了,如今还不是见天儿满街逛悠……那儿咱街道可管不着,许人家能收你干几天,你也得成啊?……”

她错了,我成!只要人家肯收留我就准成!因为他们院儿西屋那小子没被扫地出门,没被满街追杀;因为他还有舍不下他、任凡怎么折腾也得千方百计把他留在身边的父母家人――他还有留在家里苟且的资本和理由――而我一无所有!

假使没顺利地在东南郊找到落脚点,我就转而向东,一路找下去。我学过地理,家里也还有一张行政图――天津有海港,山东有油田,山西有煤矿,河南有拖拉机厂……天涯海角,总有一处能让我凭自己的力气挣口饭吃。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但有健康的身体,年轻的头脑和一颗渴望自立的心……

暮春柔暖的夜风拂面而来,撩动着满怀希望。我甚至顾不上擦一把已经微微渗出面颊的汗水,甚至顾不上预见前途中任何一处坎坷。

没有走到“天涯海角”,甚至连计划中的“第一站”也没有走到。所有的计划和憧憬中没有任何错误和不当,错的是――我低估了前进途中的波折对自己的影响,也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和意志。

我是从家附近的西绦、八步口一带往北去的,那是最近的出城的路。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夜间活动的原来的“同道”看见行踪,走城外比较安全――凡够得上“角色”的人物,在如此“天下太平”的时候是不会在城外活动的。我沿着城边断断续续的公路一路向东,走到农展馆附近折向南,差不多到了呼家楼再折向东,准备直奔“西大望”。一路上灯光越来越昏暗,道路越来越荒凉,我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道路已变得十分模糊,视力所及遍无人迹。很远很远的地方闪烁着几点十分寥落黯弱的灯火,前面有一个挺大的水塘,偶尔传来阵阵蛙声,成了这一片夜幕中唯一显露出的生机。水塘边是一片很不小的树林,漆黑漆黑地拦住了去路。继续前行就要穿过这片林子,不穿就得绕。黑暗中看不出林子有多大,说不定得绕多远,于是决定横穿。

我从包里掏出电筒握住。这是一把装六节电池的长电筒,拿在手中足可以应付一般的来犯之敌。林子虽然荒僻但还尚属近郊,而且边缘堆放了不少木料,显然人迹常至,估计绝不会有什么野兽,更不会有人专门等着抢劫谁。我打开电筒走进去,强光把林中的小径照得很清晰。这是一片树灌丛生,参差杂乱的无人照管的荒林,枝枝丫丫高矮不一、横七竖八。地上是干了湿、湿了干的陈年腐叶,散发着特有的气味,其间夹杂着烟头手纸一类的被人抛弃的物品和间或一小堆的不知何时被人从身体里遗弃的粪便。树灌疏密不匀,有时手电只能照到前面一两米远的地方,有时则一下子可以照老远。脚下的腐叶被踩得“莎莎”轻响,柔软、舒适。

忽然,一个与蛙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完全不同的声音传进耳鼓。我随着停下,旋即灭掉手电。按道理,听见异响应该用手电扫射四周,可我听见的是――人的声音――呻吟的声音!受惯了袭击和伤害的我本能地异乎寻常地将自己置于黑暗――在黑暗中,固然看不到别人,但别人肯定也看不到我。如果一个人没有经过上百次血腥恐怖的搏斗,背伤数十处的话,是决不会出现这种反应的。

林子陷入了黑暗。我慢慢蹲下身侧耳倾听,忽然发现如果低一些,乘着月光倒能模糊地看见周围。对我这样的赶路人,如果猫着腰,倒也不见得非用手电筒……

蛙声也暂告了段落,那个声音变得比较清楚起来。是女人(可能是)的轻轻呻吟,伴着急促的呼吸,没有痛苦,倒象是颇为得意;而且,听起来竟还有几分似曾相识,好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听过,只是当时没加注意,怎么也记不起来……

呻吟声越发急促了,可以肯定来自右前方。好奇心推着我一点点蹭过去,“啊!哎呀……”那声音忽然变得高亢了起来,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连可能刚刚要睡去的蛙儿们都重又“哇哇”地呼应起来。“哎哟,小点儿声儿姑奶奶!……”天哪!还有个男人的声音,慌乱,带着同样急促的喘息。女人继续发出的高音马上变得沉闷含糊了,大概是嘴被堵住了吧。但听得出,她仍然试图发出一些什么声音。其中没有痛苦,没有惊恐,也没有无助,只有纵情和酣畅。我明白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在家里的夜晚,在那象梦一样消失了的过去,从叶子的口中听到过的那种声音!!!

一种莫名的力量推着我加快了步子,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没有好奇心,没有任何情感,只响着一个问题――“是谁?”

喘息和呻吟已近在咫尺,我已经听见躯体在铺满厚厚残叶的地上摇曳摩擦发出的轻响;甚至闻见了女人身上飘过来的一缕夹着汗气的清香,陌生的清香。月光下,一段白衬衣后面高翘着突突缩缩地泛着汗渍的油亮的屁股――一个很不小的屁股。

“啊!谁?”当我迫不及待打开手电直射前方时,一男一女同时发出惊悸无比的叫声。我站起来,绕过隐身的小树,居高临下地用手电照着。男的已从女人身上翻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巴,一只手本能地抬起来遮挡正射过来的强光;凌乱汗透的白衬衣底襟下那根粗黑的家伙依然昂立着。女人蜷起身子,一只手挡住下部,另一只手急忙中抓到一条裤衩挡在胸前,竭尽全力地埋起头,赤裸的双腿白森森的,两脚在地上局促地来回搓动――这双腿和叶子的不同,没有那样长,也没有那样匀称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