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地狱人生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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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地狱人生(1 / 1)

她喝了一口水,伸手管我要了支烟,点着吸了起来。远处的旅伴们投来惊异骇然的目光。我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她老练地喷云吐雾的样子和悄悄在烟雾中划过脸庞的泪水。

“累不累?……听烦了吧?”她冲我笑笑。

我摇头,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他爸来了,就我一人在。我疯了似的抄起胶木棒打他,边打边哭把他逼到门口,不想正迎上他回来。老家伙吓得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回屋后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说呀,只是哭,想起那差点儿被折腾得断了气,丧尽廉耻的十多天,越哭越伤心,越哭声儿越大,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等我哭累了,天也快黑了。正打算睡一会儿,他两眼通红地跑回来了。进门就告我他全知道了,‘老丫的’全招了;他把家砸了个稀巴烂,把‘老丫的’死打一顿也给‘废了’……那怎么说也是他亲爸呀!他冲我狂吼,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当自己老子的王八,还骂我‘婊子’、‘破鞋’、‘烂货’……抡起胶木棒把我打了个半死,然后摔门走了,再也没回来……

“我等了几天不见人影就出去找。街上成天都有很多人打架,听说是他手下的人内斗、窝里反了。我吓得跑回去不敢出门,也不敢回家――在这儿好歹还有几个平常来往的街坊,家里可都已经搬了些不认识的人来了,基本都是‘革委会’领导和家属,我宁可在这儿看流氓打架也不愿回去遭白眼,当他们制造、传播谣言和罪名的靶子。一连过了两个多月,都没见有人回来……

“后来张昆仑来了,告诉我说:‘花和尚’被抓了,判的枪毙……我心凉了。张昆仑又说:‘花和尚’把把子传给他了,把我也传给他了。我是个大活人哪,怎么能象东西物件似的代代相传呢?!我不干,他就打我;我偷着跑,跑不出两条街就被刀子顶回来。回来又打,院儿里打,床上打,蒙着被子打……打得我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打得我吐血……不打的时候都能呕出来,难受极了……跑了五次之后,我确信跑不出去了。第五次被抓回来,他把我扒得精光,大冬天摔在院儿里打,打得我叫不出声,七窍流血,屎尿遍地还不住手……

“我不想活了,一头撞墙,被偷偷来看我的柴松抱住没撞死。张昆仑觉得他跟我有事儿,把他打了一顿赶回北城去了。他把我四肢大张绑在床上,连脖子都勒了一条绳子,我使劲抬头想勒死自己,可是用不上劲,脖子都磨肿了也死不了。我干脆闭眼不吃不喝等死。任他怎么打,怎么糟蹋就是不张嘴。他还拿刀捅咕我,狠狠地划,后来落下了伤疤。我咬牙挺着,等着饿死渴死,直到神志迷乱了也没屈服。他急了,不知从哪儿找来葡萄糖和盐水,扎得我满手是洞给我输液,就是不让我死。屎尿经血流在裤子里他就干脆不让我穿裤子,流在褥子上他就把床单褥子全扯走,让我躺床板,再流到床板上,他就用水泼,不管我死活……我的病又犯了,不断地下红,他就不断地泼,血尿呕在床上,贴床的地儿全烂了,流血流脓,臭得要命。要不是冬天,成堆的苍蝇得糊得跟盖被子似的。

“我不行了。吐黄水,喘不出气,眼睛都散开了,高烧不退。盐水和葡萄糖都不管用了。张昆仑慌了神,送我到医院。大夫后来说,再晚送两天就没救了……我在医院躺到春节,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死人似的任由大夫护士摆布,几个星期一句话没说过,人家都以为我是哑巴呢!这会儿,段恒已经成了张昆仑手下的第一大弟子,每隔一天就来看我一次。我住的急诊病房,随便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他一坐就是半天,又削水果又擦脸的殷勤着呢,还讲故事给我,再加上时不时摸摸这儿弄弄那儿的。我权当自己死了,也不怎么理他,除非摸到要紧地方,也不过就瞪几眼,他一见也就收住了――他怕张昆仑!

“我万念惧灰,一心想死。可张昆仑日夜叫人守着……死也死不得,跑也跑不了,就连被他强暴外边也有人听着。他是个没人性的畜生,就愿意听人要死要活的惨叫。我咬紧牙关,任凡怎么疼怎么恶心就是不出声,闹得他也没趣了,又怕弄死我,只好天天打转儿――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非围着我转,把江山和性命都转给了别人……

“八月里一天晚上,火三儿和大龙,就是前年夏天你救我时候遇上的那俩,来说张昆仑找我去。这俩是二愣子,惟命是从,话也特少。我跟他们到了一座楼底下,他们让我上去等,我上去了,他们就走了。我正想走,就听张昆仑和一个女的说话,又见段恒的影子闪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我听张昆仑跟那女的说什么晚上要怎么着……那女的明白了浪笑。我没明白,段恒也没明白,还走进去问,被张昆仑劈头骂了一通。他就老老实实地添酒倒茶。我在窗外偷偷看着正准备溜走,忽然见段恒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又长又厚的刀,从背后一刀把已经半醉的张昆仑的脑袋砍了下来,我吓得差点儿没死过去!没等明白过来,他又一刀把那女的头也砍掉了!我扭头就跑――下一个就是我了!我压根儿就没想到段恒敢杀人,而且杀的是张昆仑,杀得这么可怕,这么毒辣……我没了命似的一口气跑回鹞儿胡同,收拾东西正打算跑,被段恒堵个正着……他说‘张爷出事儿了,把把子传给我了……’我说‘是不是把我也传给你了?’他居然笑笑点点头!――魔鬼!真正的魔鬼!!他好象什么也没干过,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比起‘花和尚’、张昆仑和柴松,他,要阴险歹毒得多!……

“说来也怪,‘花和尚’我没怕过,张昆仑我也不怕,可特别怕他。他表面上文文静静,当着别人对我毕恭毕敬,权当长辈。他会收买人心,手下的人都信他,只有我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现在的地位的。倘使我说出去,肯定有一大帮人不跟他,闹不好把他认成欺师灭祖弄死也没准儿。他不象柴松,自己不怎么会打架,全靠手下人保着。所以后来柴松派人过来几次想端他的时候,他就把我移出了鹞儿胡同,关在北纬路一带的一座房子里,自己也在那儿过夜,鹞儿胡同的院子从此再没人住,一直到他把你安排在那儿……

“到了晚上,他就不是人了,往最下流处作践人……他硬灌我吃迷药,让我麻着喊不得动不得,任凭怎么作践也再没人听着半点儿声儿。后来让柴松知道了,疯了,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有一回还真让他抓着机会堵住了,险些把段恒打死。后来,他们谈判,再后来,他把在柴松那儿受的气全撒在我身上,除了灌药之外又加上毒打,边打边咒柴松,还时不时顺口说他的计划,如何如何要‘消灭’柴松。我虽然身子麻了,可脑子耳朵还能使,听了个真。后来有一天他还不等灌药就打,打疯了!我急了,失口说‘再打我就把张昆仑怎么死的告别人……’看得出来,他当时就蒙了。我一说出口也后悔了,心说这下死定了。果然,他央求我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说着就四下里东张西望起来,我知道他起了杀心,心里一急,趁他不注意抄起大茶壶砸他。还好他不会打架也不会挨打,这一下真晕了。我当时真想就这么打死他,可又不敢。赶紧把他身上的钱全翻出来,换了身象样的衣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