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_东方女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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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 1)

且说胜海一路往回走,心里像油煎一样的不自在。忽有人从背后赶上来说:“哥呀,我看马正洁中了洋老板的毒了。”听声气知道是马贵才,便没回头地答道:“不管姓马的是不是中他的毒,反正那天他的话噎人,是我与令生递两个条子才把他赶下台。”马贵才说:“赶得好,其实我们几个也写了,只是没等我递上他就走了。最叫人不明白的是王前进,他出什么风头,领着几个同学去拜访,高红民还写文章吹捧,乱弹琴!”说完快步赶过胜海,说声:“我有事”就走开了。

胜海慢步走着,心又隐隐地痛。他忖度马正洁还不至于做强盗,但又无证据说他清白,因而心上心下地拿不出个准来。忽然心血来潮要去一年级找丢车的摸情况。于是回到班级里,把这个心事和正在埋头读书的孔令生说了。孔令生叹息道:“胜海老弟,你不要少年气盛,动辄就美其名曰:我在伸张正义。其实呢,用不着你操闲心去做些与升学无关的事。”他不等胜海回话,就略不耐烦地说:“人各有志,你如果真去干那份外事,请便。”胜海见叫他不动,只好一个人走出教室,掂掇着先找赵老师。哪知行到门口,便听见屋里赵老师说话:“韩汝玉同学,请慢慢说。”一见胜海来了,便招呼道:“胜海,你是绿芽的社员又是《黑河报》的小记者,就旁听旁听吧。”胜海点头默默进屋找个凳子坐下,取出随身的笔记本,专注听起来。那个名叫韩汝玉的学生,先是结巴一阵而后才说:“我叔叔昨天来城里看我,我借了他的车,用后放在宿舍,下半夜我起来解手,发现车子没有了;我就喊人找,找了一阵才想起来去问传达丁老头儿。老头想一想说,昨天晚上敲息灯钟时,见三年级的马正洁推一辆自行车出去。所以今儿一早我就留心他,谁知在厕所里碰上,几个同学帮忙发声喊,把他抓住交给雷主任了。”赵老师问:“敲了息灯钟你哪里去了呢?”韩汝玉道:“我按时就寝了。”赵老师又问:“这时候看到你的自行车么?”韩汝玉结巴道:“似乎还有,我没留心。”赵老师道:“破绽出在这儿了。韩汝玉同学你就寝时正是马正洁出校时,如果你车子还在,说明不是马正洁偷的了。”韩汝玉含糊道:“反正我找车心急,听丁老头儿说个苗头,我们就认定了。”赵老师安慰他道:“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行动不可取。这种关系到一个人的名声大事,岂可想当然么?如果使好人受累,是不应该的。韩汝玉同学你有没有勇气去雷主任那里反映一下情况。”韩汝玉低头,默然显出惶恐为难的样子。赵老师站起来看一眼胜海说:“好吧,我们一起去!”当下三人一齐来到训导处。

办公室的一角,马正洁双脚并拢,双手垂直,泪光满脸的立正站着。雷主任坐在藤椅上,唠唠叨叨地说什么“一失足千古恨,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话。邵老师踱来踱去像热锅上的蚂蚁,偶而愤愤地插一两句:“你干这种道德贩坏的下流事,真给你马家的祖宗丢脸,也对不起我当级主任的。如今人赃俱在,马上警察局来抓人,你悔不悔,然而悔也迟了。”赵老师三人进屋,向邵老师道:“三镇老师,这个案子有疑点,需你重新考虑。”邵老师冷冷一笑道:“马正洁本人已供认不讳了,还有什么重新考虑的,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把屎盆子戴在自己头上。”不待赵老师插话,胜海说在前头了。他带着三分气说:“邵老师,你不记得《十五贯》的故事了!”邵老师一听,火了,便止步回身作一个力劈泰山的架势,咆哮道:“秦胜海,你懂个屁,戏毕竟是戏……”桌上的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雷主任伸手抓起话筒问:“哪里?――警察局。嗯,来人了?――什么?不来了?――”邵老师慌忙走到电话机旁,骂道:“混蛋,学校里出了大案,你们就不管了。失职!”雷主任摇手示意止住他。只听电话里又说:“据小偷自认,自行车是他在你们中学的一个男生宿舍里偷的,是三枪牌,请转告失主,前来认领。”邵老师宅异自己的耳朵失灵,急问:“电话里讲了什么?”雷主任脸色大变,说:“不是马正洁偷的。”邵老师一听,恰似放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过了好一阵子,才转口对马正洁道:“你马正洁是什么呢,竟给自己披贼皮。”马正洁悬着的心放下了,说道:“邵老师,你问的紧,我怕事闹大了,就……”邵老师教训道:“糊涂,糊涂。你不坚持实事求是,损坏了自己的名誉不说,还给真正的贼一个防空洞。可恶,现在我宣布:你无罪,回班级上课。”马正洁憋在肚里的气也发作了,便顶撞道:“邵老师你宣布错了,该说马正洁有欺师的弥天大罪!”邵老师猛喝一声道:“住嘴!”胜海也耐不住质问道:“邵老师,你没证据、证人就把马正洁弄得狼狈不堪,如今真相大白,何苦还依势压人,为自己掩饰呢!”邵老师听罢两股凶狠的眼神便射向胜海,一言不出。赵老师劝道:“胜海,不要激动,也不许任性,学校会妥善安排。”胜海陪马正洁走了。赵老师打发韩汝玉去警察局领车,雷主任与高校长商议善后事宜,当下决定召开全校学生代表会,为马正洁恢复名誉,消除影响。不久胜海即以此为素材,换了人名,虚构了一些事件,写一篇题目为《偷》的小说,在报上发表了。邵老师见了更加忌恨,这是后话,不表。

日出月没,时光穿梭,大学招生已过,中等学校招生也过了。黑河中学也放了假,学生都回家消夏。胜海有事耽搁了几天,眼下事务已毕,正在宿舍一边收拾书籍被褥,一连哼着岳武穆的《池州翠微亭》:

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

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马贵才正帮他捆书,听了微微笑道:“海哥,你怎不念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偏说‘寻芳’呢!”一言未了,忽见吴美芳走来,马贵才笑道:“如何,不是‘寻芳’而是芳寻。”话一出口恰好美芳蹁然入屋。胜海皱眉道:“有事么,吴小姐?”吴美芳娇切切地道:“没事找你干啥子呀,快去我家一下。”马贵才停了手,一旁打趣道:“胜海,你不去在嘴上,底下脚丫就不由人了。”胜海望着美芳认真地说道:“我已说了,没要紧事就不去了!”马贵才打边鼓说:“心不似口哟。”说完他知趣地往外走了,吴美芳看着他的后影咬牙道:“猴头,糊狲。走咋的,就在这儿嚼蛆好啦!”不想这话被马贵才听见,他转过来朝美芳嘻嘻道:“我又回来了,你怎么处置碍眼碍手的人吧。”吴美芳没法,只好嘻笑着走开,马贵才凑到胜海身边,小声道:“她究竟要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叫人不快活。不过,海哥,当心三角。”胜海道:“谢谢你。放心,我不会超越同学范畴,更不必当心三角。”马贵才道:“这样才好。我这个人怪,狗咬日头多管事,保不住美芳不生我的气。不过我不怕,邪不压正嘛,是不是!”说完两人都笑了,马贵才说:“当学生千万别急着找爱人早恋。如果迷入了八阵图,求学就是一句空话。所以我在前儿和美丽说这个意思,她听了我的话变色发誓说,要从心里赶走我。我一听可真乐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子,唯患事业不立。对吧!”胜海连连点头,马贵才接着说:“不过你的格局已定,只要不见异思迁就好。”胜海道:“我与独贞其实也都无心,事情是从前年开始的。舅舅和我妈当面讲了,就种了根,说实在话,我是一诺千金的人,绝不会做负心事。”马贵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祝你们天荒地老,伉俪永偕。”正说话间,马正洁走来,见了胜海,两包眼泪就簌簌地流下来了,哽咽道:“两位老弟,我没脸见人了。”两人吃了一惊,忙问原因,马正洁道:“我自做学生起,就立志做人。大前年因搞试验拿了学校一个试管用,事后我又送回来了,谁知王前进背地老叫我三只手,前天为了丢车之事又把我丢到染缸里,虽然昭雪,也不光彩呀。”说话时,马贵芝、于海燕来了,看见马正洁流泪,便嘲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凛凛五尺躯,岂能淌眼泪作女儿态!学校给你正名,你还怕什么不光彩。那一两个带有色镜的人,尽他有力气说去。”一句话把马正洁招笑了。笑过之后,仍旧满脸阴云。

这时,马贵芝问弟弟道:“你啥时走呀,我的车子装好了。”马贵才道:“你自各儿走好吧,我还送胜海呢。”马贵芝也不强他,自和于海燕坐黄包车走了。胜海、马贵才又帮马正洁收拾书和行李,送到仓库寄存。中学校正门已掩,他们只得走偏门。丁老头开门时,马贵才向他挤眼儿说:“丁大叔,你以后可得当心,错当了证人可是有罪的!”丁老头一听,忽然想起前事,便拉住马正洁赔礼道:“那时我昏了,没把话说清,连累你受苦,真对不起!”马正洁苦笑道:“过去的事别提了。一说这事我就心颤。”胜海怕再说出不好的话便拦住了:“天晚了,回头见!”

他们三人出了校门,叫来三辆黄包车,坐上朝城外走。才出城门,背后马贵芝、史霞各骑一辆自行车飞也似地追上来,离老远就喊:“停住,有话说。”他们停了车,史霞、贵芝才赶上来。史霞下车太猛,又穿着高跟鞋,打了个绊,跌个屁股蹲,几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史霞满脸飞红道:“笑什么,秦博士快看――”胜海一怔,自忖道:“谁写的信差她送呢。”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折叠的笺儿,展开,上面写着一首诗:

墨汁未干已违盟,木人石心太伤情。

暮云绿树留念眼,花朝月夕共闻莺。

吴美芳谨具

胜海看完微微一笑,马贵才一把抢下来念了,戏言道:“待我念给你们听:大女皇帝诏曰:宣《黑河报》记者秦博士,火速上殿见驾,钦此!”那声音那形象又把大家惹笑了。马贵芝斥道:“猴子,我告诉爸爸整治你。”胜海沉吟道:“别闹了,我复个信吧。”抽出自来水笔转翻了原笺,在背面和诗一道:

荡气回肠那得盟,春兰秋菊各自情。

南枝北枝徒放眼,鼠牙雀角不闻莺。

已知不具

写毕交给史霞道:“请史小姐转吴小姐。”又向马贵才道:“姐姐已来接你,你不必远送。常言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马贵才说:“好的。你和正洁还可以走一段路。回去后安心等录取通知。”当下分两路而去。

马贵才坐车先走,马贵芝、史霞骑车缓缓而行。到家后,史霞去回复吴美芳,说道:“胜海急着回家,不转来了,只叫把这个笺子给你。”吴美芳听了这话已有五分气,及到接了信笺又生了两分气,读完复诗真是恶气不打一处来,直慢慢看着手里的信笺,足足有五分钟,猛地双手合起来把信笺扯成几断,抛向窗外,恨声道:“好啊!”便不说了。史霞、贵芝见状,先是一惊,以为她气疯了,便一齐说道:“美芳,你别急,以后他会后悔的。”半天,美芳缓过气来,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出于赤诚,他竟然不识好歹。罢罢,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理他了。”史霞忙寻开心道:“可是哩。不提他了。街上有新到的片子,去玩玩吧。”马贵芝道:“我该回家了,去的话你俩去。”吴美芳道:“使不得。都陪我去,我们也兜兜风,玩尽兴了,我当东道主,请你俩人的客。”贵芝不好违她,便一起动身上电影院看电影。吴美芳坐在座上想心事,至于电影内容她一概不知。好容易挨到终场,她们便到一家饭馆里吃棒棒肉丝,一直闹到半夜才回家。吴美芳又留下史霞计较些秘密的事情。

如今单说胜海与马正洁分别后,赶到家已经是上灯时分,他打发走了车夫,来堂屋见母亲。秦妈妈道:“我的儿你可回来了,考大学了么?”胜海道:“儿回来过假呢,考是考了,还没有接到喜报呢。”秦妈妈又说道:“昨日你舅舅捎个信来,说我媳妇独贞病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该看看她去。听说她很上进争个头名,一定很累,见了她你就说娘的话,叫她爱护身体,别一味的用功。”胜海心里一沉,嗫嗫嚅嚅地说:“我不去。”秦妈妈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怕羞。难道你城里的学生还像乡下的少男少女。早些年男女学生不同校,可不这些年就同校了。”胜海道:“我怕有人――”不等胜海把话说完,秦妈妈说道:“脑子不开化,偌大个人啦还应付不了。”胜海只得说:“听妈妈的。”

次日,胜海起个大早儿,背上挂包儿,骑自行车出门,路上无话,不到一小时就到了伍家寨。胜海先到外祖父家,正值外祖父不在,舅舅正用啐砖块砌围墙。舅舅停了手中的活计,高兴地说:“你可来了,快过去看看独贞姑娘吧,人家一回来就病了。”胜海听说便过隔壁伍家来。伍妈妈见着自是喜欢,把胜海引到堂屋说:“小珍回来时还好好的,夜里就病了,她在西屋你看她去。”胜海略觉为难,伍妈妈笑了说道:“如今是民国,俺们女人的脚都放大了。真真的,你都大人了,又是学生还腼腆个啥呀!去就是了。”胜海这才壮着胆,踱到独贞的门口儿,先招呼道:“独贞,我来了。”独珍里间应着,缓步出到外间,让坐。独珍的小弟随后捧进一瓷壶热茶,放在桌上,龇牙笑着说:“请哥哥喝茶。”独珍摆手让他出去,他做个怪相儿,一溜烟跑了。

独贞好似生分了一样,坐着低头弄衣角,又抬头觑一眼胜海,脉脉含情,微笑不言。胜海见这神情,揣度她必有心事,便问道:“独贞你怎么哪?”独贞没接声,兀自低头。胜海见独贞凝重生姿,不觉心动,禁不住连声催问。独贞款款一笑,叹口气,轻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恨我那天赶了你,你才这样儿背后报复我。”这一问,丈二和尚,胜海摸不着头脑了,心里惶惶惑惑,嘴上也答不出,好半天才委屈地说:“那天去你宿舍,是我冒失了,你赶得对。这事我早忘了,也压根没恨你,哪来的报复。”独贞含在眼里的泪水一串一串地落下来。胜海心疼忘情地抽出自己的小手绢替她揩泪。独贞一把给推开了,说道:“我对你救过我的命至今感激,可你不要以此来要挟我。我虽懦弱可也不是受欺负的人。”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团儿撂在桌上指着说:“请看看就明白了。”胜海拿起展开,看上面写的是:

干哥干妹日子多,龙虎相斗本不搁。

今年蟾宫折香桂,还要干妹做什么?

干妹本来是蠢才,我爱干妹不开怀。

倘若干妹来我家,缚成捆儿当烧柴。

打油诗二首秦胜海偶作

胜海看了气得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独贞看在眼里又疼在心里,说道:“这不是证据,说明你不喜欢我。今儿你来的正好,索性把话讲明,不许诽谤人家。”胜海仍不说话,脸上飞红,额角绽出青筋,牙齿捉对儿敲打,停了好一会,才使劲道出一句话:“这不是我写的。有人背后发坏,你就相信了,我问你连笔迹也认不得了?”独贞道:“这原是抄的,不是你写的,可诗总该是你的吧?诗言志,别瞒了。”胜海的气反而平了些,缓声道:“贞,实话说在学校里我们虽然来往不多,是为了求学。你不是主张变密为疏么?我对你从来没变心。这歪诗不知是哪位黑心肠的人弄的,不是恶作剧就是离间计,你要信了,岂不正中歹人的圈套?告诉我从哪儿抄来的。”独贞觉得说的合乎情理,心中的闷气散了,于是说道:“刘翠花抄给我的。”胜海讶异道:“是那个外号香浆糊儿的刘翠花么?”独珍道:“是她。学校里有几个刘翠花呢!”胜海摇头道:“不会是她干的,她也是受骗。”一停又接着说:“贞,有个证据说明我对你始终如一的爱。”末尾几个字胜海说得特别重。说时他解开外衣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包儿,油纸裹着,一层一层地打开,最后露出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块丝绢。胜海用手把丝绢抖开,上头赫然写着几个字:

花好月园天长地久赠给独珍胜海书

独贞一见心动神摇,抿嘴笑了。胜海道:“贞,你明白我的心了吧?”独贞一听,脸一红起身跑到里屋,往床上一倒,抽抽嗒嗒地哭了。胜海愣了半天,正不知缘由,只听见哭声方惊诧地赶到里屋,说道:“贞,贞到底为什么呀?”独贞听到脚步响,便翻身坐起,哽咽让坐道:“我错怪你了。”只说一句便咽住了。胜海坐在床头的小凳上劝道:“别难过,这不值什么。”独贞越发哭狠了,一顿一喘地说:“我太傻,对不起你。”胜海劝慰道:“不能怪你,那个歪诗太狠了。贞,我已想到了,暑假后我上学去,离你远了,所以写好这绢儿预备作个纪念,没承想这时派上了用场。”独贞得了安慰,不禁破涕为笑,一面轻轻揩泪,一面说:“下次绝不敢轻信了,不过你想,谁吃饱没事干,专干这个坏营生做什么用呢?”胜海叹道:“如今的世道是复杂的,说不准是你或者我得罪了这个小人,所以他才干这缺德事,刘翠花不会干,受人指使也未可知。”独贞道:“等开学问她吧。”说着从胜海手中接过那题字的绢儿,很谨慎地笼入袖中,又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自己一丝绢,双手捧到胜海面前,说道:“我也表表心吧。”胜海大喜,慌地接了,只听独贞道:“只是绢子太旧子。”胜海道:“比新的还好,这是带着你的体温来的,所以就无比尊贵了。”独贞听着不觉激动起来,忘情地拉了胜海一把,眼里含着泪花儿说道:“你真好!”就势倒在胜海怀里。胜海也冲动了,拦腰紧抱,热烈地吻起来。独贞冷静下来说:“放开手,怪不好意思的。”两人恰恰分开,门外帘响,闯进一个小人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