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_东方女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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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1 / 1)

且说吴美芳被史霞刮拉得心烦意乱,便用话冲她,吓得史霞脸色大变,不敢做声了。司机陈乐手握方向盘,眼盯前方,不敢稍怠,及到听到身后斗嘴,忍不住回头一瞥,笑话道:“吴小姐,你坐这车是享受了县长的待遇呀,还不称心!”吴美芳撒娇似地说:“你管呢。”陈乐也不敢惹她,只装哑巴。回到县政府,她们二人就下车去了。

吴美芳在前,史霞委屈地跟在后头,到了美芳家里,也不入屋,说声“再见”就要走。吴美芳一把拉住,颤声道:“霞妹!”下头的话说不出,眼泪就滚下来了。她挽住史霞开了自己的房门说道:“霞妹,我的妹妹,刚才是我不好,冲了你,你原谅吧?”史霞忙陪笑脸道:“姐姐,我压根儿就没恨你。”吴美芳揩了泪说:“你知道我恨什么呢?恨书。若不是看了《二十五更》和一些小唱本、小歌本还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儿呢!我已经坠入情网了。刚才你还要我看那浪书,不是要我的命么?”史霞抱怨道:“你何不早说呢?早知你如此洁身自好,我们何必冒骄阳驱车十数里受那份洋罪呢?”说到这儿又嘻笑地讨好道:“哎呀,你的话也在理,不过叫我看人生于世也只是为了吃喝玩乐。‘千里去做官,为的吃喝穿’。外国人很讲究这个,难道我们中国人个个该当苦行僧吗?别难过了。姐姐你一哭,我的心就像碎了。天不早了,我先回家,有话改日再说。”吴美芳苦留道:“霞妹,我又悟出个道理,你帮我分析分析。我们真傻,胜海在诗中不是宣称‘春兰秋菊各自情,鼠牙雀角不闻莺’么?原来他已有所爱,我们单凭一厢情愿,安得不吃闭门羹呢!”史霞听了,鼻子里哼子一声,冷笑道:“芳姐,你又来了。不提的事你又说它。这是什么意思?我猜你是阎王爷受香火,叫小鬼去抓摸人吧!”这时的吴美芳方寸已乱,哪有主意,止不住泪水又无声地滚下来了。史霞见状,也淌眼抹泪起来。过了一会儿,史霞终于说道:“芳姐,你的心太好了,从不损人利已,不然的话,以你的背景还怕胜海不到手?眼下光哭有什么用?还是珍重身体要紧,我先回去,回头再商量。”吴美芳不再强留,送她走了,自己却无情无绪地倒在床上睡了。

如今且说独贞,自美芳、史霞两位不速之客光临之后,那棵古井无波的心又泛起疑虑。胜海安慰她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个什么?你还是想开些好,思多血气衰。她们来改稿是假,察看你我的动静是真。我们既成事实,人所共知,难道她非要节外生枝不成?反正我们是无懈可击的。”独贞悬心道:“人心叵测,谁像你肝胆照人呢?古语‘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呢。史霞这妮儿刁钻滑头,还是小心些才好。”胜海坦然地说:“这话固然是对的,不过暗箭难防。暑假后我们就分手了,人居两地,虽情发一心,我怎么不牵挂你呢?”独贞脉脉地说:“我素常是软弱些儿,但真的发起性来,死也不怕,你放心好了。”说时满脸生辉,胜海握着她的手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们应讲点策略,不要动不动赤胳臂上阵,图个憨勇。明日我该回家了,请记住这话。”独贞点头道:“记着了。你走后,我每星期都去看妈妈,免她为你悬心。”胜海大喜道:“谢谢你,也难为你想得周到。妈早就想见见你了。”独贞开心地说:“明儿我和你一块儿去,好不好?”胜海尚未回言,只见小积才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进来说:“姐姐,外头来了一群学生,一路地问着你来,怕是该到十字路口了,快接接去。”独贞一听不禁愕然。

原来来的是刘翠花、程美丽、傅娜、于海燕四人,因为刘翠花、程美丽接到学校录取信,心里高兴,便约了于海燕,于海燕又约了傅娜,还打算约史霞,程美丽反对说:“史霞比不得以前了,她除了亲热吴美芳以外,别的人都没在她眼里。这种两眼向上、目空一切、专拣高技攀的人,我不理她。要约她,请免开尊口。”经这一说,大家只好罢了。于是四人从学校取了独贞的录取信,便骑车上路,逶逦来到伍家寨。四人来到独贞家,见胜海也在这儿,便取笑道:“啊呀,啥时吃喜糖喝喜酒呀?”说得独贞连耳带腮都红了。刘翠花收场说:“这是什么话!没忌讳,都怪史霞这个肉电话给传播的。”程美丽抢上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人人必由之路。说说怎的!”刘翠花张扬着要拧她的嘴。于海燕拦住说:“这次饶了。权且记下,二次再犯,一并惩罚。”刘翠花摇头笑道:“真真的到那个时候儿,你又该说下不为例了。”大家笑闹一回,此刻独贞叫弟弟去喊妈妈回家做饭,小积才嘴巴一撅,嘟囔道:“前儿个走了两个,今儿个又来四个,我家真个成了走马灯了。”独贞连忙喝住他。不防程美丽听见了,便问独贞:“谁到这儿来过?”独贞如实回答:“吴美芳、史霞。”程美丽双手拍道:“她们来干啥?怪不得史霞吹得这样起劲儿!”刘翠花忙给她使眼色,程美丽道:“别人怕她,我可不怕她。看她还像个女孩子不像!”傅娜是不好多嘴的人,这时也禁不住插话道:“美丽姐说的真。她史霞只讲搽脂抹粉,整日颠颠的,可邪下去了。期终考试只占个中等,比大比赛下降了三十分呢。”程美丽撇嘴道:“她呀,下降的日子在后头呢!”说话时,伍妈妈回家来了,和大家打招呼。胜海借机要走,程美丽双手叉腰,挡住去路,说道:“今日难得聚会,你一走,倒不好了。我们此来,一是给独贞姐送录取信;二是给你俩讲讲学校的新掌故:报告人叫刘翠花,现在开始,大家欢迎。”说完她自先拍了几下手,于是大家坐听,听刘翠花讲话。刘翠花嘻嘻地笑道:“泼小子真该你说,你倒先发制人,自己脱滑儿,既这样我就说了。其实没什么要紧,就是我们的邵老师,没接受学校聘书,却接了任少先生洋行的聘。目前担行了该洋行的副经理,我们学校真真地送走了一瘟神!”胜海插话:“你叫邵老师瘟神真有点儿太过了。”程美丽抢白道:“你们高中的同学都说他没资格,又好威胁人,不是瘟神是什么!”胜海也就不再说话,刘翠花接着说:“再一个就是,我们学校改了名字,原来的初中部改叫后期师范。我们这几个还在老地方上学,环境熟人也熟多好呢!只不过傅娜的录取信没下来,史霞的也没有下来。”程美丽道:“活该。史霞早就不想上学了,没什么稀奇。”刘翠花道:“小傅娜的该发下了。”程美丽道:“高中的迟些呢。凡事总有个先后吧。”独贞笑道:“丽妹说得对,往年高中发信总迟半个月。”正议论时,饭搬上来了,大家吃得都痛快。独贞又留四个女同学住一宿,次早才回城中去。胜海也于当日回家准备上学的事儿了。

弹指间暑假度完,新学期伊始。黑河中学原初中生伍独贞、程美丽、刘翠花考入了师范;高中学生秦胜海、吴美芳、王前进、孔令生、马贵才、马贵芝、于海燕均考取了汴梁大学。傅娜、史霞、高红民考入高中。在知名的学生中,唯独马正洁落榜。学校高校长召开大会,欢迎新生入学,欢迎毕业生高升,诸事均不在话下了。

不一日,到了开学的日子,独贞先一天到胜海家中,为他送行。招来了秦家村的父老姐弟们的赞誉。说是新婚姻开明,比隔布袋买猫的婚姻好。惹得少男少女们的眼馋,但也感失望,觉得都是洋学生的事,他们是无法企及的。临上路那天,独贞直把胜海送上长途汽车,两情依依,互有赠言,洒泪作别。

话分两头。单说胜海到校入的是中文系。学校还没有上课,他只好到处走走,眨眼过了三日。这天他有点寂寞,便去化学系寻马贵才,恰巧碰见了马贵芝,便问:“见着贵才没有?”马贵芝说:“见到了,学校决定让他转改法律系了,在这儿哪里寻得着呢?”胜海道:“这么说他和王前进在一起了?”马贵芝道:“正是哩。”胜海惋惜地说:“从黑河来的只有我与孔令生是一个系了,可孔令生今儿哪里去了?我实在有点儿急了。”正说着,吴美芳、于海燕走了过来,寒暄几句。吴美芳见了胜海,劈头就说:“我也要求改学中文,系主任不同意。思想上正别扭呢。”胜海道:“这倒不必,学历史不也挺有趣!研究历代兴衰,意义可大哩。”吴美芳嘴一撇道:“去你的,人家心里正不高兴,你偏凑笑话儿。”胜海诚意地道:“不凑笑话儿,我是实心实意。若不想咱们个对个对换好不好?”吴美芳道:“换不了啦,你没到校,系里就知道你的大名了,什么小记者,什么绿芽文学社编辑,一清二楚。把你列为重点学生,将来当作家无疑了。”胜海微微一笑道:“造谣。我有什么能耐值得学校注目。如果有的话,该数王前进。”吴美芳听了心里格登一下,脸色也有些变了。好是大家在兴头上,谁也没觉察。马贵芝道:“真的呢,怎么不见王前进?”话未了,只见马贵才拉着孔令生的手,一头走一头说笑而来。大家看孔令生鼻子上新架一副近视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不禁一齐拍手叫了起来:“黑河的孔博士来也!”孔令生却不笑,俨然一副学者的派头,操着官腔,拿捏着调子,说道:“黑河诸君,集此高校,多乎哉,不多也!”一句话竟把众人惹得大笑起来。马贵芝竟笑跌在吴美芳怀里,于海燕捂住胸口低声说:“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叫别的同学看见,准得给黑河人丢脸!”马贵才跳在圈内,挥手道:“海哥儿,要明日你们系里讲孔乙已的时候,你只把这个活孔乙已推上讲台就是了。”他这一说,大家笑得更狠了。突然,孔令生大喝一声道:“不许笑,听我的。咱们黑河的大学生可就我们几个,以后可要一心一德,患难相扶,同舟共济,各位有此心否?”当下众口一词地说:“好好,这个倡议好。”此刻孔令生猛可的发现王前进不在,便默念道:“这个家伙,发了迷了。上大学比不得在中学里,超了期就除名。”因又关切地说:“你们哪位知道我们的社会活动家?他呀,是不是因为考场上作弊被查出来了?若是为此,呜呼王君前进就不前进了!”众人想笑又没笑,怕真把纰漏抖出来了。吴美芳听着,心里免不了七上八下地不安,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不至于此吧。大约病了。”马贵才叫道:“诸位,要是别人,我们担心点或许有用;至于王活动家,倒真替他多了一份闲心呢。不必,现在我提个头,我们黑河的学生难得今儿齐全,不如及时寻乐,来个大会餐,吃个团结饭好不好?”胜海举手道:“我赞成。”女学生们觉得和男学生一起吃饭有点儿不好意思,尤其是于海燕红着脸说:“只怕不行吧。男女有别──让别的同学见了──”马贵芝开朗地说:“男女生在一起,吃顿饭没什么要紧。现在都正在学西方,大学生得有点风度。如果程泼小子在这儿就热闹了。”此刻吴美芳虽没说话,心里乐滋滋地,便先从衣袋摸出三块大洋,递给马贵才道:“小马儿,今日我做东道主,三块够不够?”马贵才并不谦让,伸手接着,胜海要拦,已经迟了。马贵才轻笑道:“你秦博士咋的?又不是坏你的钱,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胜海付之一笑,也就罢了。孔令生拍手道:“吴小姐明智,我代表大家向你致意!”吴美芳笑着说:“别这么失惊打怪的,快去快去。”于是大家都不说话,逶逶逦逦出校,上街寻这省城中著名的酒馆,惬意地美餐一顿。

吃了饭,在返校的路上,马贵才眼尖,忽然从人流中发现了王前进,便叫起来:“嗬,我们可把活动家盼来了!”大家抬眼一看,果见王前进背上驮个旅行袋,手里提着手提包,慌慌张张满头大汗而来。胜海迎住,接了他手里的提包,马贵才抢下他的背包,几个女生一齐问:“你怎么迟到几天?”王前进松开长衫扣儿,喘吁吁地说:“家里有事缠住了。”孔令生冷冷地说:“这事儿一定不小,是不是你姨父娶了小老婆,叫你给新娘打火把了?不然的话怎么把入学的日子也放脑后了?”王前进白了他一眼,不好说什么。吴美芳的两眼也盯着王前进,王前进甩句话:“打什么嘴巴官司,快帮我报名。”大家便叫了几辆黄包车,飞快回校了。

诸位不禁要问:孔令生的话是什么意思?何以王前进不能答?原来在暑假里,教育科长史则嶂确实有一段艳闻。王前进是幼年丧父,母亲将他拉扯成人。他的母亲正是史科长的妻子的姨表妹。史妻的命苦,只生史霞一女,史霞长到八九岁时,她就得了不治之症,命染黄泉。那史科长想续一房,但必须是处女,试想处女哪个还嫁老不老少不少的人?一来二去就耽搁住了。如今史霞已长大,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不想前进的娘因前进在全县比赛中占了个好名次,便觉他非凡,将来定成大器。她为让儿子能找到靠山,自然联想到她的表姐夫身上。为此她除每每告诫前进多孝敬姨父外,她自己也不得不出马上阵。日子一多,两个半老人渐渐地萌动了一种特别的感情,演出了破题第一遭的桑间月下故事。以后愈演愈烈,持续一年以后,这位科长亮牌要与姘妇结婚。不料遭到了史霞与王前进的反对,白张罗一阵,画饼不疗饥,望梅难解渴。孔令生抖的那话,正是点着这个事。不过孔令生只知道史则嶂要娶老婆,可真真不知道这位老婆是谁。他本是无意之言,王前进倒是有心之听。心里虽恨,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的白了孔令生一眼,没有下文。孔令生呢,说了也就过去了,他仍然坦坦荡荡地乐。

再说王前进为什么没按时到校呢?原来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史霞把他叫去了,求他成全吴美芳。史霞命令似地说:“前进,咱俩是亲戚加夫妻,心里也彼此彼此。往常你好夸海口,今儿是时候子。如果你能为美芳尽力,包你一生受用不浅。常言说:人生在世讲吃穿,吃穿靠当官,当官就有权,有权也有钱,有钱能吃穿。要想攀上吴县长这根台柱子,必须从美芳身上打缺口。不然想进入上流社会是难呀。你我不是读书的料,──你考上大学还是做了手脚才被录取的,凭真的你行吗?所以我们应该及早动手,为自己铺路了。你知道吴美芳想胜海只争想死了,你有什么好主意献出来吧。”停了停,接着说:“你要迷信上学做官,不办此事,咱就打开窗户说干脆利索的,咱俩就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休想井水来犯河水!”王前进听了,真是诚恐惶恐,心下暗想道:“我和你史霞吹台了,去再找个科长的千金,那是比登喜马拉雅山还难。如今好好歹歹算是上了大学,升官的渠道打开了。史霞呀,你当我是傻子,会和你一刀两断么!你怎么说我包你满意就是了。”因眼道:“亲爱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过要美芳不要性急。”史霞没放脸,正色说:“前进,说到做到,越快越好。办了这个事,咱俩可以结婚。”王前进涎着脸,叭地在史霞脸上吻了一口,恳求道:“亲爱的小心肝,不是怕学校的规定,我早就跟你结婚了。”史霞仍一本正经地说:“少轻狂些。你先说说你的办法吧。”王前进央求道:“好人,你咋这样性急,容我想想。这不是去当牵丝绳的月老,是要做拔玉簪划天河的王母呀!”史霞款款地说:“你说得也在理。到我屋里再仔细商量。”王前进巴不得这一声,便跟进了屋。史霞支出烧饭干娘做饭。为何叫烧饭干娘?其实就是她小时候的奶娘,如今成了史科长的老相好兼管烧饭的营生。等到天晚,王前进借口说:“外头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个人不好走。”史霞心知其意,故意说:“男子汉怕天黑,能成什么气候?”王前进并不答话,双臂揽住史霞,嘴对耳朵细声说:“我爱你爱得要命,今晚……”史霞变着脸将他推开,威严地喝道:“放尊重些儿,要是干娘知道了,保不住不告诉爸爸,爸爸不扒你的皮么?”王前进听声音,看脸色,早吓得魂飞魄散,不自主地双膝一软,跪下哀求道:“妹妹你千万高抬贵手!”史霞见这熊包样,不觉扑哧笑了,娇声娇气地说道:“也真胆小,是个蜡枪头儿。你果是真心,就叫我姑奶奶。”说着自己的脸也绯红了。王前进看火候已到,便紧紧搂住她的腰,小声儿叫:“姑奶奶──你捉弄我。”便跪下去。史霞抿嘴笑着,双手捧住王前进的头,拔起来,喜得王前进就势压在史霞身上,笑说道:“你是个明白人,不然我一走又等三年。正是:月有光,花有阴,今宵一刻抵千金,何须诗对会家吟。”说完掩门熄灯,干娘在外见了,急得拍手打掌,团团地转,跺脚自语道:“这怎么好?要是那老头子知道了,我担一份罪呢,真真吃不了兜着走!”又想:“反正你俩是夫妻,我是那架上的鸡,何必多管闲事?睁只眼闭只眼好!”自关门睡了。

王前进、史霞躺在床上亲嘴抹乳,自是恩恩爱爱。史霞道:“我俩的事虽说还没作准,可今日我已失身给你了,以后不许负我!”王前进正在得意之时,即使要天也会打下半边来,当然是满口应承,并发誓道:“我若负你,死在乱枪之下。”史霞慌的掩他的嘴,说道:“混帐,今日算是新婚,你就不忌讳?”王前进也悔了,说道:“你一逼,我一急,竟说出不好了。甭说这个。我问你,你为什么对美芳如此关心呢?”史霞用手戳着他的额头说:“又来了。我不是给你讲过了么,互相利用。现时她利用我们,彼时我们也利用她呢。”王前进道:“美芳也作怪,既然自已有心,何不禀知父亲,由县长做主,什么事还不成功?”史霞道:“你也糊涂。吴东山是个十分认真、一丝不苟的人,他不会同意当学生的女儿搞新式婚姻。我在美芳面前立下军令状了,反悔不得了。”王前进沉吟了好一阵问:“你与独贞有仇么?”史霞道:“这是什么意思?仇不仇看怎样说。”王前进道:“你说说我听听。”史霞想了想说:“独贞对我好,她经常教我功课,不过话说回来,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不牺牲她,能办好美芳的事么?哎呀,前进!你有本事把独贞抢到手么?我不醋你!”王前进连忙讨好说:“你好,你好,我不要姓伍的。”史霞嗤地一笑,一针见血地说:“前进,你是睁眼说假话。不是你不想要人家,实在是人家不要你。你自看看你那上宽下尖的三角脸,有个人样没有?除非我拣了烂砖头当元宝!”王前进自打圆场说:“不,今日的烂砖头,明日就成金元宝,霞,你的眼力不错!”史霞也笑道:“不怕羞。胡吹牛皮,我立等你变元宝的时候呢。”王前进引开话题,说道:“霞,你既下了决心为美芳效力,那么我也有主意了。”史霞忙问:“说来听听。”王前进凑得更紧,攀颈悄言,胡侃起来,“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地说了一大篇话,末后才放大音量道:“第一个计策叫做顺手牵羊,第二个计策叫做暗渡陈仓,第三个计策叫做瞒天过海。这三条妙计布下了天罗地网,凭他胜海独贞是铁铸石雕也得天南地北两分开。”史霞听着不禁叫妙,狠狠地捶了王前进一掌说:“你果有能耐,可算个银元宝!”王前进忙说:“过奖了,过奖子。不过先说下,计是好计,还得有一个计母儿,如果没这个计母儿,三条妙计也至多不过是三个不臭人的虚屁,不济事。”史霞一听猛地打了个愣,问:“计母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