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_东方女圣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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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1 / 1)

二十

却说胜海擂响门,吴美芳才趿着鞋走出来,把门开了,放进胜海。胜海正想对她发泄几句,猛见美芳面带愠怒,摔摔打打,便咽住了,因问道:“你有不愉快的事么?”吴美芳不答,默默地走进屋躺在床上。胜海预感不妙,走到跟前,摇摇身子说道:“美芳,生气了?有病了?”吴美芳翻身坐起来,那标准的鸭蛋脸一下变成了小马脸,水灵灵的丹凤眼也变成了圆鼓鼓的大铃铛,两个笑窝儿没有了,怒火愤发,横眉冷对,道:“你干的好事呀!”胜海不解地说:“我有什么错儿你说嘛!含着骨头露着肉的,何苦来!”吴美芳哼声道:“你呀,蛇钻窟窿蛇知道,不必明知故问,装像骗我。”胜海陪笑道:“美芳,我真的不知道,咱们结婚以来,和和美美,从没见你这样盛怒过。我要自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早向你认错了,还等你责怪我么?美芳呀,我早就发誓做个模范丈夫,往常你颐指气使,我没有不听的呀。”吴美芳仍虎着脸说:“你老实说你哪里去了,这两天?”胜海笑了,说;“我当什么事呢,原来问这个。你是明知故问,我去看独贞,不是向你递过呈文么?如今又问我,岂有此理!”吴美芳咬牙道:“岂有此理,应有此理。你说去一天就回,却去了两日,既去了两日,又回得这样迟,说明你这一趟有内容,而且是很机密,这样才不虚此行哩!实话说给你,你和干妹妹定了什么害我的计?说出来龙去脉就罢了,要不说实话,我先去警察局报案,如果我遭了暗算,就拿你是问。再者,你要真的跟她好,就一时三刻去娶她,我美芳连眉头也不皱。你拍胸想想,你沾了我多少好处?上大学你吃的穿的用的,哪儿来的?我很后悔受了王前进的骗,原来你是臭鸡蛋儿,中看不中吃!”说时鼻涕眼泪一齐流,竟到发声大哭了。胜海被数落得狗血淋头,吴美芳的话,句句似千斤鼓槌子,震撼着他的心。胜海心里又气又委屈,为了缓和僵局还是让了步,叹气道:“美芳息怒,听我一一解释给你,好不好?”吴美芳哭闹道:“还有什么解释的?如今圈套儿都做成了,单等我钻呢。”胜海摇着她的手臂,说道:“美芳,是你多心了。人家独贞豁达大度,从不把这些儿女事放在心上,她一再说我俩今生做兄妹,她还祝愿咱们幸福。你这样多心岂不是辜负了独贞的一片好意?”吴美芳嗔说道:“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你干妹好。你当我是傻瓜,把我蒙在鼓里。我不信天底下有不吃醋的女人,照你说,她独贞简直超凡入圣了。”胜海说:“我说的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让事实说话了。美芳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证据认定独贞是吃醋的呢?”吴美芳一时语塞了。胜海接着往下说:“我说的话,全是真的,你可以问程美丽,她就是一个见证人。”一提起程美丽,吴美芳又上火。大骂道:“泼小子,浪蹄子,是个出名的愣头青。老天也得让她几份。你们串通好了,她会向着我?”她胡搅蛮缠,胜海也有几份气了,便说:“美芳,我左说你不信,右说你不听。信不信由你,听不听也由你,反正我胜海不欺你。讲良心,诚可对天,问心无愧。”说完,松了美芳的手,自去床上另一头儿睡下了。吴美芳见他动了真气,寻思自己太过份,便回嗔作喜,连忙赶到胜海那头儿,腮对腮甜甜地说道:“我错了,胜海。我是有意试你哩,你就急成这个样子。实话说,我怕你上了贼船。”胜海也笑了,温存地说道:“看你那神气儿,哪是试人?好夫妻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倘勾心斗角,岂不要疏远感情?自然生疏了。”吴美芳陪笑道:“原谅这一遭儿,我是心里一急,便昏了心,以后我一定做模范妻子。不过我还要问明白:独贞果真这样识大体,真是个女中丈夫哩!”胜海移动了一下身子,吴美芳就势躺下,攀着胜海的颈项,悄悄说:“独贞还说些什么?”胜海道:“不瞒你说,我们相见是很伤心的,她要把手表还给我,她说但凡人间婚姻原无一定,你要进这个门,可形势偏叫你进那个门。你细想去,确有道理。有一本书叫《七世姻缘》,讲过梁祝故事,《红楼梦》是第一流的书,那上头也是宝黛不成,钗玉结合呀!”吴美芳听着,“啦”地在胜海背上拍了一掌,娇嗔道:“住嘴!你嚼什么蛆?你把我比薛宝钗,你当和尚去寻林妹妹,叫我守活寡呀?”胜海微微一笑。吴美芳说:“笑什么?你属虎,独贞属龙,我属猪,不正像他们?”胜海笑道:“这是比,比哪有恰到好处的呢?你就算是薛姐姐,我也舍不得你去当和尚呀!你又多心了。有首诗是:“巧妻常伴拙夫眠,千里姻缘使线牵,世事都从愁里过,月如无恨月常圆。”吴美芳也开心地笑了,说道:“到底搞文学的人嘴巧些。”胜海分辩说:“这不是嘴巧,是实话。”吴美芳咯咯笑道:“不讲这个了。我问你,独贞要把什么表还你?”胜海把手伸出被外,说:“就是这一块。这原是独贞的,我的一块给她了,这两块表是我上大学时候互换的纪念品,她说形势变了,该换回去了,我说还是不换回好,见了表就等于我们见面了。”吴美芳听了口里赞了几句,心里着实不愉快,因向胜海说:“让我看看是什么手表,这样金贵。”胜海说:“是只旧表,因是纪念品就不能用金钱作标准了。”吴美芳把嘴一撇,从胜海手腕上退下那旧表,把自己的一只全新的金表给胜海戴上,说道:“你戴上我的,像那金锁一样,莫失莫忘不好么?她的那只归我戴了。”胜海便把金表退下来,说:“你让我戴那旧表吧。这只我不用。”吴美芳顿时撂下脸,说道:“好呀,你还是念念不忘她呀,越发不给你了。”说着,爬着床,把独贞的表锁在箱子里,自去一头睡了。胜海这一气非同小可,意欲和她争夺,但又寻思道:“这样闹下去,怎了?还是忍住好。”便忍了这口气,假装睡熟了。吴美芳原想锁了表,胜海会找她央求讨要,竟没料到他默认了,又把持不住,便又爬到胜海那头儿,摇摇胜海作色挑衅说道:“你要你妹妹的表么?”胜海不应她。吴美芳陪笑说:“你不用装得像和我赌气,明日还你就是了。我是为你着想,既然那表金贵得有连城之价,你不该老戴着,一旦损坏不值多了,放在柜里不很妥当么?好心你做驴肝肺!”说着滴下泪来,那泪水也又落在胜海的腮上。胜海又怜惜她了,忙说:“不用说了,困了。”吴美芳撒娇撇痴地说:“你太过份了。”破啼为笑,言归于好。

第二天一早,王前进、马贵才二人敲门进来。坐定后,王前进故作惊诧,试探说:“听说伍独贞死而复活,真是件奇闻哩,果真么?”这一问胜海心中勃然大怒,暗骂道:“你小子两面三刀,又装鬼又做人。”因随口说:“丧天良的人干的,他八辈儿当王八!”王前进作声不得,吃个哑巴亏。但他又庆幸自己妙策,竟无破绽,便支吾几句搪塞过去了。马贵才暗暗好笑,没话找话说:“你回黑河见美丽没有?”胜海心里明白这话意思,不好明说。这王前进乘机转了话题,说:“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人生的路很坎坷,不过不走回头路!”停一会又说:“咱说个正事吧,我们光明初中正聘请报道员,我推荐了你,你要没意见请即刻走马上任。”胜海不愿与前进交往,便托辞说:“我不是笔杆子,有辱尊荐,请另请高明。”马贵才打个圆场说:“这话真,海哥儿只会写小说,没见他写过报道。”吴美芳插话撺掇说道:“我不劝胜海争名夺利,不过我想,但凡能写的人,是什么都可以写的,俗话说会拉碾磙会拉磨,胜海要写准行呢。”马贵才拍手叫道:“海哥儿,你不揭皇榜,可有人替你揭了,快走马上任吧。”说完朝胜海做个鬼脸儿。王前进接着说:“对对。内阁已经批准了,你还犹豫什么。实话不夸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削尖脑袋也钻不进呢。这是个高稿费的买卖,过了村就没了店了。”胜海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自知不行,所以不敢承诺,既美芳揭皇榜,就聘她吧!”吴美芳冲他娇怒道:“去不去在你,刮拉上我干什么?”马贵才拍手笑道:“海哥儿,你是葫芦里头拉板儿――惧内呀!”吴美芳一听,赶过来拿拳头砸他,马贵才拉着王前进嘻嘻哈哈,一溜烟跑走了。

回书交代:县长吴东山一贯办事认真,自独贞面诉冤情之后,便派得力的科长作专案调查。一个多月以后,掌握了大体情况,因任少先生处处打通关节,所以在处理上采用了折中调和之法,结果是撤职史则嶂,降为干事,注销伪造的伍独贞借据,赔偿伍独贞名誉费一千大洋,任少先生罚款五百大洋,并通知警察局释放伍独贞之父伍德安。独贞事件草草作结。诸多细事,不及细述。

炎夏刚过,金秋早临。这时史霞考大学落榜,正上补习班,恰逢着史则嶂撤职在家,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一天史则嶂问女儿道:“霞,你不是老跑任少先生那里么?他说有回天之力,为什么不替我说句好话。今儿你去问问,他这座菩萨还灵不灵?”史霞听了,低下一会子头说:“问就问吧。如今我回学校,有什么傅娜她会告诉你。”史则嶂说:“傅娜不是升学了么?”史霞道:“是的,因她的学校没有开学,她怕荒了学业,才进补习班的,我们住一个宿舍里,有什么她知道的。”史则嶂唔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只管自去吧。”

史霞到了任家别墅,娅娜把她引进内室。任少先生从里间踱出来,三角眼骨骨碌碌转了一阵子,似理不理地说道:“史霞么?你好久不来了,今儿有何贵干?”史霞坐下,叹气说:“我爸爸撤职了。”任少先生霍地站起来问:“为啥?”史霞说:“为独贞的事。”任少先生愤愤地说:“活该。……他妈的……”又朝史霞问:“你自来的,还是你爸爸叫你来的?”史霞道:“爸爸叫我来找你。”任少先生笑笑,意味深长地说:“好了,这叫做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早把我任少先生看在眼里,还有今日?史霞我告诉你,如今是金钱通天。――我与你约的条件,答应么?”史霞一听,把头一低羞怯怯地说:“任哥,我是个学生哩?怎能随便乱跑。”任少先生哈哈笑道:“谎话,今日你怎么来了?回去不回去呢?”史霞说:“回去好。”任少先生冷笑道:“回去好,从今之后我这儿你不要来了。你爸的事我也撂开手,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井水不犯河水,咱各不相干。”史霞不说话,任少先生接着进攻说:“说话呀,你往日嘴上挂油瓶儿,今儿个怎么拙嘴笨腮了?”沉默了几分钟,史霞才说:“你会毁我名声!”任少先生大喜道:“这才是个乖,在国外早就性解放了,你还扭扭捏捏的。人么本来就是社会性加动物性呀!”说了就抓史霞的乳峰,嘻嘻说:“好饱满哩!”史霞的脸一红说:“别动手动脚的!”任少先生哪里肯听?正要拥抱,忽门外一个人来,向史霞叫道:“少夫人,我来领库门钥匙呢。”任少先生给那人一拳,笑叱道:“你这鸟人,说话不睁眼。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太太。”那人忙陪礼说:“得罪,得罪。”任少先生把一串钥匙扔给他,那人慌慌张张走了。任少先生掩了门,把史霞抱进了内室,就作起爱来。第二天史霞要走,任少先生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每晚必来。

一连几天,史霞都来催问事情办到哪步程度,任少先生总是支吾不语,哄住史霞。一日夜晚,史霞刚来到任家别墅大门,只听身后一声汽车喇叭叫,史霞一愣神,小汽车在她身边吱地停住,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两个汉子,像老鹰抓兔似地把史霞掼进车内,“笛笛”两声开跑了。史霞反应过来,在车内急叫:“你们干什么?”没人理她,史霞挣扎着,要开车门,手又被钳住了。只听一个说:“你要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否则,看我捅了你!”把匕首一晃,史霞吓得不敢作声了。偷眼看那人,只见他服饰考究,西装革履,铜色的尖脸上横三竖四地疏朗朗地几颗麻子。正看呢,麻子脸抱住史霞亲嘴说:“小宝宝,你真好看,明天我们就到上海了,那时我们住高等旅馆,吃龙虎斗,玩一阵就去日本。”史霞不敢作声便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什么时刻了。车正飞跑,忽听嘎吱一声停了。麻子脸问:“怎么啦?”司机回道:“出故障了。”麻子脸怒道:“他妈的,偏在这个时候出毛病,修修修。”司机钻到车下去了。史霞从昏迷中清醒了,她抬头看看窗外,麻子脸又发话了:“史霞小姐,从昨夜起咱们就做夫妻了,我叫尚天祥,是个江湖侠客。实话说给你,我是做人口生意的,只要撞在我手里,苍蝇也过不去,何况是你!”这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吓得史霞毛骨悚然,瞪着惊诧的眼睛问:“你要把我送哪里去?”尚天祥说:“刚才说了,去日本!”史霞吓得面如土色,哭闹撕打地挣扎着。尚天祥看透了她的心事,变脸说:“你想逃走么?白天做梦!你试试可以走动么?”史霞爬起来双脚着地,便觉得麻木木地仿佛踏上了海绵,不由自主地倒下了。尚天祥嘿嘿笑道:“现在你只有俯首贴耳地跟我走,才幸福,要跟我有两条心,我叫你去西天拜佛祖,不用路费。”说完露出奸猾阴险的样子,按住史霞双乳搓来搓去。又问:“你怕我么?你再看我的脸!”说话间脸立刻变了,一副狰狞的面庞。史霞以为遇到了恶鬼,便扯被蒙头,不敢多看。那尚天祥嘿嘿着似枭非枭,似哭非哭的声音不断传入她耳朵里。

小汽车修好就跑路,大约有半个小时又停了。尚天祥打开被子把史霞从车上扶下来,低声威吓地叮咛道:“记住我们是夫妻。”狠狠地剜了史霞一眼,拖着她朝一家旅馆走去。到了旅馆,尚天祥住了一个单人房,叫史霞进去,坐在床上。史霞看着眼下的一切,哭不敢哭,叫不敢叫,只好顺应摆布。片刻工夫,尚天祥要了一桌子菜,七碟八碗的让史霞吃。史霞如何吃得下,不住地抹泪。尚天祥只顾自己吃个饱,叫人把杯盘撤走。他就吸烟,那是铁筒的美人牌,一连吸了十几支,丢了烟头,便闩上门,抱着史霞睡觉。史霞初时睡不着,尚天祥把她折腾个够,才疲惫地入梦。她做了许多可怕的梦,惊醒时,看看窗口昏昏蒙蒙的,约摸入夜了。尚天祥叫史霞穿上衣服,他自己赤裸裸的爬在床上喝了好些茶,才穿衣下床,对史霞说:“我们马上上火车去上海。”史霞听了,由不得叫一声:“我的妈呀!”尚天祥嘿嘿笑道:“上海是大城市,比这儿好多了。”便搀着史霞出旅馆,到了街上。初时史霞无心细看,此刻看得真切了。这是个小城市,但不知名字,忽听远处呜呜的哨响,夹着金属的沉重撞击声:“嗵哐,嗵哐”地响,尚天祥指灯火阑珊处说:“那儿是火车站。黑河有这儿快乐么?”史霞只是默默不语。

史霞被搀着正一步一踱地走,对面唿的冲过来一辆大客车,到史霞跟前一下子减了速,车窗上伸出一个头来,史霞一眼认准了他是马正洁。原来他考大学落榜,经人介绍学开汽车,如今他正拉一车客人返回黑河,不承想这儿遇着史霞,正要打话,只见史霞用眼神递过一个警号,马正洁心下明白,便跳下车,拦住去路,喝道:“不许动!”尚天祥一惊,挥拳就打。马正洁回手相迎。史霞就大喊救命,他是个骗子!抓呀!顷刻间,旅客们纷纷助阵,尚天祥见形势不利,撒腿便跑,被众人堵住,一拥而上,抓住了尚天祥,送交警察局去了。史霞因牵连在内,只好听候发落。

再说史则嶂打发史霞去找任少先生,已经十多天没回家了,心里狐疑,便到学校找傅娜。傅娜告诉说:“前几日史霞姐姐白天来,晚上走,后来就不来了。”史则嶂心里着了慌,亲到任少先生家打听,任少先生说得干脆:“她只来过几次,以后就不见来了。你的关节打通了,又丢了多可惜。”史则嶂一听心里一沉,知道大事不好。他左思右想,疑是独贞爹的报复,于是写了一纸诉状,控告伍德安。状纸附后。

原告史则嶂,男五十岁,政府干事。

被告伍德安,男,四十八岁,伍家寨村民。

被告之女伍独贞,与我女史霞系同学。独贞逃婚避债时,我女曾收留过她,而伍家反说我女拐骗他女,后经官断平息。不意伍仍怀忿于十月十日晚,将我女劫去,至今下落不明,仰望司法作主。此致

司法科具状人史则嶂月日

司法科收到状纸,即发票传伍德安。伍德安到了司法科,承审未问已吓得筛糠一般,嗫嚅说:“我根本不知道,谁叫史霞,也没有骗过人。”承审看问不出情由,只好将被告寄押待审。

又过了十来天,黄昏时,史则嶂无精打采回家,将迈家门口时,忽见两个人站在那儿,走近了,双方才看得真切,史霞叫一声“爸爸”就扑过去。史则嶂拍着她的头问:“孩子,你是从伍家寨逃回来的?”史霞哭着说:“不是,我是在任家大门口外,被一个拐子绑劫走的。亏了马正洁救了我,不然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史则嶂忙和同来的马正洁攀话,便开门进去,打水洗脸。让马正洁坐下细说经过。史则嶂听了,咂舌说:“黑河怎么有这样的骗子。前天我听人传说有两个乡下女子失踪,想来也是这种骗子干的。”因问马正洁近况,马正洁说:“我现在当了司机,开汽车。”说时,干娘也回来了,忙做饭招待马正洁。

史则嶂于次日赶到司法科,要求撤回起诉。伍德安被放了出来,史则嶂迎住,再三陪不是,伍德安说:“亏是你女儿回来了,要不然你告那么死,我是百口难辩,只好坐监了。”史则嶂面子也过不去,忙掏出几张钞票塞在伍德安手里,说:“薄意思,收下吧。”伍德安推开他的手说:“不稀罕你的钱,俺是矮人气量大,揉揉肚子就过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史则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自在地呆站了一会儿,把钱塞进腰包里,自语道:“你嫌少,一只烧鸡吃定了,你恨我,也拔不掉我的一要汗毛。”就心安理得地走回家去。

史霞在家正焦急地等爸爸回来,见面便说:“我被拐子拐了的名声多不好,学校也无法进了。”史则嶂顿足说:“忘记叮咛正洁了,别叫他朝外人讲了。”史霞说:“我叮咛过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不为,瞒不住人呀!”史则嶂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望着史霞说:“你去汴梁吧,到那儿变一变环境也许好些。”史霞忙说:“我也想这么着。”便去收拾行包。忽见程美丽一行数人走进院来,史则嶂一见程美丽,脸上发烧忙避开了。原来程美丽、刘翠花、和玉珍、伍独贞、韩汝玉等已后师毕业,被城镇小学聘为教员了。史霞失踪的事一传开,程美丽拍手叫好道:“这才是上天有眼,报应不爽哩!”众人听了都附和着嘻笑。独贞说:“我们不要存乐祸的心。”程美丽说:“你伍独贞心好到善恶不分了,史霞一失踪你家大叔叔就吃官司,你还向着她!”刘翠花插话说:“好了,你们别争来争去了。史霞又回来了。”大家不信,刘翠花把见到马正洁的事说了,才都无话,因此,她们才来找史霞。

大家落坐,史霞见独贞也来了,很感动,拉着手说:“好妹妹。我实在对不起你,才落到这个地步。”独贞说:“同学姐妹该互相原谅,不要翻旧帐,没意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史霞再三谢了,因说:“我要走了,也没脸见人了。”程美丽说:“你才知道没脸见人,上次的事有脸见人么?”和玉珍拿眼瞅程美丽。程美丽笑道:“不狠狠说她,她还改不了呢。”史霞也忙说:“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