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现在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一边将自行车从扶起来,一边关切对我说:“你没事吧?你这是到哪去呀?这么早的时时候。”似乎她一眼就看出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这使我感到无比的羞愧。
我本不想告诉她什么,可以嘴却控制自己思想:“我姨夫一直在生病,我妈让我把这条鱼给送来吃。”我觉得特别的吃惊,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竟然象是对我的小学老师一样认真。而且还拿眼睛看了一眼早已摔出筐外的鱼一眼。
“是这样,你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没有回答她这么肯定的语气。
“没事了。”女人说着把自行车推到了一旁,还把已经摔得半死掉好几块鳞片的鱼重新捡起放到大筐里,同时嘴里念叨着“这么大的鱼真是难为你这个小孩了。”
“我不是小孩,我今年都要中考了。”我赶紧更正她通过直观得到的看法。
“是吗?真让我意想不到,你不是小孩,不过,你摔得不轻,你看你的腿都摔破了。”
“没事,我常这样。”确实鲜血透过我的裤子渗了出来,星星点点的红。
女人听了我话竟然忍不住笑了几声,也许她想这样的笑声会让我误解成冷嘲热讽,所以马上就停止了,其实我一点没有这么想。
“到我家里,我给你处理一下,学习我不行,干这个我却很在行。”
这回我没有吭声,因为觉得如果处理效果不错的话,我一定会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她并没有让我的手闲着而是把装鱼的筐递到我的手里。于是我跟着她向着靠着路边第一间房子走去,那是一趟有数十户人家的居住区,她家是把头的第一家,从房子看外面真是一览无余,什么都会清清楚楚。
她家的院子很少,里面停放的一台半新和二六女式坤车,从窗户到院门之间还拉上了绳子,上面挂着晾晒的几件衣服和一个方格浅绿的床单。
她家里洒满清晨明亮耀眼的阳光。也许房间不大的缘故,不过,这种透明感觉在我家却一次也没有感受过。她让我坐在如同我家一样可以躺下几个人睡觉的火炕边缘,路边的驶过的汽车声不停地传来,我觉得她家的隔间效果像纸一样薄。我想回头向外看看,可以扭着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有些讨厌这无所不在的车轮声和呜笛声。她家丝毫也没有农村年生已久排列的树木,所带来的斑驳陆离光线所洒落的静谧美感。
“把裤子卷起来。”我顺从把裤子撸到膝盖之上,女人已经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盒,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有黄色液体。她蹲下身体小心地把药涂在伤口上,动作很轻很轻。
“疼吗?”
“哎?不疼。”我咧嘴笑了笑。“我经常受伤。”
“你可真勇敢。”她说了一句,又继续为我擦拭摔伤。
我不知不觉想起了以前受伤的事。那是我刚上小学不久,只有九岁。我的邻居小军乱扔石头竟然一下打在我的额头,一个大个的疙瘩冒了出来。他不懂得礼貌,一句有歉意的话都没有只是呆呆看着我。
“好,你打我。”我对他这种不怀好意的暗算极为不满。
“我不是故意的。”看到我向他跑来,他心中有些害怕便向前跑着,还回头不断地看我。
“我非抓到你不可。”我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边追边喊。但是他没注意脚下有一块很大的砖头。只听“咚”的一声,他脸蛋儿朝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没有我的那么大的忍耐力,哇哇地大哭起来,也许是摔很痛,可能是看到我追到了他的面前,担心我还会痛他一顿让他的痛苦雪上加霜。因为他的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正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该。”看到他这副狼狈相,我心中生起那团恶气早已烟消云散,我抚摸着额头的隆起的大包,脸上没有表现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行了,别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想到会伸手拉他一把,助他从地上站起身体。
他擦了擦眼睛,破泣为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什么,这次我没有象过去那样如同观看开放的桃花一样留意被弄破的伤口,甚至还把没有完全痊愈的那层绷上的厚厚的硬痂揭开。
因为她包扎的动作很轻很轻一点都不痛。没有让我生起想看上一眼的感觉。
我打量着她那穿着长袖上衣身体,有些消瘦,但是比较匀称,线条突出,我以前从来没见这样认真地注视过女人,因此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因为她已麻利地为我的腿上遮盖了一块不大药布,然后用胶带条牢牢地固定了,然后站起身来特别近面对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