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里出来,邵帅的脑子里被钱字给装满了。他把弄钱的道想了八百六十个,可是没有一个可行的。想找人借又想不出能张口借到钱的人。在自己认识的朋友里面,只有婷婷有钱,可是她的钱都是李建业抢来的,都是不干净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花他的钱。
邵帅心事重重地向医院大门走过去,突然他眼睛一亮。三轮车,父亲的三轮车。此刻它就静静地停在大门旁的停车棚内。它一定是舅舅和妈妈送爸爸来医院时骑来的。舅舅和妈妈光顾忙着照顾爸爸去了,把它忘在了一边。邵帅走了过去,坐在车座上,向后空瞪着脚踏板,车链子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他脑子豁然开朗了,骑三轮出去挣钱是第八百六十一个办法。这样思想着,他就瞪着车子驶出了大门。
他怕被熟人看见,尤其是同学老师。在街边顺便买了一顶遮阳帽扣在头上,这样就很难让人注意到自己的面孔了。从东到西,再从西到北,东南西北,一天下来他几乎转遍了整个城市,收入却是零。因为走错了道,他还被交警罚了十元钱。接近傍晚的时候,他来到离自家远处的宏达农贸市场附近时,一辆的士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司机下车大吼道:“你把我的车子给刮了怎么不站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邵帅心里惴惴不安。
“赶紧赔钱吧,说别的都是扯蛋。”
邵帅定睛一看,是王柱,那个给他当过假爸和假老师的人。脸上有了笑意。“王叔,你不认识我了?”
“这不是邵帅吗?”王柱显然感到吃惊,瞪大了眼睛打量着他。“你怎么也蹬起三轮车了?”
“没办法,逼上梁山呗。”
“你今天效果怎么样?”
“不好,没开和,还倒刨了十元钱。”邵帅趁机向他讨教。“王叔,你告诉我,怎么样蹬三轮才能挣到钱?”
“要我说,你但凡有一点能耐也不能干这活。蹬三轮到什么时候也发不了家,干这活没出息。”
“王叔,你以前不也是也天天蹬三轮吗?”
“我那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多亏了冷雪,要不是她帮助了我,我现在也得干这个。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吱一声,我没多大的能耐,能帮多少是多少。”
“没,我没什么困难。”
“那好,以后得多加小心,你这是刮了我,要是换了别人,你得给人家修车,得个百八十元的。”
“行,王叔的话我记住了。”
“那我就走了。”王柱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邵帅站在自己的三轮车旁看着他驶远,才蹬车向自家方向驶去。
邵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了家里,父母都在医院里,舅舅也没回来。家里显得冷冷清清。衣服也没脱,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不知睡了什么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半睁开眼睛,见是舅舅。他手里握着一瓶酒。指着餐厅,道:“没吃饭吧,起来,咱爷俩造两口。”
邵帅也真感到饿了,爬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舅舅走到餐厅。
“怎么样?今天收入多少?”太宝为他倒上酒。
“毛也没挣着。”
“不好好念书就得下力干活,躺在炕上饺子是掉不进嘴里的。”
“我没想到蹬三轮是这样难。”邵帅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大宝又为他添上酒:“吃饱喝足了,明天还得继续。”
第二天,邵帅早早就出了门。舅舅的话就在耳边,要想养家糊口,就得起早贪黑下苦力。刚上街,一辆毫华小车就在他前面戛然而止。把邵帅吓了一跳,他以为又上自己惹了什么祸。李建业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莫测高深地笑着看着他:“邵帅,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邵帅没有理他,只是哼了哼,算是对他的回答。
“邵帅,你这是何必呢?我公司里有的是职位,只要你愿意,我公司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着。”
“我不稀罕。”
“行,你不屑与我为伍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子。你手上不是有太古电和飞车吗?想弄钱还不是小菜一碟吗?稍稍动一动脑子就够你们全家过上一辈子的。何必遭这洋罪呢?”
“我爸教导我说,穷死不下道,饭死不做贼。”
“你爸的话算什么,小平教导我们说:改革开放胆量要大一点,步子要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