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秘的朝鲜流浪汉_秋千上的岁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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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神秘的朝鲜流浪汉(1 / 2)

第四章

神秘的朝鲜流浪汉

白瑞同一批右派被送去湖北省沙洋农场劳动教养后,四个孩子全靠罗谦玉当老师的微薄工资来养活,最现实的衣食住行每天压在她和几个孩子身上,别的孩子能得到的,他们已无权得到了。为了生活,有的东西得省下来,有的东西得卖掉,生活的凄苦随着岁月的消逝在增长。当罗谦玉带着几个孩子在生活厄难里挣扎时,居民委员会的太婆委员们降临了。

“罗谦玉啦——”开口就是不祥之兆,太婆委员们免去了她老师的称呼。

“哦,张组长,你老们请坐。”不明她们来意的罗谦玉勉强笑着招呼。

“不坐了。”眉尖一挑的张组长和几个委员,随意去罗谦玉和几个孩子住的前后房和堂屋、厨房看了看,象误闯进传染病房似的,揪起嘴巴擤擤鼻子,才趾高气扬地说:“今天来通知你,你们住的这几间公房,居委会要用,你们得马上搬走。”

“往哪搬?”罗谦玉什么困苦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招,顿时就感到胸口压了一块磐石。

年仅三岁的白新,望着以前笑眯眯的太婆们都虎起的脸,骇得哇地哭起来。

“江汉路贯忠里二十六号。”张组长的话,象雷神喷出的电与火。

“多大?”

“现在你还问这?”张组长不屑一顾的神态,显示了‘剥夺者’的优越。

罗谦玉曾经历过‘旧社会’的白色恐怖和株连,一声不吭就领着孩子们搬去了贯忠里二十六号,九点四平米的小房,恰好和一九四九年解放前住的黑房面积一样。从九点四平米的房中搬到四十平米房中转了一圈,又搬到九点四平米的房中,对带着四个孩子的罗谦玉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苦日子以前熬过,这几年还不至于忘得干干净净,只凑合不细想也就心安理得了。房间小,除卖掉一些东西来支撑日渐艰难的生活,冬天还可以和孩子们挤得暖和一点,在淅淅沥沥的秋风秋雨里,她只能想到冬夜,那漫长而又寒凛的冬夜……

小房里摆了一张花格床架的满铺棕床,从床头到门口一溜墙边,挤放着五屉柜、竹书架、竹床、大白木柜和一张小方桌后,仅剩下不到二平米的空间。这时,贴墙放着的小方桌已拖到床边,站在床上背靠床架的白新,挥动一把用兰布包了边的芭蕉扇,床前的小方桌上,摆着浆糊和牛皮纸袋。

罗谦玉将一叠牛皮纸袋,顿整齐再摇出梯形缝口,均匀地涂上浆糊后,推到桌子中间,白亨、白利、白桢就忙着粘牛皮纸袋,整个小房已俨如一个小作坊,只有白新的扇子唰唰声,和叠纸袋放纸袋的嚓嚓声。

蓦地,白亨喊:“小妹,你快扇呀!”

几个人这才觉察风停了的小房里又闷又热,不由都转眼床上——白新的头歪靠在床架上,双眉微蹙,小嘴微张,紧捏在她小手上的芭蕉扇,仿佛沉重地压着她歪向一边……

“别喊了,二哥!”白利阻拦说:“小妹已睡着了。”

罗谦玉鼻子一酸,忙将手在抹布上搽搽,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儿手里的芭蕉扇抽出来,抱起她轻轻放倒床上。刚转过身就听见白桢打了个哈欠,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说:“白桢,你也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不要紧,我起得来。”

“不,你去睡吧,这点活我们粘得完。”

“好吧。”白桢皱皱稚气的眉头,捱到床上就睡着了。

倦困,更快地在小房中传染。

白亨一连将两只纸袋粘歪了。

罗谦玉又轻轻叹口气说:“白亨,你也去睡吧。”

白亨喃喃地说:“我的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罗谦玉忧郁地望望白亨,欲言又止。

“碗柜里还有碗莴苣叶。”

“那是留着明天吃的。”白利阻止说。

“天热,不吃会馊的。”罗谦玉苦笑着说:“你去拿来吃了。”

“哎——”白亨对白利眨眨眼,如获敕令地倒向床头边的碗柜……

白利粘纸袋的手停下了,目光从白亨塞得鼓鼓的两腮上,直溜到剩下的半碗莴苣叶上。

“白亨,留点你妹妹吃。”

“嗯。”白亨将嘴里的莴苣叶囫囵吞下去,又挑了一大筷塞进嘴里,才恋恋不舍地,将盛莴苣叶的碗递给白利。

眼圈一红的罗谦玉笑起来说:“吃完了都去睡吧。”

“这批活明早要交咧。”

“我知道。”罗谦玉慢慢站起来,拉了毛巾出房刚拧开自来水龙头,隔壁房里的居委会委员王太婆就叫起来,“喂——半夜三更的,你们睡不着,别人还要睡啦——”

“这老婆娘,怪不得没儿没女的!”白亨故意大声说。

“哎呀,我的小祖宗!”罗谦玉慌忙跑进房说:“你少给我惹点祸好不好?”

“妈,别怕她!这种人属狗,你越怕她越咬!”

“好了,好了,睡去吧,住街坊,睦邻居,让人非我弱。”

“有的人不能让!”白亨抗辩。

“睡去!”罗谦玉怒视着白亨说:“小孩子懂什么?”

白亨呐呐着捱到床上。

孩子们全睡了,夜在一分一秒捱过。当罗谦玉将粘好的牛皮纸袋捆好时,天快亮了,她感到头晕,便伏在桌上闭一会眼,刚抬起头,眼前的金花中跃出一串影像——茸茸的野草、落日的昌光、教堂、圣坛、浑身是血的婴儿、年轻的白瑞、同学、汽车、满脸稚气的女学生、公安局的大门、火车、舞会、飞机丢炸弹、大学……“难道这就是我们为之奋斗,日夜期盼的新社会的新生活?听四弟从武汉市文教局打听来的情况,老白根本没有鸣放,他是先就被内定为右派。什么叫内定?什么是人民内部矛盾?我和孩子还算人民吗?……”眼前的金花慢慢消失了,思绪的山洪流泻到崖岸时,变成了悬泉飞瀑,变成了四溅的水花、水珠、水雾,淋淋洄洄、杂乱无章地奔泻到一堵岩石前,卷起一个个漩涡,却挣挣扎扎地,再也流不走了——“白羽去了哪?……”

※※※

正当白羽畏畏缩缩又不忍心离开高士诚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拖出了人堆,他望着面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结结巴巴地说:“同志……我……没……偷……”

来人微笑着,一声不吭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动物园外急走。

白羽胆颤心惊地跟着他,只希望他不要喊叫,以免招来一顿毒打。不想,就在白羽惶惑恐惧时,他却笑吟吟地将白羽拉进了一家酒店,上了楼进了雅间,才松开手,让服务员拿来菜谱点了菜,直到饭菜端上桌,才夹起舌头说:“吃吧。”

白羽的确饿了,但面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和饭菜,却糊涂了,想问又不敢问。吃过饭,那男子又攥紧了白羽的手,他已感到他的手丰厚柔软,略显肥胖的笑脸也没恶意,但一串问号却浮了出来——“他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是不是让我吃饱了再送公安局?也许,去牢里又可以见到高士诚了……”直到走进钟楼附近的一家高级旅馆,白羽就更加惊惶莫名了,就象《天方夜谭》中的尔辽温丁,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高雅,那么难以想像。他拉着白羽从富丽堂皇的大厅穿过去,甬道两边的乳白色壁灯照在腥红色地毯上,宛如血红的溪水在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白羽,踮起脚走在地毯上……

他直到将白羽拉进房,才松开攥紧的手,然后反锁上门,从提包里取出一套外衣,比划着让白羽去洗澡,随着浴间水蒸气的漫漶,近日的人和事在眼前闪忽,让白羽愈想愈困惑,竟联想起了吴丽华,“是不是她让人来找到我?不对,这个人为什么不管高士诚?”洗完澡刚出浴室,那男子深吁了一口气,拍拍身边的沙发叫白羽坐下后,才在一个记事本上慢慢写起来……直到那男子将记事本递给他,白羽都在胡思乱想。

“小鬼,我不知你的姓名,但我早就跟踪了你们。刚才你在朋友被捉后的表现,说明你的心不错。我是朝鲜人,偷渡来中国,准备先去西藏,再去印度。我会写中国字,但不会讲中国话,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将负担你的生活费用,另外一个月给你二百元零花。如果你愿意,可和我一块去印度。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金昌哲”

生活真是变化莫测。白羽要么挨饿,要么随金昌哲去西藏去印度。而金昌哲答应付给他的零花钱,比他父母一个月的工资要高许多,即或金昌哲是要将他投进深渊的非洲修道士,白羽也难抗拒饥饿的折磨,和美好憧憬的诱惑,刚刚点头,金昌哲就从皮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他,并示意他点一点。看来,金昌哲攫住白羽的把握,真是胸有成竹。为了去西藏,第二天金昌哲就给了白羽一笔钱去换银元,并教他每次只换四、五个银元,每天只换一两次。没过几天,一切需要说话的事务都归白羽去办,一个厚厚的大钱包也交给他,不等钱包瘪下去,里面又装满了。但他换回的银元,一交给金昌哲就再也没影了。他从不问金昌哲是干什么的,哪来这么多钱,只知道他对自己从换‘公债券’时练就的机警很满意。不久,金昌哲就说不用再换银元了,并拿出一张地图来,和他商量去西藏和印度以及挟带银元的事。这时,印度《流浪者》电影中的异国情调,开始在他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天早上,金昌哲出去后,白羽走出旅馆去吃早点,刚过街就被两个男子挟持进一辆吉普车。这一切太突然了,不等他明白过来,抓住他的公安人员就摊了牌。“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我叫白羽,从武汉来的。”

“来干什么?证件呢?”

“来报考洛阳拖拉机厂。他们说……”他眼珠儿一转说:“厂里嫌我年纪小,不肯收,我便来西安找工作。学生证和包裹全让人偷走了。”

“嗯……那你靠什么生活?”

“给那个朝鲜人当翻译,他每个月给我两百元工资。”

“喔?”公安人员惊睁大眼,“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有护照吗?”

他想起金昌哲洗澡时,发现他肩头和大腿上的枪伤,以及他比划着说他是越狱受的伤时,差一点就说了实话,但这几个月所经受的一切却突如山魈伫立眼前,并随口说:“听他说是来中国做生意的,有护照。”

“小鬼,我们非常相信你。”一个公安和气地说:“但我们不相信他。你能不能帮助我们?你也是中国人。”

“中国人!”白羽被这神圣的名词提醒了,一脸稚气地说:“我怎么帮你们?”

“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白羽心想:“让我来帮你们去骗他?他可从未骗过我。”近来全新的生活经历,将他的思维已推向全新的领域,“好吧,但我没问过他的姓名。”

“唔——那我来和他聊。”

白羽已不会为说慌脸红了。但谁有理由、有资格对他人格的进化、心灵的净化和灵魂的升华进行责备呢?

一场角逐在平静的表面下进行——筹划已定的公安人员,认为可以稳操胜券;白羽却决心向金昌哲示警,并帮他逃走。

早上投在旅馆窗子上的斜辉,已变成了灿烂的光影;毫无顾忌地照在地上、屋顶上、小树上的阳光,火辣辣地晒得人直冒汗。白羽呆望着对面的公安人员‘小刘’,刚听见金昌哲开房门的声音就惊站起来,一碰上‘小刘’的目光又慌乱地坐下。

金昌哲的笑脸,在看见‘小刘’时凝住了一刹那,又绽出了笑容。

白羽忙着介绍,又拿出纸笔让他们‘交谈’,却发现了‘小刘’所谓相信的目光,便眼珠儿转了转说:“肚子都饿痛了,去吃饭吧。”说着,也不管他两人同不同意,径自走到衣架前,先将二百元工资装进了自己口袋,又取了大皮包递给了金昌哲。

金昌哲接过大皮包,笑着点了点头。

白羽稚气的外表,让‘小刘’未能觉察这眼皮下的诡计,一手搂住金昌哲的肩头,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旅馆。

白羽领着在身后比划着说笑的‘小刘’和金昌哲去了一家酒店,掏出自己的零花钱去买了酒菜,又取了杯筷摆到桌上。

‘小刘’看来一切正常,金昌哲也似乎对他的警告,麻木到了极点。

他原以为金昌哲在接到警告后,会找个借口溜掉的,不料他和‘小刘’越谈越高兴,急得他不断地暗骂:“你这个笨猪。”菜刚上桌,白羽打开瓶盖,给他们斟上酒说:“你们先喝,我去小便。”说时就向酒店后走去。

相顾一笑的‘小刘’,和金昌哲双双抄起了筷子。

由于经常来这酒店吃饭,他知道酒店楼上是旅社,后面厨房一侧有扇除炉渣倒垃圾的便门,因见金昌哲没溜,只好溜出酒店乘三轮车去了汽车站,换乘汽车去了坝桥……他在坝桥一家小客栈里辗转不安地呆了两天,将一次次东去武汉的机会都放弃了,认定必须回西安弄明白金昌哲的情况,才能安下心来,不想,刚刚走出火车站就被捉了。原来,‘小刘’和金昌哲吃过饭还未等来他,只好一块回旅馆去,‘小刘’刚进房就被金昌哲打昏,手枪也被抢走,迁怒于白羽的公安人员,痛打了他一顿,关进了西城分局看守所。审问他为什么要跑时,他只说了一个字——怕。

不知姓名的抢枪要犯,已逃得无影无踪,白羽既没有说出他的姓名,更不会说出他的去向,神秘的朝鲜人只是个神秘的谜……他因为害怕而逃跑,既是无罪的犯罪,又是犯罪中的无罪,西城分局审来审去毫无所获,只好将他送进了收容所。

收容所是什么地方?是罪恶的渊薮!是病菌的滋生地!是痛苦的转运站!热天,收容所里麇集起来的苍蝇、蚊子、臭虫、虱子和跳蚤,日日夜夜都在开着吮吸人血的运动会。这里聚集着从全国各地来西安的男女流浪者、乞丐、和无法辩明身份的人们,他们有的精神呆钝,活像新寡的小媳妇;有的终日恬嬉,宛如经常偷情的小寡妇。这是一群在欢乐中潜藏着忧愁,在绝望中希冀生存的人们。

这栋过去用作仓库的,钢筋水泥结构的两层楼建筑,厚实的铁门加上四公尺高的围墙、电网、和院墙四角的了望塔,更似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如果说监狱里还有国法的框架,收容所则是无法无天的场所,它名义上隶属于民政部门,实际上归属于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收容所的职责,就是将逮进来的人进行甄别,有的人可遣回原籍,有的人可进行安置,在被收容人中发现罪犯,或将逃犯送回监狱,有的人也会长期被‘收容’。这栋凹形建筑中间,是一个供被收容人活动的地方,凹口中部是两扇大铁门,进门后,左边住着说不清是公安部门,还是民政部门的管理人员。顺左手转过去,直到正面楼上、楼下,全住着被收容的人。但他们又是被严格区分的,有长期收容、短期收容、已甄别、未甄别、待甄别、待遣返、待送公安机关和待提的逃犯。左面楼上住的女收容人,她们大多是年轻的女人,还有戴着红领巾被收容的。收容所是个特殊的世界,它集中了这个社会最底层,却折射着这个社会的最高建筑。从收容所楼下去楼上,须经过铁制的楼梯,每个甄别室的门都是铁制的,窗上装有粗铁条,不知是为了结实还是为了防止破坏,收容所里除了墙壁,其它东西都是铁制的,仿佛设计者的初衷,就是要让来这里的人们,进来就想到铁,铁的纪律、铁的手段、铁的幕……

白羽来收容所那天,阳光熙和,柔风袅袅,早收的晨雾,还在树林里婆娑。街道两边的建筑一闪而过,匆匆来去的行人,谁也没注意他,仿佛这个社会,有他无他都无关紧要。洒水车留下的清新和凉意,已消失了,逼人的热气从地下、从房屋上、从各个旮旯里冒出来,化作窒闷,幽灵般四下游荡……自从白羽在审讯中知道公安部门没抓住金昌哲后,心里就特高兴、特踏实。这次虽然又在监号里关押了十几天,但他从未感到烦燥不安,反而认为来得不亏,心安理得,仅仅遗憾未能碰见高士诚。他突然惊怔住——“我怎么会变得和高士诚一样,对进出牢房已无所谓了呢?”

在六十多平米的已甄别室里,密密麻麻挤住着七八十个老老少少等待批文和回文的男人,由于他们呆的时间不会长了,其住宿和生活的条件,要比待甄别、未甄别和待送公安机关,以及待提的逃犯要差,当然更不如长期收容的人们。由于天热和收容人的密度过大,房间里终日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早晨天凉,臭味还不太浓,愈近中午,臭味愈浓。于是,收容人都拥去水龙头,有力的和走运的,能将毛巾打湿,喜笑颜开汗流浃背地,从人丛里挤出来,用湿毛巾搽搽汗,凉快凉快,有的人挤不进去,有的人挤倒了,骂声和争吵陡起,需要刺激的人们,就会围住打架的人喝彩:“啊——嗬,加油!”

“好哇——对,再给他眼睛来一家伙!”

“对,对了,吹灯!吹灯!(打眼睛)”

“娘的,你当俺老子是好惹的?”

“哈哈——这一下来得漂亮。”

只有在这时,老弱病残的收容人,才乘机围到自来水龙头那儿去喝去洗。他们心里只希望斗殴的双方多打一会,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愈热闹愈好,这是一个弱肉强食,泯灭人性的地方。

“啊——自来水关了。”刚刚得到一点机会的老弱病残惊呼。

一个身材高大,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已甄别室大吼:“妈的屄,都吃乐了?为一点水还打起来了!老子给你们关上水门,看你们还抢不抢?闹不闹?还不给老子滚一边去!再闹,就不给你们开饭。”

斗殴的人和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眨眼都蹲到墙根成了腌黄瓜。

“他是谁?”蜷缩在墙角的白羽,小声地问身边的一个青年人。

“这里的大组长。”

“干部吗?”

“屌,是个老油条。”青年人的语气饱含轻蔑。

“他也是被收容的,怎么这样厉害?”

“哼,这家伙对来这里的人捆绑吊打,不给饭吃,什么坏点子都使得出来,屁大点事也给管教打小报告,不然,会让他当大组长?”

白羽愈听愈困惑——“这个社会里的事,怎么和父母、老师讲的相反呢?干坏事的人不一定结果都坏,有些人越坏,比老实人过的日子越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羽的思想嫩树上,又长出了几片疑惑之叶。人类对宇宙的疑惑,既导致了鬼神、天命的漫衍;又导致了航空、航天的发展。对人体生命之疑惑,既导致了地狱、天堂的玄想;又导致了生命奥秘的探索。白羽这种种疑惑的产生,将叩开对社会、对人生哪扇隐秘的大门?正当他在无涯的、心之宇宙中驰骋时,大组长又叫起来——“哪个是西城分局早上送来的?去我那儿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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