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贴在床头的‘首恶必办’_秋千上的岁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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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贴在床头的‘首恶必办’(1 / 2)

第二十四章

贴在床头的‘首恶必办’

吴丽华在白羽家和白亨、白桢商量好由她出资一同去做‘二道贩’,挣点钱贴补家用的事后,正准备去天门苗子湖农场找高士诚,不料第三天,她的家就被一伙来路不明的造反派抄了!抄家时,她就端了个凳子,搂着吴怀羽坐到阳台上,满不在乎地看街景,吴怀羽从小就见惯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阵势’,反倒过头来哄吴丽华说:“妈妈不怕,妈妈不怕……”乐得吴丽华一个劲地笑。

这群造反派来前,可能已听说过吴丽华是个‘油抹布’,可没想到她这么‘油’,当他们什么有价值的‘证据’都没搜到后,一个造反派的头头跑到阳台上和颜悦色地问:“你爱人呢?”

吴丽华笑望着他说:“你去问外交部,或者问公安部。我只知他是我国的海员,随船出海就不见了,是生是死,是派去干秘密工作,还是叛国投敌,谁说得明白?老这么折腾我们孤儿寡母,算是怎么回事?”

“别人都说这孩子不是你爱人的!”

吴丽华冷笑着说:“幸亏不是你说的。我看你这个人还是蛮讲理的,我就讲道理给你听。别人说这孩子不是我爱人的种,那是谁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要重事实,讲证据’,谁能拿出证据来?你说的别人,我要是耍蛮,是女人我就说她和我爱人有一手,不然她哪能知道?是男人就说这孩子是他给搞出来的!”

造反派头头一怔,却又无奈地点点头,他从太多的中外电影上,看过了太多的秘密工作人员,为了国家机密瞒住自己亲人的故事,只好说:“就是公安让我们来查抄你们家的!”

吴丽华突然想起在白羽家签名的事,却蔼然地一笑地大声说:“拐子,莫怪我说你糊,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揭露出了多少披着老革命、老干部外衣的叛徒和内奸?公安里就没有阶级敌人?他们既是合理合法,干嘛不自己来,还要嗾使你们来?说不定哪——就是想摸我爱人去国外的底!哼,别说我不知道我爱人去国外的底,就是知道,我会说吗?”

吴丽华的一番话,不但让造反派的头头连连点头,还将房里的几个造反派也吸引到阳台门边。吴丽华索性大声说:“我相信我爱人不会做对不住祖国,对不住人民的事,所以你们来搜,我让你们搜,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一个造反派说:“走吧,头——别他妈的上了他们挑动群众斗群众的当!”

造反派头头的头一摆说:“走——”

吴丽华抱着孩子一直将造反派们送出大门口,握住吴怀羽的手边摇边喊:“叔叔们慢走,有空经常来玩哪——叔叔们慢走,有空经常来……”

造反派们象一群被人撵着的兔子,声也没应地一溜烟地走了……

吴丽华抱着孩子上了楼,关上房门那个笑哇,真比捡了个金元宝还高兴。当天晚上,她就抱上孩子去了白羽家,除了告诉他们自己的家被抄的事外,还决定将做生意的事暂停,当然,也没去天门苗子湖找高士诚……她凭着从流浪就开始积累的人生经验,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刚开始,就将她海员丈夫留下的财物,转移去了已在苗子湖农场就业的哥哥高士诚家……

※※※

白羽所在的四组,一直维持到湖北省第一监狱因战备的需要总体搬迁。在监狱搬迁前,一个流言就在囚犯中暗传,说为了备战,要进行一次大屠杀,对此,白羽半信半疑,一个以政治需要,为政治服务的政权,是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干不出来的。但白羽比一般囚犯要冷静,因为他不但曾经历过一次‘准死亡’,而且《新佛教徒列传》的手稿,还藏在棉絮的夹层里,能否问世,他已尽了心力。他的经验告诉他,在监狱里,夹在棉絮里的《新佛教徒列传》是绝对安全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发现一张张铺在棉絮夹层里的纸!除了热天他不得不将这床厚厚的棉被堆放进囚犯的‘箱笼柜’,天气一转凉,他就会拿出被子垫着盖着,一个因病体弱的人,‘怯寒’是不会让人猜疑的,但对他来说,就似将一个久违的‘心爱的女人’重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那种爱的激动,爱的抚摩,爱的淘醉,是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得到的……

湖北省第一监狱首先将机械设备搬迁走,就是这件事,让白羽否定了‘将要大屠杀’的流言,真要杀人,是不用费这大力气的。最后才是囚犯大迁徙,搬迁的前一天,囚犯们就接到了通知——各人带上行李,以小组为单位,加强‘同行制’,加强互相监督。那天早上,囚犯们在监狱大院里,爬上一辆辆卡车,除前后两辆卡车上载的武装枪兵,车头是一挺轻机枪外,囚犯们既没有捆绑也没有戴铐,但一路上急驰,押车的干部、武装枪兵和囚犯们一样,没吃午饭。到下午四点多钟,卡车就开进了沙洋机械厂(后改为沙洋机床厂)。

湖北省第一监狱的囚犯们搬迁到沙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囚犯们‘整编’为‘加工一中队’、‘加工二中队’、‘总装队’、‘铸造队’、‘设计室’等,原来四组的囚犯,分编进‘加工一中队’、‘加工二中队’、‘总装队’,白羽一想,就估计四组的事要穿头了,果然,搬迁到沙洋不到两个月,原四组就有人揭发了四组的事,后来在全监狱开大会时,竟由监狱长在大会点出‘黑四组’、‘黑主子’、‘黑笔杆子’的事,就差没点名。白羽听后一笑,四组最大的‘罪’,就是在学习时间里没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尽管是自己有意导向的,但整个行动是自己在头脑里谋划的,而且是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晃子下,潜移默化的,既没和任何人商量过,更谈不上在小组内有什么‘密谋’,不愿学习毛主席著作,是囚犯们的逆反心态,他只是观察入微,促其真情毕露。值星员张元德是个高中未毕业的学生,因为不满邻居欺负而杀的人,无论如何跟政治沾不上边,何况他的刑期是死刑缓期两年。即或将四组的事上纲上线,尽管白羽的‘罪恶’是‘反对学习毛主席著作’,但他却是在学习时间里,没一天没好好学习,总不能将他编写的每一个囚犯的发言记录,和四组的‘决心书’作为‘罪证’,白羽默默地等待着,象一只蜷缩在墙角的刺猬,等待着监狱当局开口。只要干部唤他一问,他就会胸有成竹的说出一件为自己分辨的事实——白羽在入监教育学习班时,就开始装文盲,连家信也请人读给自己听。入监教育一完,新来的囚犯都分到了各个小组,惟独白羽被送进了‘病号室’,病号是不用出工,也不用学习的,三个多月后,治好了病的白羽才分到了加工队。白羽继续装文盲,以展现他的‘怯懦’……

一天,生产组长汪功乾开会去了,给他当徒弟的白羽,一个人无所事事地靠在工具柜上,突然,汪功乾匆匆跑来车床边说:“白羽,杨指导员喊你去!”

白羽惊问:“什么事?”

“不知道,反正让我来叫你。”

当白羽跟着汪功乾来到办公室后,杨指导员指指他办公桌前的椅子,白羽刚怯怯地坐下,杨指导员一边看着一本‘罪犯履历’,一边不慌不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哪?”

“白羽。”

“哪儿人哪?”

“湖南益阳。”

“多大年纪?”

“二十九岁。”

“家庭住址?”

“汉口江汉路贯忠里26号。”

“没错吧?”

“没错。”

“嗯……”杨指导员眯起眼打量了白羽一会又问:“你犯的什么罪呀?”

“现行反革命。”

杨指导员微微一笑说:“你说具体点嘛——现行反革命的犯罪种类很多,有呼喊反动口号,书写反动标语,组织反革命集团,你是犯的什么反革命罪?”

“书写反动小说诗词。”

杨指导员又微微一笑说:“你声音大一点,我没听清楚!”

白羽大声说:“书写反动小说诗词。”

杨指导员抬起头,问在白羽身后开会的囚犯生产组长:“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生产组长们应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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