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彦彪师长：“什么狗屁话？！你不知道我...往直里说......”

这时，旅手枪队长冲进来喊：“师长，敌机来了。”

柳彦彪师长：“命令停车，全体下车隐蔽。这仗照这样打下去，不被蒋介石和阎老锡拖来拖去折腾死，也要被日本鬼子飞机都活活炸死。大白天走铁路，哼！还要‘火速’？‘火’他妈个屁！大蠢猪统帅。下车！”

7.不等火车停稳，军官士兵就纷纷往车下跳，大家争先逃命。

赵慕文护着李袖珍和电台，藏到了远离火车的一颗大树根下。开始焦躁不安地寻找左新录。只见左新录和几个旅部的士兵，在从列车往下搬那两口沉重的大铁箱。敌机开始俯冲扫射、投弹了，可左新录那个傻奴才，好象一点也没察觉，还在那儿忙活......

赵慕文急了，跑出来站到高处大喊：“左新录！先隐蔽！呆会儿再弄那两口破箱子......”活还没说完，李袖珍扑上来把他压倒在自己身下......一颗炸弹在他们身边爆炸，轰起的尘土把俩个人活活埋在了一起。车头被毁，火车司机被炸飞上天。军列车厢被炸得千创百孔，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撤出而牺牲的官兵的残肢断臂。

8.晋绥军新编第十团连夜冲出来后，王教官、曹三龙、王记贵他们三个伤兵就被白长胜甩了。在穿过友军十七师的阵地时，白容芳和受伤的小萍同他们回合。原金定教四团军训队的人就剩他们五个，其他的队友包括朱彪，不是冲散了就是在突围中牺牲或者被日军俘虏了。

天亮时，五个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他们谁也不知道去赵慕文家的路。大家坐下来歇息了好大一会儿，才看见几个当地的老乡。问他们靠山乡怎么走，也许是老乡看着他们的军装和手里的枪害怕。一个个都摆摆手说不知道赶紧躲得远远的。白容芳急了，她自己没受伤，其他的人也好办，就是她表妹小萍和王记贵伤得厉害，小萍伤的是腿，王记贵的肚子被弹片划了个大口子，肠子都出来了。俩人行动都非常不便。

又等了一会儿，白容芳见对面来了一挂毛驴拉的小平车，车上坐着个中年汉子，“得儿驾得儿驾”，赶着车过来。白容芳忙摘了军帽拢拢头发，迎上前去甜甜地叫了声大哥：

“我给你钱，把我们拉到靠山乡好吗？”

中年汉子停下来，看看地上，伤的残的也怪可怜的，小心翼翼地问：“军爷。你们真给钱？”

王教官过来，从兜里掏出所有的纸币，塞给中年汉子，“这些钱都给你。大哥，求你把我们带到靠山乡。我们有俩个伤员。。。。”

中年汉子望着手里的纸币，叹了口气道：“军爷。人家别的队伍都是给大洋钱，你这纸币马上就没人用啦。”

白容芳摘下手上的一个金戒指塞给他，问：“给你这个行吗？大哥。”

中年汉子不好意思的接过去，“上来吧。”他帮着把王记贵抬到车上，脱下自己的破棉袄给小萍当坐垫，还非要让白容芳也坐上去。

白容芳：“大哥，这离靠山乡赵左甘井村有多远？”

中年汉子：“咱走大路，三十里地。”

白容芳：“那村人......很......富裕吧？”

中年汉子；“走边天下，哪里也是有穷有富。人比人气煞个人。还是认命，活得坦然些。”

白容芳：“那村的人很......善良吗？”

中年汉子；“走边天下，哪里也是有善有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白容芳：“大哥你就是靠山乡的人吧？”

中年汉子：“地道的靠山乡人。”

白容芳：“靠山乡那个村的？”

中年汉子：“前左家圪梁。”

白容芳：“离赵左甘井远不远？”

中年汉子：“紧挨着。几位军爷到俺靠山乡是投亲还是靠友哇？”

王教官：“我回家。”

中年汉子改用纯粹的当地土话问：“恩也是咱靠山乡的？”

王教官：“是啊。”

中年汉子：“靠山乡哪村的？”

王教官：“赵左甘井。”

中年汉子：“噢，俺知道恩是谁了。恩这口音可是变得厉害了啊？恩出门走了......这是几年啦？”

王教官：“你先说说我是赵左甘井的谁？”

中年汉子不满地“咳”了一声：“赵老爷家外（那个）二小。不闹日本人的时候，俺没有一天不客（去）恩村，一天驮一趟恩家煤窑的烧炭下站上。恩家囊（那）事别人不清楚俺是一清二楚的。恩姓赵俺也姓赵，咱不都是赵匡赢家的人？当不住（很可能）往前推三二百年咱外（那个）老祖宗还是亲弟兄们呐。俺是前左家圪梁的赵富海，按辈分俺得叫恩声......得叫爷爷了哇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爷爷辈的人为咱打仗打得血淋胡查回来了，坐坐他孙子辈的车还要给车钱。恩说俺这人是不是太不要逼脸了？给给给，快收回各（去）快收回各（去）。知道了真要让人笑话杀俺。”说着，中年汉子把钱和戒指分头硬塞还给王教官和白容芳。

赵富海继续道：“恩家人都以为恩死了，还给恩摆了供让同辈弟兄挂了孝。俺就不信，好多人也不信。咱靠山乡左近这赵家，几百朝年没有出过一个文丞、没有出过一个武将了。好不容易盼得咱祖宗开眼，出了恩这么个当营长的大官。哪能说没有就没有唠。还说恩被炸得粉身碎骨甚甚也找不见了，纯粹是胡说。”

王教官：“家的人都好吗？”

赵富海：“都可好了。就是恩家外（那个）老三不听话，念书念书好好的，非要当兵。家里派人进城里头，酒里下上药，好不容易把他提留回来。在家住了不到五天就又跑了。害得一家人疯慌麻捣满世界找。”

王教官：“不是有个....陪相公读书的...书童看得他吗？”

赵富海：“外（那个）熊孩也挟跟能（跟）年（他）一摸儿（一起）跑了。”

王教官白容芳面面相觑，叫苦不迭。一帮人本来是来投奔赵慕文的，这下可好，这小子不在，跑了？连左新录也跟着跑了!

赵富海：“大白天恩们可不敢回家，尤其是穿能（着）军装还举能（着）枪。恩村有个咱本家，叫个赵...反正是辈分可大了。年（他）有俩儿子当兵逃回来，还带回两杆枪。恩家练乡勇没有让外（那）俩坏小客（去）。年（他）就散出话来，等日本人来唠就要点恩当晋绥军营长的炮，抓恩家个抗日分子。俺听说了，就客（去）恩家，告给恩大（爹）了。”

白容芳听罢，象泻了气的皮球。“阿呀我的祖宗呀。这可如何是好......”

赵富海满不在乎道：“这位大妹子恩怕甚勒？先客（去）俺家后窑躲躲。俺客（去）悄悄告给赵老爷就粘（行）。外（那）是约（一个）外（那）大好人、大能人。年（他）有的是办法。”

9.说话之间，大家来到了赵富海家僻静的后窑。赵富海给众人烧了一大锅开水，提来了半带子小米，让大家先将就着，熬点儿粥吃点东西，洗洗脸。他要马上去赵左甘井报信。

王教官拉住他，对他老实挑明了说：“你告诉赵老爷，就说是他三少爷赵慕文的俩个兄弟、俩个姐妹，还有他的王教官来了。娘子关我们打败了。个个都是有家难回，走投无路才来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