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集

1.左家山梁去赵老爷家的路上。

小梅一边推着左新财往前走一边拍打他身上的土。

左新财畏缩着道：“你公公叫我做甚？”

小梅：“我哪知道？”

左新财：“又没有丢了羊，羊又没掉了膘。俺也没犯啥错，他叫俺到底做甚？”

小梅：“谁说你犯错啦？”

左新财：“那他还叫俺？叫俺做甚么？”

小梅：“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左新财愁眉苦脸：“一定是因为那倒灶的三块大洋。俺就知道，那钱说下大天来也不该花，硬硬是咱娘，说是新录挣的新录挣的。这下可好，两块钱给人当彩礼了。俺可啥时候能挣两块钱还你公公家？那钱是文文的，错不了，一定是人家文文的。这可好，文文他老子知道了。这可咋好？这可咋办好啊？我的老天爷！”

小梅：“行了。大哥。咱慢慢还人家。你急又有甚用呐？”

左新财：“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从小就是赵家的人，你当然不急了。你哪知道大哥俺这滚油浇着心啦――啊吆，小梅你踢哥做甚？”

小梅：“闭住你的臭嘴。一会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胡咧咧。要不，可别怪妹子俺不帮你。”

左新财讨好地：“哎哎，哥都听你的。好妹子，哥不会说话，你帮帮哥，哥会一辈子记你的好......”

2.赵老爷家窑洞，晚饭时分。赵老爷一脑门子官司，虎着脸袖手蹲在炕上。他面前摆着个小炕桌，赵老爷在等着开饭。

左新财被小梅推进窑洞，后者转身忙自己的事。留下可怜巴巴的左新财孤立无援，他给赵老爷跪下：“大叔，侄儿给你磕头了。”

赵老爷“恩”了一声：“起来大娃。”

左新财“哎”爬起来，道：“咱没有丢了羊，羊也没掉了膘。”

赵老爷“恩”，就开始用两只鹰鹫似的眼打量着左新财的上上下下。左新财被看得心里发毛，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双膝发软。他怕自己又跪下，就圈腿蹲在了窑墙根。

赵老爷：“你蹲那儿干甚？上炕来坐。”

左新财：“不了。大叔你有啥就说吧。”

赵老爷：“老左哥错了，你也错了，大娃。”

左新财：“俺知道俺错了，甚也瞒不过你的眼。大叔你教训俺吧。”

赵老爷：“先说说你哪错了？”

左新财：“俺不该花俺文文弟的二块大洋。是俺娘非不听......”

赵老爷：“扯淡，文文和你家弟兄们、文文和你娘的事我不管。我是说大娃你的婚事。”

左新财：“俺是做了混事，俺的混事就是花了文文给的两块大洋给那女的家下了彩礼。”

赵老爷：“你们家还做了什么混事？”

左新财：“就这事。都是俺娘的注意......”

赵老爷：“我是问你们家还做了什么混事？别再提这两块大洋了。”

左新财开始想，搜肠刮肚地想，想不出来了。

赵老爷：“起来，大娃。跟叔坐炕上来。”

左新财固执地：“别，叔。俺在这蹲着好，你该打打该骂骂，俺都认帐。”

赵老爷：“我吃疯了？我打你做甚我又骂你做甚？坐炕上来咱俩说说话吃顿饭......”

左新财：“饭家里俺妈给俺留着咧，叔你吃你的。有话俺听着就是咧。”

赵老爷叹口气。吼着嗓子冲窑外叫小梅，见没人答应，就又开始吼三梅。他那吼声惊天动地，每吼一声左新财就被震得浑身哆嗦一下。

小梅跑进来，嗔怪她公公道：“着火了？！就不能等一会儿？！锅里煮着面条啦。”

赵老爷：“多擀两碗面，拿壶酒端盘肉炒几个鸡蛋来。大娃跟我一块儿吃。”

左新财推辞左小梅阻止，赵老爷一瞪眼，吼道：“我说甚就是甚！”左家兄妹都不敢吭气了。赵老爷让：“大娃，去洗洗你那臭手臭脸，给叔装袋烟点个火。小梅这混蛋，好几个月也不让叔抽一口料料啦......”

小梅：“就是不让你抽！气死你！”

赵老爷笑着摇头：“不让就不让哇。也多亏有你管我。饭没有好了，就先把酒菜端上来。”

左新财去洗脸，小梅转身出去端上来酒菜。不一会儿，洗刷干净的左新财回来，小心翼翼坐上炕，给赵老爷拧上烟点上火。

赵老爷：“倒酒。”

左新财只给赵老爷面前的酒盅里斟满酒，就把酒壶放下。

赵老爷：“也给自己倒上。”

左新财：“叔你喝你的，俺长这大还没喝过酒。”

赵老爷：“让你倒你就倒。让你喝你就喝。来。咱爷俩儿干上一盅。”

左新财捏着鼻子把盅里的酒仰头倒进自己的肚。

赵老爷：“大娃，你知道你老左家错在哪不？”

左新财：“叔你说，俺改，俺家改就是了。只要你不动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