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连长赵贵柱和他手下的排长分析着枪声,说:“汉阳造,驳壳枪。咱们的人。”
排长:“还有鬼子的歪把子枪、三八大盖。”
赵贵柱:“带俩个弟兄,悄悄上去看看,注意隐蔽,不要盲动。”
排长带人去啦。
8.凤凰窑沟村山下的大宅子屋里,赵慕文、左新录、次仁和手枪队的士兵们个个怀中抱着武器,躺在地主家的大炕上睡得正酣。他们累坏啦,丝毫也没理会村外“劈里扒拉”的枪声,听惯了飞机和大炮的轰炸,村外的枪声不过就是哪个农家在炒豆子。
赵贵柱的排长快马扬鞭回来,一进院子就大声叫喊道:“少校!报告少校!紧急军情!”
喊声惊动了院里各屋休息的官兵,纷纷火急火燎地跳起来。
赵慕文递一碗水给那个排长,问:“什么事?慢点说,别着急。”
排长:“村东山坳,三十二个鬼子和一帮穿便衣的不知什么人打起来啦。鬼子有机枪,穿便衣的吃亏啦,他们有十多头骡马牲口,驮得可能是粮食,都让鬼子抢啦,那三十二鬼子兵现就在赵连长他们前面的林子里喝水、饮牲口。赵连长让你们赶快撤,他负责掩护......”
赵慕文:“你说有多少鬼子?”
排长:“三十二个。我亲自数的。”
赵慕文:“错不了?”
排长:“错了你砍我的头。少校,赶快撤吧。赵连长说:晚了就真怕来不及......”
赵慕文:“闭嘴!还有没有别的日军。”
排长:“没......没有吧?”
赵慕文:“到底有没有?!”
排长立正道:“没有!”
赵慕文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三十二个鬼子,啊?”
次仁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少校长官,你给我四十发子弹,我给你......”见赵慕文严厉地看着自己,次仁不敢往下说啦。
赵慕文突然下令:“手枪队,次仁的川兵,全体集合!左中尉,把你的人点二十个人最精干的给我。我那边一有不测,你马上增援。”
左新录等众人杀气腾腾喊:“是!”
赵慕文:“次仁?”
次仁:“到!”
赵慕文:“我给你五十发子弹,记住,你的任务是一定要盯着鬼子的机枪。只要不让鬼子的机枪手开火,你就是大功一件。”
次仁:“没的问题!”
赵慕文:“出发!”
9.那三十二日本兵太狂妄啦。他们也有他们可以狂妄的理由:他们中的八个日本士兵五支步枪、一挺机枪,就可以赶着一个县城的数万军民弃城而逃;他们中的五个日军士兵,就俘获过上百个成建制的支那军人;他们中的十个日军士兵,曾大摇大摆进入一个千、八百口人的支那村庄,光天化日强奸他们的花姑娘、拉走他们的牛羊......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左一个右一个给他们磕头、企求他们饶了自己的女人、留下自己活命的牲畜的支那爷们,连日本兵也在纳闷:如此一群没有血性的劣等生物,是凭什么占据了富饶的华夏大陆几千年?!
三十二个日本兵在安然地午休,连哨兵也不需要。这山这水这茂密的树林,已经是天皇陛下的王道乐土。他们梦见了樱花、梦见了富士山、北海道、和服、艺妓、军功章......
二十米的距离,从山上摸下来的赵慕文甚至可以听到鬼子兵的鼾声。他给次仁使了个眼色,次仁脱了鞋,光脚板“噔噔噔”爬上一棵槐树。按照命令,他的枪第一个开火。鬼子的机枪手眉心中了弹,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不是战斗,是一场对屠杀者回敬的屠杀。赵慕文少校一枪未发,战斗就已经完全结束。三十二个条日本的死尸被扒得精光扔进山涧,包括他们裆间的白遮羞布也全被次仁等人扯了下来。
10.赵家后窑赵老太太的佛堂。黄昏。
灰头土脸的赵老爷进来,虔诚地给佛陀上了一注香,他跪在蒲团上,张嘴想对佛陀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老爷:“老大。”
赵老太太:“逾彩。”
赵老爷:“怎样才能让佛陀爷显灵?”
赵老太太:“佛陀爷不显灵,显灵的是你自己的心。逾彩,你又鼓捣你那杀生的黑药?”
赵老爷咬牙切齿:“日酋太欺我中华无人!连我男降女不降的小脚娘们都敢糟践,这世上还有什么这帮畜生不敢干的事?!”
赵老太太:“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阿弥陀佛。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众生在三界六道中轮回不息,就是因为业障重,就是因为有贪、嗔、痴等烦恼,造了杀、盗、淫、妄种种的恶业。”
赵老爷:“我想祈求佛陀爷,把天大的罪过恶业都加算在我赵逾彩一个人头上。别迁怒于你、我的慕文、我的哑巴、我的傻吃鬼。”
赵老太太:“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六道轮回,我们各依因缘,不牢你牵挂。阿弥陀佛。逾彩,你鼓捣你那杀生的黑药,你自己悔吗?”
赵老爷:“至死不悔!”
赵老太太:“那就去歇息。县城我陪嫁院,石榴树下三米,藏有黄金五百两。那是我的私房秘密,咱俩好赖也是一辈子的夫妻啦。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拿去积德也罢,行善也罢,随缘吧。阿弥陀佛。佛讲15种善生:逾彩,你听好唠:(1)所生之处,常逢善王。(2)常生善国。(3)常值好时。(4)常逢善友。(5)身根常得具足。(6)道心纯熟。(7)不犯净戒。(8)所有眷属,恩义和顺。(9)资具财食,常得丰足。(10)恒得他人,恭敬护持。(l1)所有财宝,无他劫夺。(12〉意欲所求,皆悉称遂。(13)龙天善神,恒常护卫。(14)所生之处,见佛闻法。(15)所闻正法,悟甚深义。
佛又讲15种恶死,逾彩,你也听好唠:(1)不为饥饿困苦死,(2)不为枷系杖击死,(3)不为冤家仇对死;(4)不为军阵相杀死,(5)不为虎狼恶兽残害死,(6)不为毒蛇蝎所中死,(7)不为水火焚漂死,(8)不为毒药所中死,(9)不为蛊害死,(10)不为狂乱失念死,(11)不为山树崖岸坠落死。(12)不为恶人魔魅死,(13)不为邪神恶鬼得便死,(14)不为恶病缠身死,(15)不为非分自害死。”
赵老爷:“真大彻大悟之人。老大,我赵逾彩信你的佛陀指引......”
“爹。”小梅慌慌张张推开门,招手叫赵老爷快来。
11.赵老爷出去,小梅对他耳语道:“炮手、马贼押回一个人来。在前院,那人点名道姓死活非要见你。”
赵老爷强打精神来到前院。只见梁班长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刘炮手把一只驳壳枪递给赵老爷:“赵老爷,这是在他身上搜到的家伙。”
赵老爷:“就他一个人?”
刘炮手:“就他一个。死硬,什么也不说,就是一句话:带我见赵逾彩老爷。说有笔买卖要和你谈。”
赵老爷走到梁班长面前蹲下身:“你认识我?”
梁班长笑道:“差不多。”
赵老爷马上就知道此人大有来头:“松绑,壮士,赵某多有得罪。”
梁班长:“老爷子客气,请带我到你楼上书房一叙如何?”
赵老爷倒吸口冷气,忙说:“壮士,请。小梅,上茶。”
梁班长摆手:“上茶且慢,闲人请留步。你我有正事要密谈。”
12.上了正厅楼上的书房,梁班长在空当当的书架上看见了赵慕文的照片。他彻底放心后,就撕开衣服的夹层,从里面掏出了赵慕文的信,毕恭毕敬地给了赵老爷。
赵老爷慌慌张张带上老花镜,点上灯,逐行逐字读道:
“父亲大人: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值此华夏兴亡之秋,匹夫尚且有责,文儿做为军人,武哥深仇未报,怎能临阵退缩?儿今奉令担任14军团42师少校参谋一职,图谋家乡石牌楼要塞左右前后坚决防守。孤军奋斗,前途莫测,然成功成仁之外,并无他途。有子能死国,大人情也足慰。现有我部大洋军费两箱、电台和重伤病员男女各一急需大人隐藏、医护。恳大人待其男如文兄、待其女如文妻,依时加衣强饭,即可超拔顽儿也。敬叩金安。此密勿向他人泄露,阅后既焚”
赵老爷含着泪把信仔细看了三、四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信烧掉。
赵老爷:“他还托你带什么话吗?”
梁班长低声道:“今子夜,蛤蟆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