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昌:“跟他要他答应给的三头牛。”
卫兵:“还有什么事?”
马永昌:“没啦,就这事。”
卫兵指着远处临时搭建的马厩,那里有几个老乡在铡草喂马:“去那边帮忙干活去,等着。等他回来。”
马永昌:“要不麻烦老总叫俺爹?”
卫兵:“那个老头子太累了,喝了一口酒刚躺下。”
马永昌:“要不叫那个......对,给俺叫闻司令,俺问问他,恩们大军说话还算不算话?答应赔给俺的三头牛呢?”
另一个卫兵蔑视地瞧着这个庄稼汉:“叫闻司令?好大的口气!闻司令不在!就是在,也没空管你三头牛的小屁破事?马上给我去那头铡草去,以后就编在你们村赵久怀的劳动组干活,一天给半斤小米管三顿饭。快去干活!敢逃跑偷懒!”他“哗啦”一拉枪栓。“老子一梭子把你小子打成筛子你信不信。?!”
6.石棋御村临时收编营。
厨房,一个当地的大厨师用铁铲翻炒着锅里的粉条豆腐丝,两个老乡在准备往汤水翻腾的大锅里压和捞。
随着开饭了的喊声和哨声,包括曹三龙在内的四十四个晋绥军俘虏,从坐北朝南的六间大窑洞里分别走出来。
王教官下令:“是伤员的,往左,站成一排。打日本鬼子负过伤的,往右,站成一排。你,你,你,过来!”他用一根马鞭子,指点着队列里的曹三龙等很显眼的几个伤员。
近二十个官兵从乱糟糟的队伍里分离出来。
王教官下去认真查看伤员的伤势,大声问道:
“什么战役受得伤?”
“报告长官,天镇。”
“你呢?”
“报告长官,天镇。”
“你?”
“报告长官,忻口。”
“你们中间有没有医生?!”
队列里有一个晋绥军中尉举手。
王教官:“出列!有药吗?”
晋绥军中尉:“报告长官,没有。”
王教官让手下的一个便衣:
“去,把马老爷子和左大哥请来,就说我这边有弟兄们受伤啦。”
便衣敬礼说“是”去执行他的任务。
军需中校开始打发送来干粮的老乡们回家。老乡们辛苦了一夜,每户为队伍做了十五斤玉米面和八斤白面的食物,他们的酬劳是:他们每户可以得到一个馒头和四个窝窝头。
厨师出来向王教官汇报,菜炒好,和捞面也捞出来了。
王教官:“开饭!菜、牛肉汤和捞面和馒头先让伤员吃,然后是打日本鬼子负过伤的。其余的弟兄,等!到最后好饭没啦,我们大家一起喝面汤啃窝窝头!”
王教官正说着话,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他转身低头一看,是马大爷家的小牛,只见他手里举着一个馒头,对王教官说:
“长官,俺妈让俺还恩们大军这个白面馍馍。”
周围的官兵纷纷停止了活动,惊讶地盯着小牛这个惊人的举动。
王教官奇怪地问:“你妈什么时候欠我们一个馍馍的?”
小牛:“是俺们家那个畜生马永昌,他自己做主,事先偷吃了大军的一个馍馍。现在,俺妈让俺把大军给的这个酬劳馍,再顶还回来。”
玉兰在老乡人群里阻止道:“小牛,把馍还给人家就是啦,别胡说八道!快回来!”
王教官把视线转向玉兰,玉兰毫不畏惧地用热辣辣的目光迎击。那是一个行将溺水的人,在期盼救命稻草时所发出的乞怜的光芒。四目相撞,两心迸出了激情的闪电。
王教官过去,招呼玉兰和几个机灵、泼辣的媳妇到一边,说:
“你们几个,去找白容芳少尉,听她指挥。帮她审审那几个女晋绥军……”
小牛:“长官,俺呢?俺干什么?”
王教官:“你就跟着我,完事了我带你找你爷爷好吗?”
7.靠山乡西洋药铺。
左大叔和梁班长抬着一驮子药从药铺里出来,药铺的掌柜詹姆斯司铎和伙计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西洋人,他们抬着另一驮子紧跟着也出来。众人正在往驴背上绑扎驮子的时候,村外东头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梁班长分辨着枪声:又是山西仿制、改型的美国m1928式‘汤姆逊’冲锋枪!
高鼻子蓝眼睛的药铺掌柜詹姆斯司铎和伙计在自己的额头胸脯上划着十字,嘴里嘟囔道:
“我们的天父,
愿你的名受显扬,
愿你的国来临,
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
如同在天上。
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
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
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
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
但救我们免于凶恶。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左大叔和梁班长牵着驴队往马家百货铺走去。百货铺的马老板老远就迎了出来,堆着满脸的笑容拱手施礼道:
“左二叔辛苦,快请进快请进。这位壮汉是……”他指着梁班长问。
左大叔:“俺新招的二姑爷,姓梁。往后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来不了,俺姑爷替俺来。”
杂货铺的马老板给梁班长一躬到底:“梁老板,小店往后要承蒙您多关照啦。”
左大叔:“叫什么梁老板?!叫二姐夫。都是自家人,恩客套个啥?俺的货……”
马老板:“都齐啦,全在后院大库里。左二叔和二姐夫请去店里歇息喝杯茶。中午俺安排饭,四碟子四盘......”
左大叔:“也行。但俺最好还是先去库里验验货。”
马老板:“行行。左二叔办事,一向公私分明啊。请随便。”
在马家杂货铺的大库里。左大叔认真地翻检着棉花包,检查着食盐的质量,而梁班长则感兴趣的是那堆积如山的面粉袋。进第二个大库提货的时候,梁班长注意到门外有俩个扛枪的自卫队员在站岗,库门上有“严禁火种”四个大字。在从库里搬运烧酒、洋火(火柴)和洋油(煤油)等易燃品时,梁班长看见了库放角落里的遮盖着的六个大弹药箱。其中两个大箱子上打着“山西兵工机械厂特制”的字样。
8.午,靠山村聚友楼客栈二楼。
梁班长在隔窗观察尽收眼底的靠山村全貌。村里唯一的一条石板大路上,靠山乡自卫队押解着一百多号被俘的第三军官兵凯旋归来,
饭菜上桌,马老板招呼左二叔、二姐夫就座。
梁班长依然故我,一直目送被俘的官兵被全部押进天主教堂的高墙大院。
席间,马老板把一块精细的木牌悄悄塞给梁班长:“以后出入靠山乡,没有熟人作保,二姐夫恩就亮亮这块牌子。”
梁班长低头看手里木牌上的字:
“靠山乡自卫队通行令。”
梁班长:“恩靠山乡自卫队真厉害啊。”
马老板:“全托马廉民老爷的洪福。”
左大叔:“是全托马廉民老爷那俩个宝贝儿子的洪福吧?”
马老板呸了一口:“纠合四十几个听见枪声就吓得尿裤子的穷二愣子庄稼汉......马廉民老爷以前早就劝马金如马银如这俩个愣头青,生逢这乱世,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与人方便与己也方便。他们不听,鬼催着听他大姐夫的,非要截人家娘子关下来的溃兵,干什么?想送给日本人邀功请赏。好,先头截了人家十八个兵,人家给了他一枪,得报应啦?小命完蛋啦?哎――!可怜那些当兵的,人生道不熟,在这大山沟沟里转得晕头转向,又饥肠碌碌、疲于奔命……”
左大叔:“为富不仁啊。截人家娘子关下来的溃兵,这主意恐怕是马廉民老爷出的吧?”
马老板:“冤枉,天大的冤枉。不是马廉民老爷拍桌子瞪眼拼死拼活硬拦下来,先头那十八个溃兵早被那兄弟俩送金定城里邀功请赏去啦,他们还能在教堂里活到今天?”
9.午,石棋御村赵家大院后院窑洞。
赵慕文的眼皮开始跳动、眨巴......
“谢天谢地!”一直守侯在他身边的白容芳温柔地吻他的脸,逗他道:“你总算是睁开眼了。小混蛋,小王八蛋,小白痴,看看我是谁?”
赵慕文的眼前出现了他的李姐......
(赵慕文回忆镜头
1李袖珍象疯了似的扒开周围的土,用力把赵慕文搬起来。
见赵慕文紧闭双目紧抿双唇,她就“啪啪啪”狠劲拍打他的脸:“小王八蛋你醒醒!兔崽子你别死啊!”
赵慕文突然甩甩头,抹了一把嘴上的土睁开眼:“李姐,你没事吧?”
李袖珍:“额没事,额一点儿也没事。额好好的。”
赵慕文笑道:“真的好好的?”
李袖珍:“真的。不信你看。”
赵慕文又笑道:“真的好好的?”
李袖珍:“真的。”
赵慕文:“毫发未损?”
李袖珍:“毫发未损。”
赵慕文:“那你笑一个给我看。我想,李姐你的微笑一定是非常非常迷人的。如果这个世界有一天,一旦没有了中国女人的欢笑和歌声,那这个世界,简直就连地狱也不如。”
李袖珍把赵慕文摁倒,发疯地吻他:“臭流氓崽子,你别死!答应额:你别死,啊?啊?给额当情人?要不给额当弟弟,啊?!”
2赵慕文扭头看身边的女人。李袖珍睡得正香,笑得也正香。赵慕文吻她把她弄醒,李袖珍懒懒地说不了。
赵慕文说不行,我还要......今天非要把种子给播下去,一定要播下去。李袖珍说一块破盐碱地,播下什么种子也是枉然,啊呀......赵慕文狠狠扭了她一把,不让她再胡说什么破。赵慕文:“我爹常说,殷实人家三件宝,破地破衣糟糠妻。你回家吧,带着我播下的种子回家。”
3赵慕文这才顾上李袖珍。他抱她下马时,李袖珍乘人不注意,狠狠在赵慕文脸上亲了一口。赵慕文扶她靠着一颗树站着。长时间的骑马,李袖珍裤子的屁股部位湿碌碌的。
李袖珍:“额真恶心。是不?”
赵慕文用水壶灌她水喝:“你是我最亲的.......”
李袖珍:“盐碱地?”
赵慕文:“给我生个白胖儿子,你就是我金不换的沃土良田。我天天给你........”
李袖珍:“天要助额给你生个儿子。你就把你家里那个童养媳明媒正娶唠.......)
赵慕文:“李姐……”
白容芳用勺子往他嘴里灌小米粥:“理解?理解你什么?”
赵慕文艰难的蠕动着嘴唇:“李姐,你..好吗?救我......救我。”
白容芳:“我是李姐,你想说什么?”
赵慕文:“救我,日本人抓我,关我进监狱。陌生脑袋和大头兵绑我,关我进监狱。还有……他们都要关我进监狱......”
白容芳把嘴凑到他耳边:“小混蛋,土地主,看看我,我是你的梦梦!”
赵慕文无力地闭住眼睛:
“梦梦?李姐?电报......看看,我们…南望王师......还得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