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华从里屋走进出来,坐到赵丹丹的小木床上,夸奖冷铎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讲革命故事的才能。”
冷铎受到李辛华的夸奖,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放下正写着的作业,向李辛华咧开嘴巴笑一笑,却不知该如何向李辛华说些感谢的话。
赵丹丹对冷铎提醒说:“要不是我妈给你讲她过去的革命经历,你就讲不出来那段革命故事。你在学校得了演讲革命故事的一等奖,应该向我妈说声谢谢的话。”
冷铎于是就对李辛华说:“谢谢李校长。”
李辛华点了下头,说:“你就这样发展下去,会有出息的。”
冷铎想起他以后要做好的事,说:“我一定要把革命故事讲好。”
李辛华说:“你长大了后,想做一名评书演员吗?”
冷铎记起了他以前对李辛华说过的话,实话实说:“不,我要向你学习,长大以后我要学做一名革命军人,像你那样勇敢地去战斗。”
李辛华笑起来,声音很好听。李辛华很诚恳地对冷铎说:“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国家在搞经济建设,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你长大以后,如果能做一名讲评书的好演员,也是很不错的,对你而言,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前途。你有演讲革命故事这方面的才能,你应该向这方面努力。”
赵丹丹说:“评书讲好了,可以上广播电台去讲呢,全市人民都能听到。”
冷铎说:“我还没有想到那些。”
赵丹丹说:“这没有关系,你从今之后开始想到,就行了。”
冷铎说:“从今之后,我要经常想着将来要做一名评书演员的事?”
赵丹丹肯定地说:“对。
李辛华提醒说:“讲革命故事,但不能耽误了正常学习。”
冷铎说:“不会的。”
放学后,冷铎没有回家,他经常利用课外时间背着书包到学校的图书馆看小人书和一些少年文学书籍,给自己积累故事素材。赵丹丹因为要经常参加文艺演出,放学后也经常留校与文艺宣传队的同学排练节目。学校的图书馆离学校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的教室很近,文艺宣传队正在排练一个合唱节目,就有声音不断地传过来。冷铎看了一会书,就被歌声吵得看不下去了。冷铎放下书,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出图书馆,到文艺宣传队排练合唱节目的教室去观看。赵丹丹是领唱,上身穿着白上衣,脖子上系着红领巾,下身穿着一条红裙子,站在队前。而其他合唱队员则都穿着蓝裙子。冷铎站在一旁观看。赵丹丹向一旁扫了一眼,看到冷铎,她朝冷铎甜甜地笑了一下,继续领唱歌曲。排练节目结束后,赵丹丹向冷铎走来,叫冷铎帮她拿书包。冷铎就将赵丹丹的书包背到他另一侧肩上。
女音乐老师认得冷铎,说:“你声音不错,加入我们的合唱队吧?”
冷铎毫不掩饰地说:“我喜欢一个人上台表演讲革命故事。”
赵丹丹对女音乐老师说:“冷铎将来要做一名优秀评书演员,他现在就得抓紧时间学说好各种评书节目,他不能参加合唱队成天唱来唱去。”
女音乐老师赶紧对冷铎说:“你的志向远大,不参加合唱队就算了。”
冷铎背着两个书包,与赵丹丹走出教室门口。
女音乐老师有些不甘心,声音从教室里追出来:“冷铎,我叫你做合唱队的男领唱,怎么样?”
赵丹丹声音清脆地替冷铎回答:“不行!”
赵丹丹没有文艺节目需要排练的时候,她不想一个人回家,就陪着冷铎到学校图书馆看书。主要是冷铎看书,她写老师给她留下的作业。
冷铎读过不少少年文学书籍和小人书,可是那些书中的故事他感觉都不如李辛华亲口向他和赵丹丹讲述的她过去的某些革命经历生动感人。少年的冷铎存了一些野心,他要将李辛华过去的革命经历演讲成一部长篇革命故事。这样他就不得不向赵丹丹提出,他要继续听李辛华讲述她过去的某些革命经历。诸如李辛华是一个人从国外回来的,还是两个人从国外回来的?关于这点,李辛华在过去讲述她的个人经历中,她并没有提及。与李辛华组成红色猎人小组结伴到鞍山来的黄家庆后来做什么去了?李辛华也省略掉了。而那些内容,冷铎以为,在他要讲述的关于李辛华的长篇革命故事中,他都需要向听众交待。赵丹丹就带了冷铎到她家去,代冷铎向李辛华提了出来。
没想到,那些内容勾起了李辛华埋藏在内心许久的真实情感。
李辛华注视了冷铎片刻,说:“我从日本回国时,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叫常德发,原是国民党政府派到日本某军事学校学习军事的一名国民党青年军官。因为他爱上了我,我看他很有爱国心,还有正义感,他经常向我诉说他对蒋介石政府不满的话来,就劝他投奔了共产党,秘密地参加了革命队伍。常德发就成为了我的第一个恋人。一次执行任务中,根据党组织安排,我要扮装成一名日本将军的女儿,打入敌营,刺杀一名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和革命志士的鲜血,侵略成性的日本高级将官。常德发负责接应。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就在那位日本高级将官喜气洋洋地庆贺他的生日宴会上,我开枪击毙了他。可是当我向外撤退时,我遭到不少的日本鬼子进行顽强阻拦。我共带了六把手枪,两条腿上各缠着一把,腰间插着两把,随身携带的兜子里装着两把手枪。我跟鬼子打来打去,不久,就把六把手枪中的子弹都打光了。这时常德发带人冲过来,向敌人进行拦击,同时将他随身携带的两个插满子弹的弹夹给了我。我有了新子弹,便又有了向敌人还击的力量。我后来终于从日本鬼子的拦击中脱逃了出去。但常德发则因子弹打光,又不甘心被日本鬼子抓去,就扯开一颗手榴弹弹弦,与日本鬼子同归于尽。至于黄家庆,他是红色猎人小组组长,在鞍山营救苦瓜岭矿山矫正辅导院被日本关东军关押的数千名劳工出来之后不久,他成为了我第二个恋人。他和我约好,等到全国解放时,就与我结婚。可是不幸的是,在全国解放前夕,在一次阻击国民党军队的战斗中,也英勇牺牲了。”
李辛华说到这里,眼睛红了起来,眼眶中还盈满了泪水。
在冷铎天真的认知里,他以为象征着一位女神的革命女军人,李辛华是不应该会流泪水的。可是李辛华当着他和赵丹丹的面,在回忆着她的那些涉及她内心个人情感的某段革命经历后,像小孩子一样流出了热泪。
赵丹丹却向冷铎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也参加了革命,去执行刺杀敌人的任务,你会冒着生命危险掩护我吗?”
冷铎坚定地答:“会的。”
赵丹丹便向冷铎绽开灿烂如花的笑容。
李辛华对冷铎说:“好了,我的故事今天就讲这些。你们现在还小,讲多了,你们也不懂。等到你们再长大一些时,我再给你们详细地讲。”
冷铎从李辛华讲述她的这段情感经历中,意识到革命是伟大的,但战争则是残酷的。而李辛华在他心里则树立起了一座丰碑,令他敬仰与崇拜。冷铎在心里下决心,他一定要将关于李辛华曾经的充满英雄传奇色彩的革命故事讲好。
冷铎回到家里,在做过了作业后,用铅笔认真地将李辛华讲述的故事记录下来。
第二天上午课间休息中,赵丹丹将冷铎拉到教室一角。悄悄地对冷铎说:“昨天晚上你走后,不知原因,我妈妈总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常还坐在床上发呆。”
大人有什么心事,赵丹丹不懂,冷铎自然也不懂。
冷铎猜测说:“一定是你妈妈在缅怀着已经牺牲的革命烈士!”
赵丹丹说:“我们今天能过上和平和幸福的生活,是许多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给我们换来的。我们要珍惜今天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我们长大后,一定要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将革命进行到底。”
冷铎向赵丹丹认真地点了点头。
后来冷铎懂得,他与赵丹丹说的话题与李辛华实际发生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回事。
李辛华因向冷铎和赵丹丹讲述起涉及她内心个人情感的一段经历后,令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感突然暴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