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丝绸古陆道教界有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他就是陈撄宁。
陈撄宁
道号“圆顿子”,生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祖籍安徽怀宁,世居安庆苏家巷。幼承家学,熟读儒典。十岁读《神仙传》,即萌生学仙之念。稍长,考中秀才。因患痨疾,从叔祖学医,同时试做仙道工夫,逐渐恢复健康。1905年考人安徽高等法政学堂,两年后痨疾复发而辍学。1908年起,为了学习养生方法,他离开家庭四处求师,得到一些丹法口诀,然未遇深谙丹道之炼师,怅然而返。1912至1914年,住在姊丈乔种珊家,日往上海白云观通读《道藏》,遂探得道教丹术之底蕴。为了有所比较,他又去杭州海潮寺华严大学阅读佛经。旋赴北京,寻访高道,未遇。1916年陈撄宁由京返沪,与西医师昊彝珠结婚,夫妻二人在上海民国路自设诊所行医。1922年至1932年,陈撄宁与同志数人在家中进行了数百次外丹试验,终因军阀混战和日寇侵沪受到破坏,未获最后成功。1933年,张竹铭医师在沪创办《扬善半月刊》,特辟“答读者问专栏”,请陈撄宁主笔。陈撄宁利用这个阵地,大力提倡“仙学”,团结了众多好道之士,使之成为当时全国研究仙道的中心。1937年8月,日寇进攻上海,(扬善半月刊)被迫停办。1939年,张竹铭医师又创办了《仙道月报》,陈撄宁仍为主笔之一。1941年夏,该刊又因上海局势险恶而停办。此后,陈撄宁仍然坚持仙学的研究,并传授弟子。1953年,浙江省政府聘请陈撄宁为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56年秋,道教界人士倡议成立中国道教协会,陈撄宁被邀请为筹备委员。1957年4月,中国道教协会正式成立,他被选为副会长兼秘书长。1961年,当选为中国道教协会会长。“文革”期间,中国道协被迫停止工作,陈撄宁深为抑郁惶恐,心力交瘁。1969年5月25日,陈撄宁因肺癌病逝于北京医院,终年89岁。
据陈撄宁自传所述:“
我是安徽省怀宁县人,生于清光绪六年十二月(一八八○),旧法算七十四岁,新法算七十三岁。(以后年龄按新法计算)父亲以教书为职业,家中设馆授徒,我自幼即受家庭私塾教育。三岁时,开始读书,到六岁时,已读完三字经、四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七岁至十一岁,读诗经、书经、易经、礼记、左传。
十二岁至十四岁,学作诗文。读古文、古诗、八股文、试帖诗。(以上皆是父亲自己教读,没有第二个老师)
十五岁,患极度的衰弱病症,医生说是童子痨,无药可治。那时读书最苦,既要多读多记,又要背诵得出,昼夜用功,无星期假,无寒暑假,无体操运动,终日伏在书桌上,脑筋用著不停,食物又缺乏影养,当然要弄出这样的病来。因此父亲不敢教我再读书,我自己也极怕苦读,遂改学中医,想从古代医书里面寻出一个治童子痨的方法。
十六岁至十九岁,从叔祖父学中医。他的医书很多,我都看过,于普通病症是有办法,但是我自己的病治不好。偶然看到一部医书上谈到仙学修养法,我甚感兴趣,姑且试做。起初毫无效验,颇觉灰心。只以自己生命已经绝望,除此别无良法,勉强继续再做下去。后来身体渐渐好转,生命方能保全。此时就是我平生研究仙学修养法之起点。(修养法有各种不同,有儒教的修养法,有佛教的修养法,有哲学的修养法,有仙学的修养法,后来我都研究过,只有仙学修养法合于我的宗旨,所以后来我专门研究这一法)。
二十岁至二十七岁,除研究中医学理并仙学修养法而外,又兼看各种科学书,那时尚无所谓教科书,凡是讲科学的书都是上海江南制造局经学馆翻译的,字大,版本又大,和旧式线装书一样,我兄平日研究物理、化学,尤精于高深的数学,更善于绘制机械图画。我的普通科学知识,皆是由兄处得来。他因为勤学过度,三十八岁,得吐血症而亡,故我对于专门科学书不敢再用心研究。后来虽考入安徽高等学堂,时候不久,因旧症复发,半途退学,未能毕业。
二十八岁至三十一岁,因为旧症复发,心中恐慌,知道自己所学的修养方法尚不够用,需要再求进步,遂离开家庭,到各处求人指寻。(从廿八岁起,即不靠家庭生活)先寻访佛教中有名的高僧,如九华山月霞法师、宁波谛闲法师、天童山八指头蛇、长洲冶开合上等。但嫌佛教的修养法都偏重心性,对于肉体仍无办法,不能达到去病延龄之目的。因此又寻访道教中人,如苏州穹窿山、句容县茂山,都是香火地方,道士们不懂得修养。又如湖北均州武当山、山东即墨县崂山,虽有少数做修养功夫的人,他们所晓得的方法,尚不及我,有许多问题不能回答。其他不出名的地方,如安徽怀远县阴山、这江湖州金盖山等处,都是空跑,并无结果。我想,这样的寻访,白费光阴,还不如自己看书研究,因此遂下决心阅览《道藏》。(以上皆是清朝光绪宣统时代,以后即民国时代。)
三十二岁至三十五岁,《道藏》全书,遍中国不过七部,都在各省有名的道观内,如沈阳太清宫、北京白云观、南阳玄妙观、武昌长春观、成都二仙庵、上海白云观,各有此一部。(其中一部或在看西省某道观内)民国初年,姊夫乔种珊在上海行医,他劝我还来上海与他同住,因此有机会余壬子、癸丑、甲寅这三年,长久在上海老西门外百云观阅览《道藏》,这书共计五千四百八十卷,是明朝正统年间勘版,流传到今约五百余年,向来没有人把这部书看完过,只有我一人费了三年光阴,从头到尾,此后集无人再看,放在藏经楼上六个大橱中,封锁三十七年之久,书多霉烂破损,前年上海市人民政府拨款一年八百万元,雇工将全部《道藏》修补完整,移交上海文化机关保管,不在白云观内。《道藏》看完后,我又想研究佛学,乙卯年,在杭州城外海潮寺佛教所办的华严大学住过一时期。乙卯秋季,又往北京寻访专门做修养功夫的人,惜无所遇,遂暂住北京。(我离开家庭之后,在外面旅行的费用,是姊夫乔种珊接济,他身体也坏,希望我寻访得有效的方法,转教给他。)
三十六岁至五十五岁(丙辰至乙亥),丙辰年秋季,由北京回上海,与妻吴彝珠同居。她此时已不在医院服务,自设诊所于上海民国路,执行医师业务,我帮她照顾一切琐事,有空闲时,即阅览各种书籍。这二十年,生活安定,尚能容许我多研究学术,每天看两三卷书,并不困难,所看的书,大半和修养有关,同时亦兼看文学、史学、哲学、医学、佛学等书。(书的来源:或自己购买,或向人家借看,或到图书馆阅览。)二十年前所看的书,实在不少,我妻常笑我是书呆子。我因为上海环境太坏,或不把精神寄托在书上,就难免受到外界诱惑,动摇自己的身心,所以看书也算是我修养之一法。有些时候,看书仍不能制伏妄念,就出门游历,这到山里去,庚申年住九江庐山,甲子年往北京西山,其余苏浙皖三省名山,或久住,或暂住,所以住山也算是我的修养法,能够安定身心。
五十六岁(丙子年),乙亥年,我正住在徽州黄山,我妻患乳癌症,无药可治,她也想学修养法以延长寿命,写信催我返泸,勉强度过冬天,到了丙子年春天,妻病更重,只得和她迁居上海西乡,她用我教她的修养法自己治疗,大有效验,因此我对于仙学上的修养法增加信仰,凡是人家寄来种种复杂的问题,无论此人我认识或不认识,皆详细的写信答覆他们。因为我想把自己由道藏全书中所研究出来的高深修养法让群众咸知,不愿衿为独得,所以一面答覆人家问题,一面又将信稿连问题公开发表,毫不隐藏,破除古代保守的旧思想,直到丁丑年秋季,方告一段落,这也是我为社会尽一点的努力。(以上是抗战以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