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一路歪斜着向西面而去。
紫蓝色的夜空中黄月儿如弦。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东方夜总会的门口,小雁着一袭碎花连衣裙,挽着纪严的胳膊,款款走了进来。小娟有些吃惊:“雁子,你们怎么在一起”
“你问他。”小雁耸耸肩,冲纪严呶了呶嘴:“二姐,纪老板精力充沛,热情澎湃,这不,一边挽着我,一边还抱着准备给你的玫瑰花呢。”
尽管与纪严没有情人、小蜜的名份,但在别人眼里,纪严是专属自己的追捧者,,如今被小姐妹傍上,小娟心里生出一份愁怅来。纪严也瞧出她的不快,不敢贸然把手中的花递过去,只是木讷地说:“我们去了一趟省城。原本……”小娟猛然发火了:“你们去哪里关我什么事我根本不在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说着,她转向小雁说:“恭喜小妹你如愿以偿,坐上纪老板的奔驰车了。”
小雁全没听出言外之意,亲热地搂住小娟的脖子:“我的好二姐,你还不知道,奔驰车里好憋气。我以后再也不坐了。”
“标准男人的车你也看不上了?”
“标准男人?他呀不是开车谈生意,就是谈生意开车,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没陪了三天,就闷得人心里头长出黄豆芽了。可是刚回到海市,立刻就奔花店到花市,满世界的给你挑花。人家心里是只有你,我想插队都插不上。二姐,到个清静的地方,我跟你汇报汇报。”说着,便从纪严怀里抢过玫瑰花,塞到小娟怀里,拉着小娟往一个ktv包间走去,并扭头喊了一声:“纪老板,你独自潇洒去吧,走的时候我call你。”
坐到软绵绵的沙发上,小娟仍恼着脸:“雁子,走也不打一声招呼,大姐和我好着急,只怕你疯疯颠颠的把握不住出个事。”
小雁推了小娟一把:“出什么事拐卖我的人贩子还没出生呢。万一那些缺德鬼遇上我,就得比比谁狠,指不定被我剁的做了人肉包子。”
“别吹了,男人们是那威虎山的座山雕,比你狡猾比你凶残的多哩。”
“那我就当奶头山的许大马棒,谁敢欺侮我,我就给谁一马棒。呸、呸,又是奶头山,太不文明了。二姐,我们小心谨慎是没错,但不能神经过敏,把天下的男人都当成假想的敌人,哪还不得天天提心,夜夜吊胆,活着除了得心脏病,连一点趣味也没有了。我们再不要谈什么男人,就谈我们自己吧!”
“谈我们自己?这种心烦意乱、肮里肮脏的灰色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个头?不过,你快到头了。”
“怎么,你知道了?”小雁以为小娟指自己要到纪严那儿工作的事,不料小娟说的却是:“因为你擅自出走,耽误了客人,老板要炒你的鱿鱼。”
小雁咯咯笑了:“他要炒我的鱿鱼,只能是做他妈的春秋大梦。老娘我还想把他当一条公鱿鱼,放到电炒锅里干炒了哩!二姐,告诉你,我早就不稀罕这地方,已经另攀高枝、另谋高就了。”
小娟又是一惊:“怪不得……你到哪儿”
小雁生怕小娟误会,不敢说到了纪严的公司,只是打了个马虎眼:“哪儿不比这儿强每天顺着臭男人的花花心肠,他们开心咱恶心,纯洁的我再不跳槽就得自杀了!我就是来和大姐、二姐你们道别的。”
小娟掠过一丝惆怅:“你千万当心,切莫离开狼窝又入了虎口。”
小雁一掠头发:“你看看你又来了。我这个人一不怕狼,二不怕虎,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狼和虎见了我,也要躲着走。二姐,我算个傻妹妹吧”
小娟握着小雁的手:“红魔真是一点也没叫差。你就是傻,那种豺狼虎豹都害怕的傻。”
小雁真想把大战徐主任的辉煌故事讲给小娟,但终究有些难为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问大姐呢,小娟说被文老板约走了。
“哪个文老板我咋没听说过”
“这两天刚从香港过来的。”
“哇,香港来的。那边是花花世界,那边的男人如果坏,就特坏,更不好对付。大姐是个老实圪旦,得给她打点预防针。大姐也是,刚受了一个坏男人恶恨恨的欺骗,就又兴冲冲的往另一个更坏的男人怀里钻。”
“这个文老板看起来面善。”
“她原先找的大学生也不凶呀。唉,可怜的小金鱼,这也许就是她的逃脱不了的命运。人善被人欺,话是俗话,却有道理。象我这么个朝天椒,谁也不敢欺侮我。在这儿多少年,还真没吃过什么亏。不说了,过两天我教她一些个贴身防护的招数。”
“你先教我几招吧。”
“你呀,比我聪明一百倍,还用我教?”小雁抬腕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等那边安定下来,我请姐姐们吃宵夜。”说完起身要走,小娟拉住了她:“等一下。”
“干吗”
“见一个人再走。”
“除了你和大姐,这儿的人,我看谁也不顺眼。”
“小王你也不见?”
“小王我不在的时候他还在这地方泡哼,他也不见。”
“人家是来专门找你的,就在隔壁。这几天,天天过来问询的。”
小雁嘿嘿一笑:“圣女想当红娘了这个守株待兔的傻蛋,我这就叫他滚蛋!”.
“雁子,你可不要……”没等小娟把话说完,小雁已跑出去了。小娟刚出门,就被杜咪咪扯住了:“小娟姐,我要和郭老板出去一趟,你帮我招呼一下2号包间的客人。”
“你的客人,我招呼不合适。”小娟既惦念小雁,又牵挂纪严,便推辞道。
杜咪咪却缠住不放,小嘴儿快撇到耳根了:“合适,合适。那几个干部没油水,还费时间,我真不想陪。可对你来说,他们温文尔雅的,好招待的。”
“郭老板不也是国家干部吗”小娟清清楚楚地记得郭春海那个紫红色的酒糟鼻子,记得福宠大酒店的那一幕。
“国家干部也分三六九等。郭老板专管老板和大款,钱可冲着哩!他在外头该等急了,二号房就拜托了,拜拜!”杜咪咪生怕小娟变卦,话未说完就急着离开了。
“国家干部”小娟摇摇头,叹息着向二号包间走去。
另一个ktv包间,憔悴的王思哲惟恐小雁再次突然消失,双手紧紧抓着小雁的双肩:“这些天你到哪儿了”
“你希望我去哪儿?”小雁卸开她的双手,把头扭了过去。她这个样子几乎让王思哲发疯:“就在这儿,我找得到你的地方。”
小雁瞟了他一眼:“就在这个大染缸”
王思哲迷惑不解:“大染缸”
小雁甩开王思哲的手:“难道不是个大染缸把人变成鬼、变成兽的大染缸。你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可怜的廉价的被你们男人泡来泡去的染料。”
王思哲苦笑道:“你这染料给我的颜色也够可以的了。见不着你的每个夜晚,我都失眠。”小雁看到了镜片后王思哲红红的眼睛:“可怜的红眼睛兔子,我相信你也睡不着。”
“红眼睛兔子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你告诉我,到底去哪了”王思哲盯着小雁,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世界。小雁是那种“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的性格,见王思哲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耐烦地一摆手:“你没有问我这句话的权利,我也没有如实回答的义务。”
“作为朋友,关心一下总可以吧?”
“什么朋友?作为朋友,总要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而咱俩对比起来,只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