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下山。”他说不出的疲惫。
许平安没说话,云坤感觉得到她在后面点头。他按住她的手,“答应我,平安,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回意大利。”他没有回头,但感觉得到她在后面拼命摇头。
“我的话你从来不听。”他用力捏了捏她手,像是发泄心里的怨气。
许平安绕回到他身前,猫似的匍匐到他腿前,浅浅而笑,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听,谁说不听了。”
她的笑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魔力,云坤很想搂着她,在这个能闻到杜鹃花香的池塘边静静坐上片刻。可他本能地侧过脸,看老宅后面黑黝黝的山林,叹口气说:“回去吧,我很累。”
送他到房间门口,许平安替他打开门,“你先进去,我给你拿牛奶。”
云坤连灯也没开,和衣倒在了床上。空荡荡的胃略有些不舒服,他懒得再吩咐厨房开伙,忍着等那杯牛奶。
许平安垫着脚尖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扭亮房间灯,端着满满一杯牛奶进来,“喝了它再睡。”站到床前,她感觉有风拂过,抬眼一看,发现窗户大敞着,遂将牛奶搁到床头柜上,先去关窗。
云坤坐起身来,刚想说话,突然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紧贴墙壁的书柜暗角里,赫然站着赵自海,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云坤下意识地扭身,却被赵自海一声断喝,“别动!”
刚刚走至窗边的许平安猛地回身,被屋里无端多出的一人一枪吓住了。她茫然地瞪着赵自海,又看看云坤,似乎想听他怎么说。
赵自海用枪指着云坤,快步走到门前,‘咔哒’落了锁。他看着成了自己人质的他们,得意非凡,皮笑肉不笑地问云坤:“劳你冻上半天,一无所获吧?想跟海爷爷我玩心眼?你嫩着呢。”
事到如今,云坤无话可说,他这边费尽心思的忙活,却叫赵自海轻轻松松偷袭了后方。他明白刚才周伯的慌乱所为如何了。他又想起刚刚经过一楼拐角周伯的窗口时,里面分明是黑着灯的,他看到却没引起警觉。这一局他完败。云坤放弃了抗争,摆正身子道:“杀了我,你有把握活着走出这吗?”
赵自海猖狂的笑,“海爷爷我怎么进来的,等会怎么出去,留着精神头儿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要是你就后悔自己回来的时候没好好看一眼深州,看一眼少一眼呐。”说着,他走到云坤面前,对他回身的方向又重新检视一遍,确定没有威胁自己的武器后,恨道:“死到临头还跟我玩心眼,不瞧你海爷爷……”突然,他喝令许平安:“趴下!”
许平安正尝试着往桌子后面移动,乍然被发现,皱着脸呜咽一声,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大叔,求你别开枪,我都听你的。你想要钱吗?我知道他们家保险柜在哪,我带你去。还有个放现金的地方我也知道,就在顶头那个房里。我跟他们没关系,你千万别杀我。”
“云二,你蠢到家了,找的女人也是一路货。海爷爷我贪图你那点钱?呸!”
这家里根本没有保险柜,所谓顶头房间是阿图休息的屋子。云坤知道她打算引开赵自海,他看她一眼,“这事与你无关,你趴下。”
许平安战战兢兢往下蹲。
赵自海继续问云坤:“以为你海爷爷的命那么容易取?做你妈的春秋大梦!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有头无脑,能活到今天是你小子命大。”他嚣张地用枪点着云坤额头,“好运气总有使完的一天。”
‘哐啷’一声震响,惊得赵自海与云坤同时一楞。以为有人要闯进来,赵自海忙瞄准门口,却发现虚惊一场,又慌不迭地将枪口对准云坤。
地上传出许平安又惊又怕的呜咽声。原来她笨手笨脚往下趴时,踹翻了书柜一侧的花架子,连带着上面一盆小叶兰花,全砸到了地板上。
“妈的,想通风报信?”赵自海拿过床头柜上的牛奶杯,呼啸着朝许平安摔去。杯子擦着她头皮撞到墙上,白花花的牛奶和玻璃渣溅了许平安一头一脸,吓得她不管不顾的尖叫,“云坤!救命啊。”她连滚带爬往云坤这里挪动。
“滚回去!”赵自海厌恶地吼她,“喊破嗓子也没用。指着他救你?救他的人都快死光了。”
似乎是验证他所说不假,楼下隐约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许平安听后,仿佛也是吓呆了,傻乎乎跪在房间正中,进退不得,于是又咧开嘴哭嚎。
“听见没有!”赵自海调转枪口威吓那个不安生的女人。
“啊!”她惊恐地窜起来,抱着头往墙角缩。仓惶间,倒下的花架又绊住了她,她立时摔了个四脚朝天。鞋甩飞了一只,短短的裙子也撕裂开一道破处,别提多狼狈。她羞愧难当,崩溃地嚎啕大哭。
一连串的折腾搞得赵自海心烦意乱,他骂骂咧咧冲着许平安而来。看他过来,许平安爬起来就往墙角躲,抱着脑袋哀嚎,“别杀我,别杀我啊。”
“再出声老子弄死你!”赵自海举枪靠近,离她还有两三步远的距离,吓破胆的女人突然变脸。没容赵自海回过味来,她已经鬼魅一般移到了眼前,轻得象阵风。只觉得手腕无端刺痛一下,赵自海手中的枪离奇地脱离掌控,到了对方手里。
赵自海大骇,他竟没弄明白这事是如何发生的。再低头看,汹涌的血从手腕处涌出,他又惊又怒,情急之下大吼一声向许平安抓去。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练家子出身,许平安缩身一闪,从他腋下逃脱,再就势一推,赵自海稀里胡涂贴上了墙。
与此同时,云坤抽出早隐藏在床管夹心中的刀——留在父亲胸前那把,杀气腾腾向赵自海刺来。
“不要!”站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许平安当即阻拦。云坤岂能住手?在梦里、臆想里,他无数遍的进行这个动作,让自己的恨意和愧疚得以纾解。真得到这个机会,绝不可能放过。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