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顿安排好一切,立刻集结人马,我们一行人连夜匆匆的上路返回王庭,慕禛及其飞龙骑也护送着一路同行。
这次伊顿破例放弃了骑马,陪我一起乘着马车。路途遥远,马车颠簸,伊顿早就命人在车厢里垫满了厚厚的锦褥。一路上,他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仿佛是在护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我仰头倚在他的臂弯里,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宫,父亲已经退兵,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内心忍着巨大的伤痛……
过了良久,他才低低的开口,“我在担心你的身体。”
我淡淡的微笑,“我的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最近可能太过劳累,总是觉得身子有些隐隐作痛,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痛。”
伊顿深眉紧锁的凝视着我,眼中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光辉,分不清是喜还是悲,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昨晚,你晕倒后,医官来为你诊断过,你有了身孕,只是……”他欲言又止。
我侧过脸,不去看他,他还是知道我有孩子的事情了。
“只是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心中很虚,很害怕从他口中说出“不是我的”这四个决定命运的关键字。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放在唇上轻轻的吻着,目光幽幽难掩伤痛之色,“医官说你体弱,有小产的先兆,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孩子,所以要尽快的回宫去。”
“什么?”听闻此讯,如五雷轰顶一般,我浑身颤抖的挣扎着坐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难以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孩子是……就是我的命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心中万分懊恼,不住的自责,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呢……
突然记起,两军交锋阵前父亲曾推了我一掌,我重重的跌坐在地,难道是因为这个?天哪!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不公,这么残忍……这是我与那个人唯一的孩子,老天竟要残忍的将他夺去……不行!为了他,我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转过身子,泪水不由自主的从颊间滑落,我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一定要救你……”
我的神情失常,宛若一把利剑插入伊顿的胸膛,他亦痛彻心扉,他扳过我的身子,伸手抚上我冰冷的脸,轻言细语的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宫中的名医良士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我倒在他的怀中,无助的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曾松开。
车马不停歇的日夜兼程,很快我们回到了王宫……
上灯之时,王宫之内四处宫灯摇曳、华灯璀璨,广寒宫中却一片暗淡无光……
我如死一般静静的躺在广寒宫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四周垂幔轻纱笼罩,眼前一片昏暗迷茫,我只想躲在这阴暗之中,不去见任何人,不去想任何事情。
垂帘纱帐之外,全匈奴最好的名医良士济济一堂,颤巍巍的跪了一地,伊顿负了手,背对着众人,默默地伫立在纱帐之前。
整个广寒宫弥散着浓郁的药味,侍婢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你们究竟打算如何医治,总要拿出个方案来”,伊顿蹙眉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
医官们匍匐在地,异口同声的颤声禀报,“启禀大单于,臣等才疏学浅,尚无良方医治。”
“可恶”,伊顿暴怒,厉声喝斥,“你们赶紧想办法医治,要是保不住阏氏的孩子,你们都得去陪葬。”
青儿捧着白玉药盏进来,掀起垂帘,将乌黑的汤药端到我的床前,一股浓烈的苦涩气息扑面袭来,令人阵阵反胃……
“公主,该喝药了”,青儿缓缓的扶起我。
“拿走,我不喝”,我推开青儿的手。